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先生醫術超絕，是先生悟得，學得，先生再世時，固然天下人都知道先生的名聲，也知道先生的醫術，更知道先生，才是這天下最強大的醫者，可先生死後呢？十年後呢？百年後呢？”
“我知道，先生想擇優選擇幾個教授，可先生有心傾囊相授嗎？再無心傾囊相授之下，你的弟子少了你醫學的十分之一，你的弟子若學藝精深也好，還能傳承九分，若是學藝不精，卻只能傳承五分，待你弟子死後，你的醫學，又能剩下幾分？”
“那與我何干？”
南潯翁冷笑了一聲。
秦楓坐了下來，道：“我們人活在世上，死亡其實是經歷三個階段的；第一個階段，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這是我們生命的終結，也是我們一生的終結；而第二個階段，就是當我們死後，我們的親屬，弟子，再無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後世子孫只能從字裡行間找到那麼一兩個字，證明我們存在過，這就是第二個死亡，靈魂的消失；第三個死亡，便是我們此生，在這個世上再無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們的名字，這就是我們這一輩子在這個世界上的真正死亡。”
“我們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永生，但是讓世人銘記，卻絕對算其一。”
“大浪淘沙，我大虞傳承千載，在這片土地存在的人數不勝數，可能讓世人銘記之人，無外乎那麼幾個……如文昌先生，如虞皇等人。除文昌先生等人，世人又記得幾人？”
“這天下人，又有何人得以永生？”
“我們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一輩子，無外乎需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些隻言片語，讓世人得以知曉，我們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我們還在這個世界上創造過屬於我們的價值。”
“這，才是真正的永生。”
“便是縱橫天地的聖人，也終有死亡的一刻，可當世人遺忘之後，誰人知道誰，誰又真正永生了？”
“原來，這才是永生。”
南潯翁呆滯了，他坐在了地上，抬頭看著天穹……
“我知道先生不在乎什麼名聲，也不在乎這天下斗轉星移，但是，先生想知道後人如何評價嗎？”
“我大虞至今，天下還無有一本醫書降世。還無有一名傳承四方的名醫……”
“文昌先生為何能至今閃耀？全因文昌先生弟子無數，天下是都習文昌書。為何司馬浮雲農經能得天道賜福，全因司馬浮雲之農經，乃是大虞第一部系統而全面講述農業種植的書籍……”
“司馬浮雲被當今聖上封為國士，其所著之書，大虞存續則書永恆，大虞滅，則書用寂……他，又何嘗不曾永生？”
聽著秦楓的話，眼前的南潯翁臉上帶著一絲意動。
“先生學問千古，若能培育出萬千醫術學子，所有醫學弟子出去之後，醫術若好，皆言此醫術為南潯弟子，彼時，天下皆知南潯翁。”
“若南先生手書南潯醫書，待來日，天下弟子翻閱南潯醫書，皆可念南潯先生。”
“我人族為何能至今閃耀於我大虞，全因代代相傳而已，先生作古，但是醫術卻不會，後世之人，只要存續，皆得翻閱南潯醫書……後世，代代相傳，先生，亦永生。”
“你這小滑頭，哪裡來的這麼些言論？”
南潯翁回頭看著秦楓。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若後世醫術學界弟子，都以南潯醫書為正典傳承於天下，此等名聲，比之文昌又幾何？”
南潯翁臉上陰晴不定，許久之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本以為，老朽已經避世不出，再無什麼能轉動心絃，卻沒想到，今日被你這小子這麼一個搗鼓，我這心裡，居然有了那麼一些念頭。”
秦楓輕輕的笑了笑道：“先生，醫術，就交給先生了，我想，待來日，這個武峰門下，都是南潯弟子，萬里之外的弟子，想要求學，得跋山涉水，尋南潯遺蹟，瞻仰先生古蹟，此為千古之說，萬古流傳。”
“沒想到啊……”
南潯翁看著秦楓臉上帶著一絲詫異的輕笑了一聲。
“某家在這世上存續了多年，卻沒想到今日被你小子給解開了心結。”
“好，我這就上山。”
秦楓看著眼前的南潯翁，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而這時候，在秦楓身旁的唐琴韻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楓的話，好像一道閃電，直擊到了她的內心深處，乃至於就是秦楓身旁的魏忠賢也臉色之中帶著一絲沉思。
秦楓的話，太深入人心了。
這不僅僅是告訴南潯翁，似乎也是在告訴兩人，想要在這個世界上存續下去，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永生，一定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讓世人都能知道自己的存在……
秦楓的這番話，不僅僅兩人聽到了，在山上一直關注秦楓的焚蒼雲也聽到了。
他又想起了秦楓封他為王……
還有，自己將成為武學院的院長。
這一切，每一件事都將是流傳千古的大事……
自己，雖然復活了，但是卻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永生，但是，如果武學院的存續，讓後人都銘記了自己的名字，那麼，自己也將成為真正的永生。
“多累啊。”
焚蒼雲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卻又很開心。
“陛下啊陛下，您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焚蒼雲看著山下的秦楓，臉上帶著一絲沉思。
這個陛下，當得千古一帝啊。
大虞之崛起，將從陛下而開始。
為此……
那炎族，也不過是泱泱大勢之下的浪潮而已。
焚蒼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力量……他站在了武峰門祖師的雕像面前。
“你，已經無力再復生了。”
焚蒼雲看著眼前的雕像，輕笑了一聲。
“就讓我繼承你的力量吧。”
焚蒼雲揮了揮手，雕像裡面的所有信仰的力量都匯聚到了焚蒼雲的身體內，而武峰門祖師的雕像也在這時候緩緩的碎裂開來……
“護佑這些汙垢子弟，你應該也很辛苦吧？又或者是，這一切是你締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