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春光燦爛,華國南疆巡撫衙門所在的門前那塊空場上,鑼聲瞠噹,只見一隻二尺高的小猴兒身著紅布衣,頭頂紅布帽,爬杆、跳火圈、翻跟頭,盪鞦韆,精彩絕倫的表演,引得圍觀群眾連連喝彩。

耍了一陣子,鑼聲猛然停了下來,只見那隻小猴兒乖巧聽話的取下來紅布帽繞著場子跑,看見是白髮蒼蒼的老年人就叩頭,遇著青壯年人便作揖,一時間,就有大把大把的碎銀子扔進了場子裡。

耍猴的兩個人這時候喜眉笑眼,不停地對著觀眾打躬作揖,感謝大家的捧場。

這兩個人,敲鑼的五十開外,身材矮小,羅圈腿,頭髮花白,飽經風霜,滿臉溝壑,名字叫詹保平;那個買力氣吆喝、年齡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名字叫劉俊峰,此人高大威猛,儀表堂堂。詹保平是劉俊峰的親舅舅,由於面貌醜陋,家境貧寒,父母雙亡,所以一直未曾婚娶。二十多年前,魔界肆虐人間界,詹保平的妹妹詹桂花和妹夫劉安都死於了戰亂,留下了劉俊峰小孤兒,詹保平可憐自己的小外甥,抱回家裡撫養長大,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迫於生計,舅甥倆在山上捉了一隻小猴子訓練雜耍,然後就走四方賣藝賺錢養家餬口,舅甥二人在南疆巡撫衙門前空場上一連熱鬧了七天。這一天後半晌,舅甥兩個人收拾了攤子,出西城門準備到鄉下鎮上耍鬧去了。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巡撫衙門的府門前卻跪著一隻小猴子,席東海和李德文兩個差人趕也趕不走,打又打不跑,看熱鬧圍觀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這時,有一個白頭髮的老者盯著那個猴兒看了好大一陣,說道:“這不是昨天在這裡耍把戲的那隻猴兒嗎?怎麼只見猴兒不見主人呢?”

那隻小猴兒聽了這話,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那個老者眼淚汪汪,眾人更覺驚奇,只見這隻小猴兒前爪抱在胸前,好像是在對著眾人躬腰施禮,嘴裡不住地咽聲啼叫。

巡撫衙門前,擠滿了人,幾個出來看熱鬧的差人,見此情景,慌忙跑進了府內,報告給巡撫薛子謙大人知道。

時間不長,巡撫薛子謙大人就急匆匆的出來了,緊隨其後,名捕林宥嘉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那隻小猴兒一見到身穿官服的南疆巡撫薛子謙大人,啼聲更悲,它兩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巡撫薛子謙大人見此情景,確有幾分吃驚,在他為官的十幾年裡,從未碰見過這樣子的怪事,不由得低頭思索了起來。

名捕林宥嘉看到了薛巡撫一副為難的樣子,便走上前來,對那隻小猴兒說道:“你如果是有冤要伸,可對我家巡撫薛大人點三下頭。”

那隻小猴兒彷彿能夠聽懂人話似的,它果真對著薛子謙巡撫連續點了三下頭,然後就悲啼哀叫,淚如泉湧。

林宥嘉回過頭來,對巡撫薛子謙大人說道:“大人,小猴悲傷,這件怪事的背後,必定有難解之謎,望大人速速派遣兩個衙役,隨著這隻小猴兒一同前去檢視一下,說不定一會兒就能夠解開疑惑,水落石出。”

“說的也是,那,這樣好了,席東海,李德文,你二人就跟著這隻小猴子前去,檢視一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遵命,大人!”

時間一晃,就到了晌午,只見席東海和李德文兩個差人捆綁押解著一個年輕人匆匆忙忙地回來了巡撫衙門,而那隻小猴兒,卻是背上馱載著一個青布包袱,緊緊跟隨在兩個差人的後面。

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然而,巡撫衙門的門前,看熱鬧的毅然是人頭攢動。

席東海擠過擁堵的人群,走進了大堂回稟巡撫薛子謙大人說道,小猴兒領著他們兩個衙役出了西城門,行走不多遠,就看見了一個個子高大的年輕人揹著一個青布包袱在路旁探頭探腦,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看到他們,慌忙撒腿就跑,小猴兒幾步躥了過去,很快就抱住了這個年輕人的腿尖聲地啼叫,年輕人用包裹擊打小猴,妄圖逃走,他們兩個差人上前,便把這個年輕人按倒在地上捆綁了起來,押解到了巡撫衙門。

“帶上堂來!”

