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和黛玉並沒有多留,前廳掌嘴完畢,後院計議已定,二人便怎麼來的怎麼走,各自離開。

坐在馬車上,早就憋壞了的晴雯忍不住問:“既是您已經想定了請珍大奶奶整理金陵賈氏,如何晨起又那樣吩咐我?”

黛玉笑一笑:“傻丫頭,看了這麼多年的話本子,竟還不懂什麼叫雙管齊下麼?”

晴雯恍然大悟。

馬車一搖一晃回了織造府衙門後門,然後悄悄地接了一位普通富貴人家打扮的老太太,往秦淮河而去。

孟姑姑在車上興奮地手舞足蹈。

昨天她有兩個禁衛做保鏢,那兩個恰好又是京城玩得轉的小紈絝,她又有銀子又有膽量。

三個人吃喝玩樂了個痛快!

甚至還連叫了兩個唱曲兒的不算,還叫了一班歌舞來看!直鬧到三更天才回到行宮。

躡手躡腳回了內室,倒頭睡醒,本以為會捱罵。誰知黛玉和探春這裡碰上這樣糟心事。

太后反而不罵她,而是捉著她問昨兒都玩了什麼這樣野了心。

孟姑姑提著心小小描述了一下,太后立時便興致勃勃起來!

黛玉抿著嘴笑,跟太后密議了一番,便有了今日偷溜出門的舉動。

“我這也是微服出行,體察民情。怎麼就不行了呢?”太后矯情一句,自己開開心心。

黛玉捂著嘴笑。

孟姑姑則配合嘿嘿個不停。

幾個人喬裝改扮,跑去秦淮河玩了一整天。

到了傍晚,織造郎中顧邕好容易忙完回家,臨走想去給太后請個安,卻被禁衛禮貌地攔住:

“太后今兒心情不大好,就不見顧郎中了。”

顧邕尷尬地告退。

可他才從衙門拐了個彎,奔著自己的私宅方向而去,卻見幾個禁衛前呼後擁了一輛大大的馬車回來!

顧邕眉頭緊皺。

這個排場,斷乎不是那位由賈而陳的縣主,必是一向肆意妄為的昭慶郡主。

“林公多年攢下來的溫厚清雅、勤儉廉潔的好名聲,都送在這個女兒手裡了!

“也難怪陛下看著賈氏不順眼。好好的姐兒,生被這個奢侈狂妄的舅家教壞了!”

顧邕十分不滿地隔著車窗簾子瞪了那馬車一眼。兩架馬車擦肩而過,各自回家。

黛玉絲毫不知她在父親的某一名故舊眼中,評價又低了一點。

轉過天來,一大早,太上行宮便來了人,卻是丁明毅的親衛——正是給黛玉送信的那位。

黛玉知道這必是丁明毅的心腹,便笑著對太后介紹:

“我本不知道前兒那酒樓是甄家的,還說他家的菜雖然好吃,卻委實有點子貴。

“就是這位,眼頭雪亮。碰上了,特意跟我說是他家主母的陪嫁,替他們家總督請了我一頓午飯,還給太后送了一頓晚飯。”

又笑對那親衛道,“太后吃了你家的菜,讚不絕口。可惜呆的日子短,總得多試幾樣其他的。不然的話,怕是又要點你家酒樓的菜來吃呢!”

親衛見太后慈祥,又有黛玉在旁給體面,頓時受寵若驚,忙磕了個頭,強壓住緊張,笑著回話:

“其實我們主母自己就喜歡下廚,所以雖比不得太后和郡主、縣主見多識廣,品味也是有一些的。

“尤其是我們總督大人也好口腹之慾。這金陵城裡,還鮮少有我們主母不知道的好菜品呢!

“太后若要賞鑑金陵名菜,我們主母必能當個最稱職的嚮導!”

“呸!好猴兒!順著杆子就爬上來了!”黛玉笑罵一句,看太后也笑得眯了眼,這才不說了。

太后因笑道:“此事再議。你從行宮來,是丁家的事,還是太上的事?”

親衛低頭拱手:“是昨天傍晚,太上巡江回來,聽說賈家的賈蓉竟那樣悖逆混賬,十分震怒。

“原是當時便要帶人去賞他板子的。但昨日北岸有些貪瀆之事,戴相便勸了一句一人事不比一縣事。

“何況又只是個糊塗混賬的毛孩子,委實用不著太上動氣。

“太上便讓我們總督大人找兩個會掌棍行刑的,讓義敏縣主帶著,去教訓那位賈蓉一頓。

“我昨兒晚上領的命。總督大人說,讓我今兒早晨再來,別吵著您休息。”

太后點了點頭:“這才對嘛!太上說了要打多少麼?”

親衛眼睛看著地面:“太上說,至少打二十,讓縣主視情形往上加。

“若是實在混賬,便打死也是小事。”

這話可就重了。

黛玉有些奇怪,看了太后一眼,見她老人家默許,便含笑問道:

“太上這是跟誰生氣呢?氣成這樣?只是再怎麼著,也遷怒不到賈蓉頭上啊!”

親衛仍舊低著頭,卻記起自家總督對自己說的話:那位郡主極為敏銳,你只實說便罷。她想知道的,一個字都不用瞞。

當下從容回稟:“北岸的貪瀆是揚州胡鬧。但徹查下去,卻落在了北王頭上。

“正好昨兒蘇州知府剛又送了北王的一封請罪摺子過來,裡頭把他在揚州前後交往的人都說了一遍。

“最後提到了賈蓉。

“北王說,原本林郡主到江南一事,他也沒注意、他也不關心。

“可那天他正在宴客,賈蓉特特令人把郡主已至蘇州的訊息送到了他跟前。

“當著一眾賓客,北王實在面子上掛不住,這才奔往蘇州,又行出那樣荒唐的錯事來。

“太上越看越生氣,一口氣射光了一壺箭,手指都被弓弦勒出了血。”

太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哼了一聲,立即一抬手:“義敏,你帶著他去!

“給我先打二十個嘴巴,罰他的爛嘴賤舌!

“再抽二十鞭子,罰他的髒心爛肺!

“最後打四十棍子,罰他一輩子別想往金陵外頭走動一步!”

探春起身,心裡長嘆,卻也只好領命出發。

事情是衝著黛玉犯的,動怒的乃是太上,說怎麼打卻是太后說的。

只是最後這個掌刑的,卻是她。

血緣上論,金陵城裡,跟賈蓉最親近的,也正是她。

賈家的人犯的孽債,賈家的人盯著還。

太上的算盤,真是打得比誰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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