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轉天下晌這位小隊長再度上差時,便命人抬了一口壽材進來,送進了正院。

眾人瞧見,頓時都睜圓了眼睛:竟是賈母早先給自已預備好了的金絲楠木壽材!

這東西竟然沒被抄走?!

還能精準地找到了,還給送了過來!

且這規格……

李紈驚喜交加,脫口而出:“這必是林郡主吩咐人……”

“大嫂子想兒子了就直說,別事事都扯上郡主!”王熙鳳厲聲截斷!

轉身換了感激表情,又朝著那小隊長恭敬福身行禮:

“小婦人替闔家上下,多謝軍爺!

“我們老太太能體體面面地入土為安,全賴陛下開恩,和軍爺成全!”

小隊長的臉色比李紈開口時好看了一些,嗯了一聲,點頭道:“心裡知道就行,不必嘴上張揚,給咱們做禍!”

王熙鳳連聲答應,又屈膝賠罪:“婦道人家不知事,但謹言慎行日後必是記在心上的!”

小隊長這才看著抬棺木進來的人都出去,自已也揹著手溜達著往外走。

王熙鳳橫了一眼有些呆滯的寶玉,寶玉這才反應過來,疾步跑過去往外送人。

到了門邊,挑個裡外都看不清楚的角度,小隊長塞了一個布包給寶玉:“懷遠侯家少夫人給你的。”

寶玉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在說湘雲,忙把布包接了塞進袖籠,拱手躬身道謝:“大恩容後必報!”

小隊長搖搖頭,往裡頭抬了抬下巴,道:“你們家剩的,就剛才那一位明白人了。

“有什麼事兒,你跟她商量著來吧。”

點個頭,離開。

寶玉低了頭,轉身回到院子裡。

金絲楠木的棺槨映著日頭,閃著耀眼的光芒,卻就那麼孤零零地擱在雪泥地上,遠遠看去,透著詭異的悽清與灰敗。

王熙鳳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跺腳嗐道:“大嫂子你剛才非插那麼一句犯忌諱的話,我一慌著找補就忘了!

“這麼沉的木頭,咱們一院子婦孺,怎麼弄進屋裡去?

“總不能把老太太停在院子裡吧?

“萬一再下雪呢?如今開了春,萬一下了雨呢?!”

李紈咬著唇,低頭不語。

寶玉苦笑一聲,挽了挽袖子:“罷了,如今還講究什麼婦孺?一起來吧,一點一點挪,總能弄進屋裡去的。”

眾人忙著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做停靈的靈堂,然後所有人齊齊上陣,只讓身量還不夠高的賈琮去幫忙把著門。

抬起來就已經咬碎了牙,再往前挪,步子直有千斤重!

門外小隊長帶著幾個兵丁順著門縫往裡看。

“頭兒,這玩意兒那重量,要掉下來,可是能壓死人的!”兵丁有些擔心。

小隊長眼睛盯著裡頭眾人,搖了搖頭:“不管。

“都是一輩子沒吃過苦的。

“他們這榮華富貴都是從祖上來,若是連他們這老太太都不肯孝敬到底,那壓死也活該!”

果然,木頭太沉,李紈只挪了兩步便哭著想鬆手。

王熙鳳咬著後槽牙低聲喝道:“你這是替蘭哥兒給他太祖母抬棺!大嫂子,你可想好了!”

一提兒子,李紈咬著嘴唇再度頂住。

幾個人再往裡挪,十來步路,卻走了小半個時辰。

待將棺木抬到地方、放下,所有人都腿軟著倒在地上,絲毫不再顧及什麼髒淨,什麼儀態。

再看眾人,滿臉都是汗,肩膀上的衣裳都被掛了絲、撕破了,鞋子也都被雪地沁溼了,糊的滿都是泥。

李紈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摸著自已扛棺木那邊痛極了的肩膀,嗚嗚地痛哭。

反而是王熙鳳,癱在地上喘了一會兒,掙扎著爬起來,道:“趁著日光好,趕緊燒水!

“咱們好歹得把自已洗乾淨了,才能好生抬了老太太過來入棺。”

頭一天奓著膽子給賈母擦洗換衣的邢夫人和琥珀對視一眼,點頭稱是:“鳳姐兒說的是!趕緊吧。”

當下便分了惜春和賈琮跟著李紈佈置靈堂,邢夫人則帶著王熙鳳、寶玉和琥珀一起去抬老太太的屍身。

一時都安置妥當,王熙鳳這才扒著棺槨邊哭到幾乎暈過去。

寶玉哽咽著喊了麝月和平兒把王熙鳳攙扶離開,自已慢慢地把棺材的蓋子推正。

只剩一條縫時,寶玉淚落如雨,長呼一口氣,喃喃道:“老祖宗,願您一路走好、早入輪迴!”

蓋子蓋嚴。

十來個人跪在棺木前,撕心裂肺,放聲痛哭。

超品的國公夫人,年近八十的老誥命,就這樣,在一個兒媳、兩個寡婦孫媳、兩個幼孫,帶著四個下人的哭聲中,便完了她的喪儀。

這哭聲,甚至傳不出榮國府……

夜裡黛玉噩夢連連,晨起守夜的晴雯發現,才把她從夢魘中解救出來。

同樣睡不著的鴛鴦聽見動靜,忙過來一起服侍。

待幫著她擦了汗,換了乾淨衣裳和被褥,鴛鴦心疼地開解:“您先顧著自已吧。您好了,他們才有一線生機。

“若是您出了什麼事兒,別說縣主在太后跟前獨力難支,幫不上忙。

“便是他們回了南邊,誰敢保證不被族裡欺負?不被當地原先的對頭報仇?”

黛玉沉默一會兒,才輕輕點頭。

晴雯在旁,不由得便撇了撇嘴,瞧著鴛鴦轉身去倒水,才小聲地跟黛玉咬耳朵:

“姑娘,這不是正好?

“不然我讓人傳話出去,說您病了?

“再加上陛下的禁足令,咱們就躲在這裡,多躲些日子。

“外頭的風雨再大,也撒不進壽康宮吧?”

黛玉心中微動,輕輕頷首,低聲道:“仔細些,別張揚。”

晴雯答應了,也出去了一趟。

再過一刻,壽康宮林郡主“夜來夢魘,著涼病倒”的訊息便傳了出去。

寇昭容聽說,嘆息道:“這才叫血脈。”

待昭明帝下晌終於想起來應該跟寇昭容交待一聲二皇子的去向時,便聽她提及:

“賈家老太太沒了。

“雖然宮裡都禁了口,不曾有人敢去壽康宮嚼舌根,但終究是血脈相連,昭慶是有感覺的。

“剛才聽說,昨兒夜裡她夢魘,出了一身大汗,涼著了。

“不然,先叫太醫進去給她瞧瞧?

“她心裡又惦記又惶恐,莫讓她自已瞎治、釀成大病才好!”

昭明帝挑起了眉,看向陶行簡:“昭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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