“是,大人!”

年輕人一走進大堂,就大呼小叫地喊著“冤枉”。

“你是何人?為什麼看到官差要跑?”

“小民名叫劉俊峰,是個江湖賣藝的。小民天生膽小,見了官爺就害怕。”

“不做虧心事,為什麼見了官差害怕啊?”

“小民膽小!”

問不出所以然,巡撫薛子謙大人一時為了難。

這時,只見名捕林宥嘉過去,在薛巡撫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兩句,薛巡擾想了一想,就傳令堂下,讓外面圍觀的群眾都進大堂上問話。

眾人來到了堂上,一齊叩頭見過了巡撫薛大人。

“諸位,可認識此人?”

“認得,認得!”眾口一詞,都指證認得這個年輕人,說他正是昨天在巡撫衙門前空地上那耍猴人之一。

“這就是了,諸位,退下吧!”

“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解開那個包裹,看看裡面都是什麼?”

“是,大人!”

薛巡撫令人解開了那個青布包袱,只見裡面都是一些值錢的東西和好多的碎銀子。

“劉俊峰,和你一起耍猴的另一個年齡大點的人,哪裡去了?”

“這……”

“這什麼?”

“是這樣的,大老爺,和小民一同耍猴的那個人,是小民的親舅舅,名字叫詹保華,舅舅說家裡有急事,他就留下我獨自回家去了。”

“你舅舅詹保華的家在哪裡?”

“回老爺,舅舅家在東疆地界的長白山一帶。”

“大膽刁民,一派胡言,你明明是當地人的口音,你的舅家如何會在東疆呢?昨日,你舅甥倆在巡撫衙門前耍猴賣藝,本巡撫曾經觀看了一會兒,聽到你舅甥二人都是當地人的口音,大膽刁民,極不老實,來人,拖下去,給本巡撫重重的打,打到他肯說實話為至!”

“是,大人!”

聽到薛巡撫吩咐,堂下的衙役們就準備上前拉下去劉俊峰棍棒侍候!

那劉俊峰只聽得衙役們聲吼,就嚇得屁滾尿流,不等拉下去動大刑,便連連喊道:“大人,饒命啊!我說實話,我全招!”接著,便把他昨天夜裡謀殺親舅圖財害命的事情老老實實地一一交待了出來。

原來,悖逆人倫、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劉俊峰,看見耍猴兒賺錢的生意收入很不錯,便心起了歹意,嫌舅舅詹保華對他管的太緊,年齡大了,始終都是個累贅,他想把小猴子一人獨佔,大把大把地撈錢,無人約束,然後就吃喝嫖賭,過自己想要的那種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生活。

當夜,舅甥二人歇在了城外的一個破廟裡,半夜三更,喪盡天良的劉俊峰毫無人性,他把撫養他長大的親舅舅詹保華睡夢中用石頭活活地砸死,將屍體扔進破廟後院的一眼古井中,沒有想到,這一切都讓小猴子給看見了。等到劉俊峰清醒過來的時候,那隻小猴子已經掙斷了繩索,不知了去向。天亮後,他揹著包裹,快速的離開了那座破廟,四處尋找著那隻跑了的小猴子,沒有料到,正好撞在了小猴子帶來捉他的兩個差人的手裡了。

真相大白,民憤極大,旁聽民眾義憤填膺,一片呼聲:“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牲,披著人皮的惡魔,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聽到民眾憤怒的叫喊,嫉惡如仇的薛巡撫拍案而起:“大家肅靜,聽本巡撫說兩句,我朝倡導孝道,以孝治理天下,教化民眾,眾望所歸,湧現了許多驚天動地、感人至深的孝子賢孫,源匯合流長,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就是動物界也有羊羔跪乳,烏鴉反哺的說法,劉俊傑,你簡直是連這些禽獸都不如啊,詹保華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可也是把你含辛茹苦十多年撫養長大了的恩人,並且還是他還是你的親孃舅,你這個人面獸心、恩將仇報的畜牲,怎能忍心對恩大於天的親孃舅下去了那個毒手,說真得,像你這樣民憤極大的惡魔,如果不是朝廷有法律條文的明文規定,要求各級地方官員不得對已經供認不諱了的犯罪嫌疑人再動大刑,本巡撫現在就依了民眾,恨不得將你這個惡魔的畜牲扒皮抽筋、千萬萬剮、挫骨揚灰!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啊!來人!”

