相視無言,沐晚晚頓時清醒過來,先往後退了一些,裹著毯子起身。

“早,厲總。”熟稔的口氣,卻是疏遠了距離。

厲寒辭自不滿足這樣的打招呼方式,沒了睡意,跟著下了躺椅。

“你要去哪裡?”

眼看著她往裡面走,頭也不回的,心裡有一塊地方猛然間塌陷了。

“不要忘記昨晚說的話,厲總。”

沐晚晚坦然揮了揮手,背對著他離開了。

不情願面對的現實,就這麼突然地來了,沒有預兆地讓他愣在原地,腦海裡是她的笑臉,剋制、疏離。

昨晚就該有的心理準備,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哄騙中,徹底忘記了。

手裡的毛毯還留有餘溫,他失魂落魄地走進電梯,總覺得這個密閉的空間裡還殘有她的餘香。

沐晚晚坐電梯到五樓,敲了敲門,頭頂是她昨晚問到的房間號,確認是湯小姐住的無誤。

“是晚晚嗎?”

門從裡面上了鎖鏈,湯秋彤的防備心很重,拉開了一條門縫,探出半張臉。

“怎麼樣?頭還疼嗎?”

看見她亂糟糟的頭髮,眼睛腫得厲害,沐晚晚忍不住一陣揪心。

“還有點,你先進來吧。”

她把門開了,沐晚晚前腳剛進去,後腳她就關了門,生怕有人看見。

“洗漱了嗎?先吃粒解酒糖,待會兒我們去原來那個酒店拿行李,就坐飛機回家吧。”

沐晚晚把包裝紙拆了,糖遞給她。

她看也沒看,直接吞了下去,欲泣不泣地紅了眼。

“晚晚,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怎麼見人啊!祁楓,祁楓他還來津市了,要是被他看到……”

羞憤地捂住臉,她簡直是不敢想。

“你先別急,我給你點杯咖啡去水腫,祁楓他應該是走了。”

沐晚晚將她的手從臉上拿開,俯下身子仔細端詳,過一會兒又笑出來。

“你是怕被祁楓看到?那你跟他吵什麼?不是還在意著嗎?”

心事被捅破,湯秋彤又羞又惱,作勢要打她。

“胡說!我才不在意他怎麼想呢!是他不願意搭理我,我也不想用這副面孔看他,顯得我好像為了他多難過似的!”

她的手也沒多大力氣,就是姐妹間的玩鬧,哭過笑過了,也就又好了。

“那你昨晚喝酒是為了誰?”

沐晚晚開玩笑似的,用胳膊碰了碰她。

“為了自己!開心!”

她非要嘴硬,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精神恢復了大半。

“早知道就讓你幫我把行李帶過來了,也不用再跑一趟。”

沐晚晚尷尬,有些事還不好跟她講清楚。

“昨晚我也沒回去,擔心你有什麼事,在這個酒店睡下的。”

她既震驚又感動,連忙抱住了好姐妹。

“還是你最好了。”

兩人一起打的回酒店,收拾完行李,訂了最近的一班機準備回去。

為了遮掩水腫的臉,湯秋彤戴了墨鏡和帽子,手裡的冰美式已喝了一大半。

咖啡再苦也比不得她心裡苦。

津市的機場擠滿了人,沐晚晚有先見之明搶了商務座,直接VIP通道進入,省了不少時間。

但她沒想到的是,在機場都能偶遇厲寒辭!

“真巧,又遇見你了。”

他走過來,直勾勾地盯著沐晚晚看,完全忽略了另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厲總來一趟津市,是特地為了攪黃我的生意?怎麼我要回去,你也跟著走了?”

沐晚晚頭腦清醒,這樣的巧合根本瞞不住她,冷言暗嘲了兩句。

“又是你!”

抬手推了推墨鏡,湯秋彤眯眼仔細一看,認出他來,心情更差了。

厲寒辭語塞,怎麼解釋都是動機不純,就扯開嘴角微笑了一下。

“沐總想象力真豐富。”

既然木已成舟,他們回不去朋友的身份了,厲寒辭就想著在機場還能見她一面,刻意等了一個多鐘頭。

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得還要絕情。

就說了兩句話,他們倆就分開坐在了等候室的兩端,假裝誰也不認識誰。

回懷城坐的還是同一班飛機,離開機場時又是相反的方向,相隔得越來越遠。

厲寒辭讓司機送他回公司,路上開了車窗,任由風吹亂了頭髮,也不解心中煩悶。

手機螢幕一亮,是譚誠發來了訊息,表示公司最近都沒出什麼事情,桌上還有檔案需要他簽字。

為了忘記沐晚晚在自己腦海裡留下的痕跡,他翻開檔案,開始投入工作。

一份印了紅章的合同誠去調查的,關於霍北梟的資料。

這份資料,他已經潦草翻看過一次,還記得大概是哪些內容,但他又鬼使神差似的,把袋子拆開來。

從霍北梟出生後的每一樁事情,他都仔細地看了一遍,連同最後的那一場事故。

漸漸的,琥珀色的瞳孔放大。

事故的時間,和他出車禍的那一天剛好吻合!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抬手撫摸眉間的疤痕。

微微凸起的肉痂,似乎在告訴他,這一場車禍不簡單。

真相的線索越來越清晰了,他總覺得自己就快要抓住這個秘密的答案,可就差那麼一點點!

午後的陽光從百葉窗外透進來,細密的光線照亮了整個辦公室,從地板反射到他的臉上。

他用手遮住眼睛,短暫緩解了酸澀感。

“寒辭,你回來了!”寧南湘開門進來,面色喜悅。

“剛聽譚誠說你下了飛機,想著你沒回家就肯定來公司了,果然是在這裡。”

他轉過椅子,神情有些疲累。

“有什麼事嗎?”

寧南湘嫌窗外陽光太曬,走去把百葉窗拉上了,再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

“我想來見你,也想知道前兩天你去津市做什麼,我在家裡等了兩天……”

她的語氣有些,又不想顯得太過粘人矯情。

“等不到你回家,才問了譚誠你去哪裡。”

牛皮紙袋已被厲寒辭收進了抽屜裡,檔案也疊在了另一邊,他清楚地看到了寧南湘臉上的小心翼翼,頓時心情有些複雜。

“是父親讓我去津市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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