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鏡聽說,當即冷哼一聲,恨道:“這目光淺顯的賈史氏!

“當初那幾件慧紋給她,是做聘禮的!為的是夫人實在是當得起的!

“誰知她竟拿去炫耀,又去巴結皇家!”

黛玉睜大了眼睛聽著。

林鏡迎著她的目光,長嘆一聲,這才從頭說道:“這慧娘,原本便不是姑蘇的人。

“她是金陵甄家的大姑娘,因是庶出,嫡母不喜,這才練就了一手精妙絕倫的好繡活。

“後來她這繡品拿出去換錢,卻被人看上了,流傳開來。漸漸便有人疑問,這繡品為何總是從甄家附近首次出現。”

黛玉聽得愣愣的。

紫鵑在旁,忙端了熱茶給林鏡潤喉。又把炭盆的炭再撩旺些。

“甄家也覺得不對,忙檢視時,才查到了竟是自家的大姑娘。甄家主母臉上無光,當家老爺也氣得要命。

“當時便要讓這大姑娘自縊。可家裡其他人卻心疼,便勸他們:這時忽然斷了這繡品,怕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必是甄家出去的。

“不如先離開金陵甄家,再慢慢令其減少繡品,再對外宣稱暴斃、令其安生嫁人便了。”

林鏡深深嘆氣,“後來便送到了姑蘇,在當地遍尋小姓宗族託名。

“蘇州一地,名門望族不少,可這有力量遮掩住慧娘真實來歷的,卻不多。

“最後才託到了咱們家。那時老爺遊學在外,絲毫不知。

“老太爺見甄家態度誠懇,太夫人又看著這慧娘聰穎可憐,一時心軟,便應了下來。

“從此以後,慧娘變成為了穎娘,變成了太夫人給老爺預備的童養媳婦。

“誰知老爺遊學三年,再進京城,在國子監學習一年,便考上了進士!

“後來賜婚了夫人,這甄氏反而更加高興,只在老夫人膝下盡孝——您說的四君子,就是她在咱們家繡的。”

林靜說著,回手顫巍巍指著林黛玉現在住著的繡樓,“就在那裡,在西廂房。

“老奴還曾經親眼見過她把繡架子搬到院子裡。

“春風拂柳,她笑吟吟地一邊繡,一邊囑咐人給老夫人端飲子、打扇,莫曬著了。”

說到這兒,林鏡低頭,擦了擦眼窩。

林黛玉聽得呆呆的,只管回思那位甄姨娘的溫柔的笑。

“後來老爺得了官,上了任。老太爺特意叫他回來,讓他帶這甄氏走,老爺卻說,賈氏無過,不該因此傷懷。

“老太爺又問甄氏可願另嫁,林家未必沒有更好的兒郎。可甄氏根本就不把這兒女私情放在心上,跪著求老夫人,一定讓她留下。

“就這樣,一直到老太爺和老夫人相繼過世之後,她這才到了老爺身邊。又說定要給二位老人家守孝,從未伺候過老爺一回。”

與父親,並無親暱?!

林黛玉睜圓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還可以,這樣當妾的?!

“那時老爺在揚州做鹽政,整個江南一擁而至。其中也有甄家。甄家來的,正是姨娘的嫡兄。

“甄姨娘每次說賣繡品,都是跟她嫡兄聯絡。”

林鏡說著,嘆氣搖頭,“姑娘不知道,夫人去世後一年,她就病逝了。”

林黛玉心裡一緊,忙問:“什麼病?”

林鏡看她一眼,沒做聲。

林黛玉頓住。

所以,並不是病逝。

而是在甄家和林如海之間難以抉擇,所以,不得已,只得“病逝”了。

旁邊聽著的紫鵑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然後紅了眼圈,低下頭去。

“是賜了酒,還是自己服了毒?”黛玉忽然出聲問道。

林鏡愣了一愣,低聲道:“懸樑。

“救了,沒救下來。老爺為了這個,直接把甄家的不法事,寫了摺子,遞了京裡。”

林鏡說到這裡,呵地苦笑了一聲,“可誰知,太上給了密旨,只是訓斥了甄家一頓,卻沒有懲治。

“也為了這個,江南官場,尤其是賈王甄史薛這五家盤踞金陵多年的世家,再也不給老爺面子了。”

林黛玉高高昂著頭,看著遙遙天外的雲捲雲舒,冷笑一聲,卻說了一句林鏡和紫鵑再也想不到的話出來:

“父親這也太書生氣了。

“一條人命而已,不論是誰,只要不姓司徒,又關朝廷什麼事?

“甄氏如此,賈氏如此,林氏亦如此。”

頓了頓,再度冷笑,“哪怕是百家姓,又有何懼?!”

林鏡和紫鵑都沉默。

太上主政近六十年,不正是如此?!

“所以,甄穎娘便是慧娘!”黛玉下了結論,立即又扯開話題,“鏡伯知道甄氏一支,有個甄費甄士隱麼?”

林鏡一愣:“正是甄慧孃的胞兄!因為慧娘被綁到蘇州,所以他也私自跟了來!

“慧娘落在了咱們家,他便在閶門外落腳。後來聽說起了一場大火……”

“那場大火,是哪年起的?”林黛玉忽然問道。

林鏡一片模糊:“這可不知道。得去再查查。”

林黛玉回頭看向紫鵑,忽然一笑:“我沒告訴過你,我聽說過一個傳言。

“薛蟠在金陵搶到的那個丫頭,叫香菱的,她的父親姓甄,名費,字士隱。她早先,住在姑蘇。”

紫鵑目瞪口呆!

林黛玉則笑著,擦了一把淚。

紫鵑愣了一會兒,忙湊過去,輕聲道:“不怕!回了京城,贖出來就是!”

林黛玉搖了搖頭,又笑一聲:“先鬧明白了再說。”

林鏡這裡已經聽得傻了。

“鏡伯,今日之事,您萬不可對別人去說。我得再想想。”林黛玉心亂如麻。

林鏡也滿臉煩惱地告退出去。

當天晚上,黛玉便沒用晚飯。

夜裡,柳家的興沖沖地回來,忙忙地抄了做菜的方子,又寫下該採買的食材調料,這才發現杜嫂子的臉色不對。

忙問時,聽說林黛玉午飯只挑了幾根麵條,晚飯只喝了一碗湯,當即便慌了!

“我的老天爺!我怎麼能只顧著以後,卻忘了眼前呢?”

柳家的一邊自責一邊忙開了火,燉了一碗乾貝雞蛋,滴了魚露,又蒸了一碟菊花糕,親手捧了上去。

林黛玉見她滿面愧疚關切,勉為其難,吃了一塊糕、半碗蛋羹。

柳家的這才鬆了口氣,把殘餐撤下去,親口嚐了嚐,皺眉道:“還是得再練。”

因當晚逼著廚下粗使的婆子們連吃了七八碗海鮮蛋羹,直把所有人都吃哭了。

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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