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張大人，本督也不殺你。”
張登眼前驟然一亮，可只聽雨化田道：“來人，將張大人綁起來，丟禹河上，讓他看我禹城人治水！”
“喏！”
張登想起大虞審判犯人便是如此這般風吹雨淋，一下子怒道：“雨化田，本府好歹是一郡之主，安敢辱我？”
“帶走！”
主戰力倒下，四周埋伏的人也瞬間被摧枯拉朽擊倒，畢竟在這裡，是京都金吾衛。
“開禹城糧庫，集全城之力，運糧入禹河賑災！”
“林將軍，辛苦一下，督辦禹城諸事。”
“喏！”
雨化田的目光卻是橫掃過在場的禹城諸公，諸公看到雨化田的目光，臉色驟然變了變。
“雨公公，我願意出糧資十萬石，助都督修禹河！”
“我願出錢十萬貫！”
四周眾人紛紛開口，不一會兒，眾人口中承諾的錢財，已經超過了一百萬石，這時候府庫小廝拿著府庫冊子上來，整個府庫居然僅僅只有二十萬石（注：架空故事，不要和歷史任何朝代掛鉤哈）。
雨化田臉色深沉，這些糧食，八十萬人修臨江渠已經綽綽有餘了。
也對，禹城作為千年前人族主城，又沿臨江之地，糧食產出面大，產量驚人。可是，這麼一個富饒之地，居然逼得所有民眾遍地屍骸。
雨化田看著四周這些官員，現在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殺了。
但是……
陛下不容易啊。
如果將他們都殺了，到時候陛下哪兒承受不了滿朝壓力，到時候陛下不好辦啊，回頭問問陛下，這些人該如何解決。
……
而此時，夜幕之前，謙謙君子李道榮也來到了禹城。
從前，他從沒有來過禹城。
自從京都之事後，李道榮發現自己淪為了天下笑柄，關鍵是大多數參與張志良案件的文人士子都被陛下嚴懲，三代不可為官，可他李道榮，陛下只是輕飄飄一句回宮，沒有讓任何人記錄，也沒有讓任何人對他說什麼。
可就這無聲的沉默，卻讓李道榮倍感煎熬。
他想要來禹城看看，這天上的烏鴉，是不是真的比麻雀還多，他要看看，禹城人是不是真的活得水生火熱。
只是，剛到了禹城邊界，李道榮就感覺到了一股沉悶的風吹來。
“禹城水鄉，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禹城，在所有人的描寫之中，應該是風吹麥浪，碧綠江南又逢春的景象，可眼前這一幕，卻讓李道榮胸口堵住了一塊大石頭。
遍地荒蕪，屍骸暴於野，烏鴉成群，遍地淒涼。
“唉，老鄉，打聽個事……”
在前方，正有三五雜農匯聚，李道榮急忙上前。
“你有什麼事趕緊說，我們還要趕往禹河呢。陛下開天恩，大開府庫，在禹河煮粥迎接禹城眾人，及至晚間，準備焚香祭鼎，一則祭祀上天，二則為陛下著書立傳，準備開臨江渠嘞。”
看眾人歡快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無窮希翼，李道榮心底也有些高興。
“老鄉，您知道張志良嗎？”
“怎麼不記得？也是陛下仁慈，給他一刀兩斷了……說起他和張登的罪行，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這漢子眼中充滿憤恨。
旁邊一人急忙拉了拉這漢子，又看向李道榮：“老鄉，你還沒吃飯吧？咱一起去禹河上，陛下開的府庫，沒有剝削，沒有壓榨，人人都有粥喝，我們去禹河邊吃邊說。”
李道榮臉上帶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道：“好！”
“說起咱這陛下啊，自從陛下登基以來，那是真是個好皇帝啊，天下發生了災荒，陛下都會下令賑災。可惜監管不嚴，每次賑災的糧食剛下來，就被官府層級貪墨，最後到了施粥的時候，那一口大鍋裡面全是清水加上幾粒米，有良心的給你熬點粗糠，沒良心的給你添些沙碩，也就是粥了。”
“今次可不一樣，陛下欽封西廠督辦，那西廠都督，剛到禹城就殺得人頭滾滾，那些貪官汙吏全都嚇得屁滾尿流。”
“聽說陛下乃是天神下凡，他欽封的那廠督更是長著威武不凡，大夥兒都稱他為西天神嘞。”
李道榮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那西廠廠督雨化田，他也見過，怎麼就威武不凡了，出京城之前還是個三品小廝，這得了陛下賞賜方才半步武王。
“陛下好啊，不僅殺了那禹城諸貪官汙吏，還大肆施粥，聽說禹河已經架起了數百口大鍋，鍋內都是香噴噴的稠粥，聽說裡面還有油水嘞。”
聽著眾人三句不離那陛下，李道榮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總覺得和眼前這災民，有很大的代溝。
一直以來，天下人都說當今陛下也是昏聵之君，可為什麼民間會有這麼大的響聲？真的我錯了嗎？這當今天子真是明君？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禹河四周。
還在老遠，就聽到山呼海嘯的聲音。
禹城沒有人間煙火，一片蒼涼，可到了這裡，終於看到了那人間煙火，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偶爾喊出的一聲陛下萬歲。看著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面，偶爾傳來了一聲歡快的聲音，李道榮莫名的覺得鼻子一酸。
他見過太多死亡了。
可到了這裡……
一切井然有序。
“嘿哈，嘿哈，嘿哈……”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的呼喊聲傳來，李道榮回頭，頓時看到遠處一群精壯漢子，正抬著巨木，口號一致一起走來。
而那人群裡面，不少人還唱著歌兒。
“他們這是幹什麼？”
“西廠奉陛下令徵徭役，但是大夥兒來這裡，總得有住處吧？廠督讓大家夥兒就近伐木，給大家搭建一個簡易休息的地方。”
這時候還在人群之中的幾個禹城漢子快速跑了過來迎接幾人：“唉，幾個老鄉是剛來的吧？快進來，快進來，先喝口熱粥。”
“來一號收納地先來六碗粥！”
隨著他一聲吆喝，在後面的眾人正不斷的從鍋中打起一碗碗熱粥。
“幾個老鄉，先喝口熱粥暖暖身子，喝完粥後前往辦事處把名字登記了，聽廠公分配，明日開始修臨江渠嘞。”
“哎呀，真是稠粥呀。”
忽然一人激動的大叫道：“快看，快看，上面真有油花嘞。”
“感謝陛下，吾皇萬歲！”
李道榮張了張嘴巴，一太容易滿足了，僅僅一點油花就讓你們如此感念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