“大人息怒,您有何吩咐!”

“去上幾個人,押著這個披著人皮、人面獸心、恩將仇報、圖財害命的殺人兇犯快速的上作案現場去取證、並且從古井中打撈受害人的屍體上來驗屍!”

“遵命!大人!”

“去吧!”

名捕林宥嘉領著五個衙役和忤作奉巡撫薛子謙大人的命令,押解著五花大綁的兇手劉俊峰,去西城門外二里地的那座破廟後院,從古井裡撈出了被害的詹保華屍體,慘不忍睹,觸目驚心,又到了破廟中兇案發生的第一現場找到了兇手劉俊峰砸死舅舅詹保華的那塊血石頭,查明瞭證據,押解著兇犯劉俊峰再次回到了巡撫衙門。

證據確鑿,兇手當堂供認不諱,低頭認罪,於是,南疆巡撫薛子謙大人就依據華國刑律規定,公開審理並當堂宣判了人間惡魔劉俊峰被判處斬刑,寫下審結案件的公文,連夜派人快馬加鞭上報到了朝廷批覆。

很快,朝廷就下達了批文。

惡魔劉俊峰圖財害命所得的全部錢財,一律予以沒收,責令巡撫衙門買來棺板,將受害人詹保華葬在了他被害的那座破廟後面的古井旁。

下葬的那一天,那隻小猴兒跟隨著眾人一齊來到了墓地,跪在地上,悲聲啼叫,惹得人們無不心酸落淚。

薛巡撫把小猴兒帶回了巡撫衙門,奉旨監斬了兇犯劉俊峰後,那隻小猴兒歡天喜地,它偷偷的到刑場把劉俊峰的頭顱揹著到了主人詹保華的墓地,放在墳墓前面,告慰主人的亡魂,大仇得報,可以暝目了。從此以後,這隻小猴子再沒有回巡撫衙門,而是長居在了那座破廟中,一年又一年地陪伴著它的主人,直至最後老了死去。

………………

義猴鳴冤,落下了帷幕,街頭巷尾,被人們津津樂道。

這天清晨,南疆巡撫薛子謙起床後,正在後衙內梳洗,忽然間聽到了“嘭嘭嘭”,原來是巡撫衙門外面的鳴冤鼓連著響了三聲。

百姓有冤來告狀,事大於天,巡撫薛子謙連早飯也顧不上去吃了,連忙穿好了官服,準備馬上升堂。

一班衙役全部到位。

“升堂!”

“威武!”

“啪!”巡撫薛子謙一拍驚堂木:“來人,帶擊鼓人上堂!”

誰知,衙役席東海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稟告說道:“回稟大人,衙門口沒有見到擊鼓人。”

“這就怪了,本大人剛才明明在後衙內聽到有人敲擊鳴冤鼓,怎麼會沒有擊鼓人呢?”巡撫薛子謙滿臉狐疑,自言自語。

眾衙役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忽然,“嘭嘭嘭”,又是三聲鼓響,衙役李德文連忙跑了出去,他瞅了半天,哪裡有什麼擊鼓人?原來是隻“呱叫子”落在了鼓架子上,用嘴在啄鼓。

“去、去、去!你這扁毛畜牲,還想學人擊鼓告狀啊!快滾蛋,再敢啄鼓搗亂,看我不打死你!”

李德文說著說著,就從地上拾起了一塊土坷垃,投向了呱叫子,呱叫子“呱呱呱”叫著飛離了鳴冤鼓。

看到呱叫子飛離開了鳴冤鼓,李德文回到大堂稟報說:“大人,沒有人擊鼓,只是一個呱叫子在啄著鼓鬧著玩,被俺用土塊給趕打著飛跑了。”

“呱叫子?呱叫子是個什麼東西啊?”

“大人,這是我們當地的一個方言,呱叫子嗎?它其實就是喜鵲鳥。”

堂上正在一問一答的說著,忽然,“嘭嘭嘭”又是幾聲鼓響,李德文氣得抄過了水火棍說道:“大人,看俺出去不打死那個搗亂的扁毛畜生……”

“李德文,且慢!”林宥嘉叫住了李德文,向巡撫薛子謙拱了拱手,說道:“大人,這件事情,太蹊蹺了,為何那隻花喜鵲要三番五次的敲擊鳴冤鼓呢?莫如大人隨在下一同去衙門外面看看,如何?”

