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蘇天御離開了市政大樓,上了餘明遠的汽車。

“領導怎麼說?”餘明遠立即問了一句。

“工人抗議追討賠償款,警務署把這事捅給領導了,監管會又在旁邊煽風點火,讓市政部門拿出應對方案。”蘇天御皺眉回道:“這樣一來,壓力就轉嫁到了領導身上。”

“那領導的意思是?”

“讓我們快點處理唄。不管是啥結果,都得讓我們把事情推起來,不然他不好應付。”蘇天御思考一下問道:“天南和二毛出來了嗎?”

“還沒有,估計得押滿二十三個小時。”餘明遠搖頭:“要不然……?”

“等他們出來,我找二毛談一下。”蘇天御話語簡潔地回道:“不能這麼硬耗著,得想辦法讓保龍接招。”

“嗯!”餘明遠表示贊同:“我也提前給你透個信,勝利區的劉昌明是監管會的人,沒辦法爭取的那種。”

“我踏馬現在就怕他不是監管會的人。”蘇天御看似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

晚上,蘇天南和二毛被釋放,與狗六子在勝利區一家大排檔碰面。

“怎麼樣,進去之後難為你了嗎?”蘇天御問。

“沒有,我們進去之後,都沒有被問話,”二毛搖頭:“就把我們關在了羈押室裡。走的時候,勝利區警司的人還說,今天我們要再去保龍集團鬧,那他們繼續請我們喝茶。”

蘇天南彎腰坐下:“他們不敢弄得太狠,怕激起民憤,但又不能不做事,所以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找茬。”

蘇天御沉默半晌,直言看著二毛說道:“咱們就不繞彎子了,今天我去了市裡一趟,那邊的壓力很大。”

二毛怔了一下,吃著烤串回道:“什麼意思?”

“事情搞到現在這一步,肯定不能讓它一直僵著。”蘇天御低聲說道:“我們得推起來。”

“嗯。”二毛點頭,表示贊同。

“二毛,我們出了關係了,就不能再扛事了吧?”蘇天御看著他,非常直白地說道:“我需要一個點,你懂我意思嗎?”

二毛喝了口啤酒,扭頭看向了蘇天御。

二人對視半晌,二毛皺眉問道:“豐哥說聽你的,就能把工人的賠償款要回來,你能辦到嗎?”

“能!”蘇天御點頭。

“豐哥能出來嗎?”二毛又問。

“能!”蘇天御用肯定的語氣回道。

二毛仰脖咕咚咕咚又喝了大半瓶啤酒:“行,那我來幹。”

蘇天御看著渾身紋龍畫虎,充滿江湖氣和草莽氣的二毛,心裡多少是有點驚訝的。

什麼樣的哥們情感,能讓一個人願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扛事呢?顯然二毛知道他將面對什麼,但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

“唾!”

二毛說完,很粗鄙地衝著馬路吐了口痰,再次補充道:“我晚上去。”

“好。”蘇天御應了一聲。

“你這人也沒有想的那麼陰。”二毛端起酒杯,衝著蘇天御說道:“起碼你有話明說,我服你這個!”

蘇天御聞聲舉杯:“在合作上,專門撿好聽的說,那是走不長遠的。只有把醜話說在前頭,這關係才能穩定。”

說完,二人撞杯,一飲而盡。

蘇天南看著他們,在桌下輕拍了拍蘇天御的大腿。他心裡清楚,狗六子跟二毛這麼談,完全是為了保護他。

……

晚上八點多鐘。

二毛和蘇天南又去了保龍集團總部,但這次他們沒有進入大廳,而是坐在車裡,找來了幾個身邊的兄弟。

保龍集團的大廳內,依舊存在著六七十號抗議追討賠償款的工人,以及遇難礦工家屬,但公司內部的人對這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大傢伙該上班上班,該休息休息,就跟沒看到一樣,甚至就連警務司扔在這邊維持秩序的幾名警員,也長期待在了保安室裡,喝著茶,看著網播節目。

大樓外的麵包車內,二毛衝著自己一名兄弟說道:“他媽的,他們不接招肯定不行。一會這樣,五子想辦法找個監控死角,碰瓷對面的保安或文員,只要吵起來了,他們有動手,推搡的意思,你直接就躺地上。”

“明白!”一名青年點頭。

“他躺地上之後,其他人全都圍上去,把監控角度堵死。”二毛舔著嘴唇繼續說道:“然後五子自己給自己兩拳,把鼻子幹出血了,然後大家就鬧起來。記住了,一定不能讓大廳中的警員抓住把柄……!”

……

車內,眾人吸著煙,正在商議時,保龍集團安保部內,一名青年正坐在椅子上,拿著電話衝徐勁波說道:“大哥,我剛回來。是是,昨晚我就把字畫給劉昌明的外甥了……嗯嗯,行,那你一會回來說吧!”

坐在椅子上的這名青年叫虎子,是徐勁波手下的兄弟,專門負責跑區外業務。

電話剛剛結束通話,虎子掏出煙想吸一根。

“咣噹!”

就在這時,安保室的正門被推開,一名身材姣好,看著非常性感的姑娘,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胸前倆大肉瘤忽煽忽煽的,看著跟棉花糖似的。

虎子一看姑娘表情不對,立馬笑著問道:“怎麼了?”

“一群臭下三濫!”姑娘委屈巴巴地吼道:“我去樓下送資料,有兩個躺在地上的王八蛋,偷著看我裙子下面……還……還動手摸我!氣死我了,這幫人真特麼噁心,活該被埋在礦下面!”

虎子一看自己物件受欺負,立馬挑眉問道:“誰搞的?”

“就躺在走廊裡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瑪德!”虎子罵了一聲,直接拽著姑娘的胳膊:“走,我跟你下去看看。”

……

五分鐘後,樓下。

虎子領著七八名安保人員下樓,扭頭掃了一眼,躺在走廊地上的一群工人,皺眉問了一句:“誰搞的?”

“就那個,那個穿黃衣服的。”姑娘指著一人說道。

虎子邁步上前,居高臨下地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那名工人:“你特麼手咋那麼欠呢?!憋瘋了,回家摸尼瑪去啊!”

工人迷茫地抬起頭:“你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你們踏馬的這幫下三濫,是不是活不起了?!”虎子指著眾人罵道:“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玩老賴,連小姑娘都欺負?!”

車內。

正在商討對策的二毛,突然聽到對講機裡傳來喊聲:“二哥!”

“咋了?”二毛拿起對講機問。

“屋內吵起來了,老何他們被堵在走廊了,保安下來七八個人。”

“……!”二毛怔了一下,立馬拽開車門說道:“臥槽,這生活的劇本也太無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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