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只持續了一天,太上便聽說了太后正在向他所在的地方趕來,不由鬱悶至極。

可是人已經來了,再糊弄走的可能性基本沒有。

太上非常傷腦筋。

江南的事情,他自然是想掀起來整頓一番。可這掀,卻不是全掀,而是還要蓋起來若干。

如今江南的官場,甚至是京城的昭明帝,對他這種掀一半蓋一半的舉動,大約都會極為贊同。

哪怕是有那不贊同的,他也又把握對方不敢明說,譬如他的兒子昭明帝。

譬如忠順親王、愉親王等人。

然而,太后不同。

太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還是個東要管西也要管的脾氣。

最要命的是,她還絕頂聰明。

所以自己要不然就都掀起來,要不然就都蓋下去,否則,她一旦看出來,這事兒就善了不成!

太上越想越頭疼。

戴權看一眼同樣皺著眉的馮唐,再看看旁邊莫名其妙的兩江總督丁明毅,只得自己上前獻策:

“也好。前幾回來江南都是春秋,冬日的金陵景色太后還沒見過呢。

“說起來義敏縣主祖籍江寧,倒不如直接令江寧地方隨侍太后,順便也能讓義敏縣主暢意一二。

“您看呢?”

太上眼睛一亮!

對啊!

這個女人往年間混不吝,那是因為除了自己,萬事不縈心、萬人不在乎!

可如今她身邊帶著心坎兒上的兩個丫頭!

此事可用!

太上臉上露出笑容:“戴權,此事朕且交給你。晚間迎著她,餘下的你來安排!”

戴權含笑彎腰:“是。”

果然,待到晚霞漫天的時候,太上在江上接到太后一行人。

搭了舢板剛把那邊的幾個人迎過來,大家行禮見過。太上便滿面笑容地拉著太后噓寒問暖:

“聽說你上岸之後病了?是不是貪吹海風著涼了?還吃了好幾天的海鮮是不是?”

太后心虛,忙勇敢地展示自己強健的身體:“嗐!都是紫英這孩子孝順,一聽我咳嗽兩聲就嚇壞了。

“您別信他的,我沒事兒!就是海鮮吃多了,咳了兩天。就兩天就全好了。”

海鮮吃多了還會咳?

太上疑惑地看向孟姑姑。

孟姑姑帶著跟太后同款的心虛,急忙道:“是的!會的!已經好了!”

太上的目光瞬間一冷。

孟姑姑緊跟著便縮成了現實版的鵪鶉,身子都矮了半截,小聲道:“太上皇所料不差。”

太后橫了她一眼,咬著牙小聲恨罵:“叛徒!”

孟姑姑滿臉發苦,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太上了……”

黛玉和探春在後頭,歪著頭好奇地看著這個奇景兒——能看見孟姑姑膽小的時候,太難得了。

好在太上並不跟她們多計較這些,只是軟軟地責備了一聲:

“別的就算了,你的身子最要緊,以後不可如此貪玩了。這段時間你要好生養息才是。”

太后連連答應。

孟姑姑趁機後退,躲得遠遠的。

戴權此刻立即搭上話來,愁眉道:“只是太上公事未完,這幾天怕是還要東奔西走。太后娘娘可怎辦呢?”

太后娘娘聞琴知雅,從鼻子裡笑了一聲,把自己的手從太上手中掙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戴權:

“你既然說起,必有主意。來,說吧,我聽戴相的安排!”

黛玉和探春在後頭,對視了一眼,抿嘴悄笑。

在太后娘娘跟前耍心眼兒,那可不正是班門弄斧?

戴權卻多年練就的了臉皮厚,竟然面不改色地再度彎腰,恭聲道:

“您又調侃老奴。

“老奴不過是想著,如今太后疼女兒。義敏縣主又是江寧的祖籍,不如就請太后……”

“嗯,我也正要跟太上說。”太后打斷他,自己轉向太上,“前兒我就跟兩個丫頭吹過牛了,說金陵的飲食不輸蘇州。既然來了,必要帶她們去見識見識才好。

“你檢視堤防是公務,我還緊緊跟著不像話。

“不如我就帶著她兩個去江寧吧。織造衙門的那個小園子就不錯,我們就住那裡。”

太上滿意地點頭:“好!好好好!”

太后哼了一聲,用了低低的、只有太上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好歹也當太后了,你就看得我那麼不會顧全大局的?”

太上含笑不語,只是悄悄地又拉住她的手。

黛玉在眾人身後,輕輕地鬆了口氣。

好在不用她再花心思爭取去江寧的機會了。

由船而車,眾人直奔江寧。

應天府和江寧縣都接到了通知,忙忙接到了縣界之外。

太后一眼看見應天府,忽然一皺眉,回頭問黛玉:“你那個什麼鬼西席,起復後是不是就在應天府?”

黛玉詫異地看她:“您是怎麼知道的?”

“海船上沒什麼事兒,小孟跟我閒聊唸叨的。”

太后解釋了一句,轉向有些膽寒的應天府時便換了表情,冷冷地說道,

“行了,我去江寧,你好生跟著太上辦差,不用你伺候我!”

應天府唯唯退下。

太上意外地看了太后一眼,失笑道:“你怎麼還遷怒現任呢?他與那賈某又沒有關係。”

太后氣哼哼的:“我聽見應天就不高興!”

馬上看向旁邊另一個畢恭畢敬低頭安靜站著的人:“你是江寧縣?”

“是,臣江寧代知縣曹諭,今科進士,剛上任半月有餘。”

年輕人雖然低著頭,但是聲音清朗好聽。太后一聽就高了興,笑道:“聽口音,你是京城人?”

“是。家兄吏部曹諷。”提到長兄,曹諭的聲音溫和了一瞬。

太后的眉梢挑起,忽然又皺了眉,想了半天,回頭問探春:“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探春上前半步,悄聲道:“那個跟著北王欺負昭慶姐姐的官兒,被抓了就攀咬人的,說此人才是北王心腹。”

太上也聽見了這一句,眉心一皺,目光微冷,看向戴權:“他之前在哪裡,因何功績轉任江寧?”

竟然連本人都不再問了。

戴權笑了笑,上前一步道:“曹諭,字匡如,今科二甲末名。

“原任丹陽縣尉。因博聞強識,本次水患屢立奇功。

“北王原想請封揚州府通判,奏疏都寫好了。是他自己說,再有功績,也不能違了規矩越級提升。

“恰巧江寧縣過失免職,這才提了他來代任。”

太上聽了這話,仍舊冷冰冰的看著曹諭的頭頂,厲聲問道:“都來了半個多月了,江寧事務可理順了?”

曹諭低頭:“檔案卷宗都看完了,吏員熟悉了一半。尚算不得完全理順。”

眾人登時都吃了一驚!

半個多月,檔案卷宗,都,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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