“甚合我意,好!”巡撫薛子謙點了點頭,同意了。

於是,巡撫薛子謙大人和名捕林宥嘉二人就一起出得了大堂,他們倆站在衙門口一看,只見一隻全身油黑的花喜鵲正站在鼓架子上面,歪著小腦袋,往巡撫衙門的大堂上瞅著呢。

林宥嘉正考慮怎麼能捉住這隻花喜鵲,弄它一個明白,只見巡撫薛子謙“吭吭”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就輕聲細語地對著那隻花喜鵲說道:“我是南疆巡撫薛子謙,這隻花喜鵲,你連著三次敲擊鳴冤鼓,莫非有天大的冤情要告?如果有,你就飛過來,落在本巡撫的肩上;如果你是餓了,就站在那兒別動,本巡撫讓衙役給你送些吃的過來……”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巡撫薛子謙的話剛剛說完,只見那隻花喜鵲“呼”的一下子就飛了過來,它落在了薛巡撫的肩膀上面,“喳、喳、喳、喳、喳”地連著叫了五聲,然後就右翅一伸,往正南方向指了一指。

巡撫薛子謙震驚之下,點了點頭,問道:“你是說正南方向有冤情?對吧?那你可否願意前面帶路前往嗎?”

那隻花喜鵲居然聽懂人話一般的連著點了三下頭。

“來人,林宥嘉、席東海、李德文,本巡撫命令你們三個人騎上快馬,跟著這隻喜鵲鳥,看看正南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出現了什麼冤情?牢牢記住一點,千萬不許傷害到它。”

“是,大人,遵命!”

名捕林宥嘉和巡撫衙門中的衙役席東海、李德文三個人領命之後,快速的從後衙馬廄裡牽出三匹快馬來,那隻花喜鵲一見,展開翅膀,“呱呱呱呱”的叫著,就往正南方向飛了過去,名捕林宥嘉和衙役席東海、李德文三個人趕快上馬騎好,緊緊地追隨在其後上了路。

直到天傍黑,名捕林宥嘉和衙役席東海、李德文三個人才氣喘吁吁地迴轉巡撫衙門稟報說:“大人,我三個人跟著那隻花喜鵲,一直到了南邊的野豬林大山口,看到那隻呱叫子落在了野豬林山頂上的一棵老松樹上面,頭衝著山澗‘喳喳喳喳’的不停叫喚,它不再飛了。我們三個個趕快下馬,棄馬攀爬,到了野豬林山頂上一看,原來下面是個直上直下的山澗,有幾十丈深,於是,我們仨就把幾條帶著的繩索結起來,墜到了澗底,我們順著繩索下到了澗底,在下面找到了一具男屍,由於天氣太熱,屍體已經開始了高度腐爛,臭氣熏天,我們三個人用布條紮緊了鼻孔,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具屍體從溝底吊上來,用馬馱著,帶著回來了,這具屍體,現在就在大堂的外面放著。”

巡撫薛子謙立刻吩咐巡撫衙門的仵作柳俊烈前來驗屍。

驗完屍後,仵作柳俊烈報稱:“回稟巡撫薛大人,屍體男性,大概死有六、七天的時間了,年齡二十八到三十二歲之間,頭蓋骨碎裂,渾身骨頭多處摔碎,這是從高處掉下摔碰岩石所致,別無他傷……”說罷,還呈上來了從死者身上發現的兩樣東西。

巡撫薛子謙接過去一看,一塊是系在腰間的玉佩,上好的漢白玉,上面雕刻的是觀音抱寶瓶;另一樣是枚香束,香束是用藍底錦緞所縫,一面繡的是鴛鴦戲水,一面繡的是並蒂蓮花。香束中裝有十幾種名貴中藥香料,冬夏佩帶在身既不招蚊蟲叮咬,又可避汗臭味。

巡撫薛子謙仔細地看過了那兩樣東西,又來到了死者的跟前,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死者身上已經開始腐爛的衣服,點了點頭,心裡說道:“觀見此人身上穿的衣物,不是一般小老百姓的服飾,衣服上有藥香,身上所佩帶的香束裡裝的也都是些名貴的中草藥,莫非此人是開藥鋪的先生?那他又是怎麼會摔死在野豬林的山澗下面呢?莫不是他進山採藥失足落崖?那為何有隻花喜鵲會來為他擊鼓鳴冤啊?迷霧重重,如此看來,要想偵破此案,還得先查清這個死者到底是誰才行?”

