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大家沉默許久，誰都沒有吭聲。
又過了一會兒，姜徵坐不住了，語氣略微有些激動，率先開口道：“蘇局長，我不知道你那邊是怎麼處理的，但駐軍從來沒有往外交人，讓地方去審判的慣例。更何況，這件事情一點證據都沒有，目前還沒有收到……”
話還沒說完，蘇天御的臉色已經很嚴肅了。
譚明朝觀察著他的表情，立馬擺手打斷了姜徵的話：“先不要說了，你出去待一會兒，我跟蘇局聊聊。”
姜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見譚明朝的眼神，只好把剩下的話咽回到肚子裡，起身出了包廂，並關好了房門。
等他離開之後，譚明朝扭頭看著蘇天御，開口問道：“這件事……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嗎？”
蘇天御嘆了口氣，非常真摯地對著譚明朝說道：“譚兄，你應該清楚，我們對駐軍的態度。近一年來，我們一直在努力向你們表達善意，不然的話，就這種害人不淺的貨，我絕對不會讓它出現在龍城。我們自己都不去碰，更不可能讓你們去碰。為了拉近咱們之間的關係，我已經打破了原則。同樣，我也知道你們很難，可我們輕鬆嗎？我想在警務署搞大清洗嗎？我想把署長拿掉嗎？是事情逼到這了，我也沒有辦法。不這樣做，別人就會把我們推倒！我們是在和一大區博弈，輸了，祖墳都要被人刨開！”
說到這裡以後，譚明朝沒吭聲，而是點燃了一顆香菸，坐在那抽了起來。
許久的安靜後，譚明朝扭頭看向蘇天御：“需要多少人？”
蘇天御想了一下說道：“涉事軍官中，最少要有一個正團級幹部，這樣才能令人信服。至於其他人員，你來安排。也不用太多，六七個人就夠了。”
譚明朝微微點頭，繼續抽著煙。
蘇天御看著他，嘆息一聲回道：“現在時局很難，我們不能犯錯。拿了錢，就得承擔起這個責任。”
譚明朝掐滅菸頭，緩緩說道：“我明白，但你也先別這麼著急，給我點時間，我這邊去處理一下。”
說完，譚明朝站起來，邁步往外走去：“先走一步，有什麼事我們及時聯絡。”
“好，我等你訊息。”蘇天御回了一句。
其實，譚明朝心裡也清楚，蘇天御說的是對的。但對歸對，這件事也沒那麼好辦。
送走譚明朝之後，安七七看著愁眉不展的蘇天御，輕聲安慰道：“你也別太著急了，我能感覺到，譚明朝的看法，跟你應該是差不多的。”
“希望如此吧。”
蘇天御嗯了一聲，眉頭卻並沒有舒展開。
……
樓下，駐軍的幾輛車駛離了酒店。
回去的車上，姜徵忍不住對譚明朝抱怨著：“老大，我覺得蘇天御提的條件太過分了，他肯定是在借題發揮。”
譚明朝轉過頭來，掃了一眼姜徵，陰沉著臉問道：“借題發揮有先幹掉自己家署長的嗎？借題發揮為什麼還要把壓力往警務口上放，直接發通告，把矛頭徹底指向駐軍不好嗎？”
感覺到譚明朝的不快，姜徵沉默了，不敢再吭聲。
譚明朝也沒有再說什麼，但他心裡此時是不爽的。原因也很簡單，在他看來，這麼多人都在幹這個事，憑什麼就你姜家出事了？還是你們的管理出了問題！
譚明朝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沉默半餉後說道：“去你家裡一趟吧，我要跟姜叔說兩句。”
姜徵微微一愣，隨後點了點頭。車隊立刻轉向，往姜家的方向開去。
……
中午十二點，姜家別墅。
作為駐軍的軍團長，姜元震的家並沒有多奢華，看上去反而還有些普通。
此時，姜元震坐在餐廳的桌子上，狼吞虎嚥地吃著桌上的飯菜。桌上只有滿滿一大碗米飯，兩個家常菜。
除此之外，姜元震手邊還放了一根大青蔥，吃兩口飯就咔嚓啃上一口，嚼得很香。
姜徵被打發走了，只有譚明朝自己坐在姜元震的對面，看著他吃飯。
等了一會兒，譚明朝率先開口說道：“姜叔，這件事情目前鬧得有點大，我們這邊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啊。把壓力只放在行政口那邊，是不合適的。”
姜元震一邊往嘴裡扒拉米飯，一邊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
譚明朝觀察著姜元震，發現他面色沒什麼變化，又繼續說道：“盧廣偉……也得交出去。”
“嗯！”
姜元震嚼著大蔥，聽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但還是給予了回應。
猜不透老薑的心思，譚明朝沉默半餉後說道：“另外，我們這邊還得交出去一個負責這條線的正團軍官，以及六名相關人員，與警務署那邊下來的官員一同接受調查、審判，給民眾一個交代。”
姜元震依然沒吭聲，而是快速把碗裡的最後幾口飯扒拉進嘴裡。
都吃完之後，他長長喘了口氣，又拿起旁邊的紙巾胡亂擦了擦嘴。
“咕嚕咕嚕……”
姜元震抓起旁邊的水杯，大口喝光了裡面的水，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一股蔥臭味兒立刻瀰漫開來。
譚明朝很有耐心地看著他，靜等回應。
姜元震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扭過頭，看向譚明朝說道：“大侄子，我就跟你說一件事。”
說到這裡，姜元震伸出手，指著門外：“龍城內那十幾噸貨沒了，駐軍還是駐軍。但是，駐軍的兵沒了，那還是駐軍嗎？”
聽到這話，譚明朝皺起了眉頭。
姜元震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譚明朝身邊：“尺軍、第三師、黑水軍團，每個軍人的平均工資，都比我們駐軍要多出百分之三十。我們呢，上層一句話，在基礎上又削減了百分之三十，這是多大差距啊。”
說著，姜元震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譚明朝的肩膀：“待遇差，兄弟沒跑，反而還給你掙錢，幫上層減壓。這出了事，咱要賣兄弟嗎？”
說到這裡，姜元震邁步向外走去：“大侄子，這個事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