想到了這兒,巡撫薛子謙猛地回過了頭,和林宥嘉對上了一眼,二人心中有數,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點了點頭,然後,薛巡撫說道:“李德文,你速快地帶著十名衙役到府城內外的各大小藥店和藥堂中查問一下,看看有沒有誰家人最近失蹤或者外出,如果有,速速帶他的家人前來巡撫衙門裡面見我,人命關天,快去快回,不得懈怠。”

“遵命!”李德文帶著十名衙役領命而去。

很快,派出去的十名衙役中,有一人回來稟報:“老爺,府城南大街‘百姓大藥店’的老闆娘潘玉蓮稱她的丈夫於和偉於六天前外出,至今未歸,現已隨小人來到了大堂門外。”

“速快喚她上堂!”

“大人有令,‘百姓大藥店’老闆娘潘玉蓮上堂!”

‘百姓大藥店’的老闆娘潘玉蓮走進大堂中跪地問道:“大老爺,喚民婦於潘氏上堂,所為何事?”

“於潘氏,本巡撫問你,你丈夫於和偉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所往何處?幹什麼去了?”

“回老爺,民婦的丈夫於和偉是七天前走的。走的那天,天剛矇矇亮,說是店堂中缺藥,要到原震蟒山一帶採買藥材,走時帶有紋銀一千兩,是民婦親自給他裝的……”

“他是坐轎,還是騎牲口,和誰結伴同行?”

“回老爺,民婦的丈夫於和偉是騎俺自家的騾子走的,走時,沒有說他和誰結伴,他只告辭我說多則五天,少則三天就回來,可是,至今七天過去了,他是人信皆無。”

“嗯!”巡撫薛子謙點了點頭,從案上拿起香束和玉佩,讓衙役遞給潘玉蓮,問道:“於潘氏,你可認識這兩樣東西?”

潘玉蓮接過來香束和玉佩,仔細看了看,揚起頭來,急急地問道:“大老爺,這香束和玉佩,都是俺丈夫於和偉從不離身之物,香束是俺親手所繡,玉佩乃家傳之物,為何會到了巡撫衙門,落在大老爺這裡呢?”

巡撫薛子謙“唉”地輕嘆了一聲,命令衙役席東海,帶著潘玉蓮到堂角認一下屍體。

衙役席東海,輕輕地掀開了蓋在屍身上的白布,潘玉蓮看了看屍體,頓時渾身顫抖,雙眼大睜,只叫了聲“俺的夫啊……”便往後一倒,昏死了過去。

巡撫薛子謙讓人把潘玉蓮救醒,又好言安慰了一番,然後問道:“於潘氏,你夫於和偉平日的為人如何?他可曾得罪過什麼人?”

“老爺,民婦的丈夫於和偉,那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連三歲孩娃都沒得罪過。平日看病,有錢無錢,都能讓人看病抓藥,街坊鄰居誰家缺了、欠了,只要對他一張口,他都是有求必應。有回,東街上吳友德,他家也是開藥鋪的,找到奴家丈夫於和偉,言說是手頭有點緊,沒錢進藥,就從奴家丈夫於和偉的手裡借了五百兩銀子,至今,四、五年時間過去了,也沒有給歸還,奴家多次想著要去催要,丈夫於和偉都是說:‘誰家還沒有欠缺的時候,等他有了,自然就還了,別去上門催討惹人厭,得罪人……’”

“於潘氏,你剛說的這個吳老闆,平時為人如何?”

潘玉蓮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吳友德那個人,又奸又詐,雖說也是個開藥鋪的先生,卻是從來都不好好的做生意,坑蒙拐騙,又嫖又賭,親爹親孃,都被他活活氣死了。前陣子,聽人說,他窮困潦倒,老婆跟著別人私奔跑了,藥鋪都要關門了,誰知道這幾天又聽人說,他找人重修了藥鋪,又娶了一個媳婦兒,也不知道忽然間,他一下子哪裡得來的那麼多的錢?”

巡撫薛子謙點了點頭,又問道:“於潘氏,你丈夫於和偉平時可是喜好養雀鳥?”

“回老爺,奴家的丈夫心地善良,他從來不忍心將鳥雀關在籠中。兩年多前,奴家丈夫早起出門去一戶人家就診,他剛走出家門,忽然聽到門前那棵老椿樹上面呱叫子在‘喳喳喳喳’的亂叫,一揚頭,看見一隻剛出殼沒幾天的小呱叫子從樹上掉了下來,奴家丈夫於和偉趕忙扯起了大褂襟去接,萬幸,還真被他接住了。這小呱叫子還沒有睜開眼睛,身上光溜溜的沒有長毛。有鄰居看見了,就讓奴家丈夫把它扔了,或者喂貓。奴家丈夫不忍心,說,大小是條命,就把小呱叫子送回了家,然後去出診。從那天起,奴家丈夫每天都要抽空或讓奴家到野地裡去逮蟲子、捉螞蚱來喂那個小呱吖子,那個小呱叫子被他喂大了,能飛了,奴家丈夫又把它帶到了門前那棵老椿樹下面放飛。那小呱叫子不願意上樹,落在奴家丈夫的肩上就是不走,奴家丈夫就每天趁空出門,到老椿樹下面餵它,一來二去,連樹上的老鳥和幾隻小鳥也都不怕他了,繞著他盤旋,或者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嘰嘰喳喳的鳴叫,街鄰看見了,都說奴家的丈夫心善,連鳥兒都喜歡他。誰知善心卻沒有好報,他、他好好地出門去,卻是……奴的夫啊……你死的好慘啊!”潘玉蓮哽咽著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傷心了一會兒,潘玉蓮突然間昂起了頭,望著巡撫薛子謙說道:“青天大老爺,奴家丈夫於和偉走時騎的騾子和所帶的一千多兩紋銀,為何都不見了?奴丈夫死得冤啊!請大老爺查清案情,為民婦做主!”

“於潘氏,本大人問你,可否能將你丈夫於和偉救下的那隻小呱叫子招來?”

“民婦能。”

“那好,於潘氏,你速把那個小呱叫子招來,交給本巡撫,三天後,本巡撫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現在,把你丈夫的屍體領回家去,好好地安葬了吧。”

待潘玉蓮下堂之後,巡撫薛子謙又喚過林宥嘉、席東海和李德文三個人交代了一番,三個人領命而去。

轉天,天剛亮,巡撫衙門的兩個衙役席東海和李德文就抬著面大鑼沿街邊敲邊喊:“眾人聽了,今天巡撫大老爺要公審呱叫子,大家都到巡撫衙門口去看嘍!”

眾人一聽,都覺著稀奇,那可得去看看。辰時還沒過,巡撫衙門口就已經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

“咚咚咚”三聲鼓響,“威——武!”巡撫薛子謙撩袍端帶的來到了公堂前,“啪”地一拍驚堂木,“帶呱叫子!”

“帶呱叫子!”

只見一個衙役拎著一個用黑布幔罩著的大鳥籠上了公堂,他將鳥籠往公案上一放,“老爺,呱叫子帶到。”

巡撫薛子謙點了點頭,用手一指鳥籠,說道:“呱叫子,你幾次前來本巡撫衙門前擊鼓告狀,你救命恩人於和偉是怎麼死的?想必你都看見了,今天,當著大家的面,快對本大人如實地講來!”

“什麼?你說你能認出殺害你恩人的兇手?嗯!知道了……”薛巡撫對著鳥籠點了點頭,然後就手拎著鳥籠來到了公堂門口,大聲對黑壓壓一片來看審案的人說道:“今天,凡是來看審案的人,都不要走動,衙役們將四周看守好,凡是亂走動退場者,都當嫌犯抓起來。本巡撫這就讓呱叫子出來指認兇手。”說著,薛巡撫就一把扯下了鳥籠上的布幔。

“喳、喳、喳!”只見一隻花喜鵲從籠中飛了出來,圍著眾人頭頂,盤旋了三圈,忽然間一斂翅,對著一個正要往下面蹲身、兩腮無肉的三十來歲的男人伸嘴就啄,那人急忙用手去擋。

“喳!喳!喳!”這時,不知道又從哪裡又給飛來了幾隻喜鵲鳥兒,嘰嘰喳喳的一齊對著那個人又啄又抓,啄得那個人大喊大叫,滿臉滿手的流血。

眾人這時都張著嘴驚呆了,“那不是開藥鋪的吳友德嗎?這些個呱叫子,怎麼都是對著他齊啄亂抓的?”

“來人,把呱叫子啄的這個人,給本巡撫帶上大堂來!”巡撫薛子謙威嚴地喝道。

“是!”眾衙役一哄而上,那人束手就擒。

眾喜鵲見到兇手吳友德被抓,又都盤旋了一圈,“喳、喳、喳、喳”地對著薛巡撫叫喚了幾聲,然後就一齊地飛走了。

………………

“堂下下跪何人?報上名來。”

“小民吳友德叩見巡撫大人。”

“吳友德,好,本巡撫問你,你是如何謀害於和偉的?快快從實招來,免得本巡撫對你動大刑。”

吳友德往前跪爬半步,說道:“青天大老爺,小民冤枉啊!小民是個看病的先生,只知道開藥堂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怎麼能有心去殺人害命呢?再說了,拿賊拿贓,大人怎麼能夠憑著幾隻扁毛畜生的亂啄亂抓,就說小民是殺人兇手呢?這,未免也太牽強了吧?”

“大膽惡賊,殺人害命,還不想承認嗎?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來人,大刑伺候!”

“且慢!”正在此時,林宥嘉、席東海和李德文三人進來審訊大堂:“稟大人,這是剛剛在吳友德家的藥櫃裡搜出來的一個錢褡褳,還有一塊香帕,請大人過目。”

巡撫薛子謙接過去仔細看了看,冷笑了一聲:“暫停刑訊,速傳於潘氏上堂。”

“於潘氏上堂了!”

聽到傳喚,潘玉蓮淚流滿面的走上了大堂,跪倒在地:“民婦叩見大人!”

“且莫悲傷,抬起頭來,”巡撫薛子謙說道:“於潘氏,你看看這個錢褡褳,是不是你家之物?”

潘玉蓮揚起頭來來拭把淚,仔細看了看,說道:“回大人,這正是奴家丈夫於和偉臨出門時,奴給他裝銀子用的錢褡褳,這褡褳上的四個角,奴家用絲線繡了四個字‘於記藥堂’,當腰繡了兩朵祥雲,背面繡的是‘福壽雙全’。還有那塊香帕,本是奴家平時帶在身上的,每次丈夫出門,奴家都要給他裝在褡褳裡。奴家丈夫出門在外,看到香帕就想起了奴。那香帕的角上,有一朵牡丹花兒,是奴家繡的。民女沒有出嫁時,在孃家的乳名就叫牡丹。”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啊!來人!”薛巡撫讓衙役把褡褳和香帕拿給堂下的眾人傳看,果然跟潘玉蓮說的一模一樣。

“吳友德,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講?那於家的錢褡褳和香帕,明明是於和偉出門帶走的,又怎麼能夠落在你的家中呢?再者,據本巡撫調查,你打著行醫的幌子,凌辱患病的婦孺,是幹盡了壞事,加上吃喝嫖賭,已經把家折騰的家徒四壁,身無了分文,你養活不起了自己的老婆,想把她賣進妓院,沒想到她竟然是跟著野男人私奔跑路了,說,你這些天,又是從哪裡弄來的許多銀錢?又是翻新藥堂,又是重納妻室,並且還出入賭場、風月場所,還不快快地把你殺人的經過從實招來!想讓大刑伺候你嗎?”

“這、這……我說,我說……”吳友德此時冷汗直流,渾身顫抖,害怕捱打,只得如實地供出了殺害於和偉案件的原委。

原來,吳友德繼承了父親的藥堂生意,本該好好行醫,他卻不務正業,整天又嫖又賭,不幾年家業敗光,連進藥草的錢都拿不出來,見於家藥堂生意越來越紅火,就心生妒恨,知道於和偉好說話,便先借三百兩銀子不還,後又攛掇於和偉和他一起出門去收購藥材,並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於和偉告訴家人是和他一起出門的。因他欠於家的錢還沒有還,怕於和偉的媳婦潘玉蓮嫌煩他,便讓於和偉早起,悄悄地走,他在城門口下等。

於和偉走的那天早晨,天還沒大亮,人都沒起,於和斤書只在樹下輕輕咳了一聲,那樹上的小呱叫子就飛了下來,落在玉林肩上怎麼也不肯走。

他二人同乘於和偉家的一匹騾子,一路來到了離縣城六十多里路的山口。吳友德對於和偉說道:“這個山口,盛產半夏,俺二人何不到山上歇歇腳,看看哪裡長有半夏。”

於和偉不疑有他,便就隨著吳友德往山上爬。

爬到山腰,騾子上不去了,於和偉就把騾子拴在了樹上,又繼續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二人就坐在山上唯一的老松樹下休息。這時,吳友德對於和偉說道:“於老弟,爬了半天山,你揹著個錢褡褳,也不嫌沉啊!還不放下來歇歇,就咱兩個人,還怕誰給你偷了去不成!”

於和偉心地善良,根本就沒有防人之心,他真就把錢褡褳解下來,放在了松樹的下面。這時,吳友德站起來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故意裝著看風景的樣子往山下面瞅,忽然,他回頭喊叫於和偉:“於老弟,你快點過來看,這山澗溝裡那大片大片綠油油的植物,不正是半夏嗎?這下子,咱們倆發了,也不用去買嘍!你快點快來看呀,快……”

於和偉聞聽後,緊忙來到了吳友德的跟前往下面看:“吳哥,半夏在哪裡呢?我怎麼什麼都沒有看見?”

“在閻王爺那呢……”話音沒落,吳友德從於和偉的背後猛猛一推。

“吳友德,你、你……”就在這一刻,落在松樹上的呱叫子急忙叫著,隨於和偉往山澗下面落去,它幾次伸嘴去叼啄於和偉的衣服,想把他拉上來,可憐它實在是太小了,怎麼能夠拉得起百十多斤重的於和偉啊?只聽見“砰”的一聲,於和偉的頭給撞到了一塊大岩石的上面,頓時間摔得腦漿迸裂,他連一句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完,就停止了呼吸。

小呱叫子整整在澗底下面守著於和偉的屍體悲叫了三天。

吳友德害死了於和偉,回身拿起了他的錢褡褳背在了自己的肩上下了山,走到半山腰又解開了拴著的騾子,一口氣騎到附近的一個城鎮裡,到牲口集貿市場賣了那頭騾子,吃飽喝足之後,又到賭場玩到了天黑,這才僱了一輛馬車回了家。

坐在車裡,他看著於和偉的錢褡褳和香帕怪好,心想:反正沒人知道,以後帶到外地,還能賣上幾兩銀子,所以就沒有扔,他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誰知被一隻不會說話的呱叫子給告倒了。

“啪!”巡撫薛子謙一拍驚堂木,手指吳友德呵斥道:“吳友德,你果然是無有德,身為一個醫生,當有仁愛之心,你非但沒有,借債賴帳不還,心卜土歹計謀財害命,不走正道,想不勞而獲,天網恢恢,豈容你逍遙法外,妄想謀人錢財,怎麼沒有想到一旦事情敗露,你非但家產充公,還落個身首異處,人人唾罵。枉為你披了一張人皮,還不如一隻扁毛畜生懂得仁義。來人,將殺人兇手吳友德鐐銬加身,打入死囚牢!”

聽到宣判,吳友德軟如稀泥,癱倒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

知恩圖報,猴子和喜鵲鳴冤,千古奇聞,正氣浩然,感天動地。

華國皇帝仝慶(分身)在接到了南疆巡撫薛子謙的又一份奇案的奏報後,感概萬千,即刻下旨,一、將圖財害命的殺人兇犯吳友德驗明正身,押赴鬧市區斬首示眾;二、將殺人兇犯吳友德的所有資產予以查抄沒收,用於償還受害人於和偉的欠債、被搶銀兩和人命價;三、將殺人兇犯吳友德的家屬(新婚妻子)淪為官妓;四、褒獎猴子是“忠義獸”,喜鵲為“吉祥鳥”。同時,另外特下了一道聖旨,告誡全國各地民眾,不得隨便射獵或者捕捉猴子和喜鵲鳥,違者,將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恩將仇報、圖財害命的殺人兇犯劉俊峰和吳友德,都被斬殺了,猴子和喜鵲一獸一鳥報恩鳴冤的故事,迅速的傳遍了華國各地,同時也給傳進了喋血飛鷹行動大隊,仝慶說道:“人間世界,魔界肆虐,混亂年代,妖孽當道,世風日下,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如狼似虎,恩將仇報,親情不再,爾虞我詐,慾壑難填,吃喝嫖賭,慾求不滿,見異思遷,心如蛇蠍,好人遭殃,英雄氣短,壞人命長,心狠手辣,人不為已,天誅地滅,荒謬至極,人神共憤,天怒人怨,天理難容,獸鳥報恩,鳴冤叫屈,亙古未見,實乃奇聞,教化民眾,重中之重,誅魔伏怪,天道森森,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做天看,天道輪迴,善惡有報,天地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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