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零點零一分,一輛紅色氣動懸浮車,正急速飛馳在盤山道上。

車內。

溫雅左臂摟著兒子,右腕高舉,對著通訊器說道:“哎,洋洋,你認不認識鎮醫院兒科的大夫?對對……我帶孩子出來旅遊……”

“不好意思,我還真不認識兒科大夫,要不然你問一下……?”

“算了,我問問別人,就這樣哈!”

溫雅一口氣聯絡了七八位朋友,但貧瘠的朋友圈並不能為她提供幫助。她連想找個靠譜的醫生,先問問兒子情況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劉小海一邊開車,一邊回頭說道:“你不用聯絡了,我問問吧。”

“你在醫院有認識人嗎?”

“有,有個外科醫生,我們經常在一塊打牌。”劉小海淡淡地回了一句,用語言呼叫功能,聯絡了一位醫生。

劉小海是久居社會的老油條,他可能沒什麼錢,也有點不務正業,但混了這麼多年,比較熟的人脈,肯定是比年輕人要強的。

“好的,好的。行行,那麻煩你了哈。對,朋友家的孩子。好,我到了就找王主任。嗯嗯,您休息。”劉小海說了幾句客套話,就結束通話了通訊器道:“安排完了,去了就讓值班主任給看。”

“真的啊?”

“我跟你講,一般情況下,不遇到特大病情,值班主任都是不出辦公室的,但咱有關係。這個老秦,天天跟我一塊打牌,熟得很。”劉小海炫耀式地說道:“放心吧,沒事兒!”

就這一個小細節,讓剛才還對劉小海心懷不滿的溫雅,瞬間感覺自己跟的人還是可以依靠的,有關係,關鍵時刻能辦事。

聯絡好了醫生,溫雅低頭看向正在發燒的兒子,輕聲衝他說道:“豆豆啊!明天回家,他要問起來,你就說發燒之後,是酒店的叔叔送你去醫院的……好不好……?”

兒子高燒未退,迷迷糊糊地看著母親,眼神不解。

“劉叔叔今晚過來玩,沒有跟家裡人說,我們不能出賣他,好不好?”溫雅循循善誘。

兒子點了點頭。

“呵呵,就說我也來這兒玩,恰巧碰見了。”劉小海大咧咧地還要插話。

“你開車!”溫雅瞪著眼睛呵斥了一句。

“嗖!”

劉小海熟練地駕駛著紅色懸浮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緊貼著峭壁邊緣飛馳而過。

這裡的山路都是七拐八拐的,而且沒有路燈,道路一側緊靠著山體峭壁,另一側則是懸崖,只不過邊緣會有護欄。但即使這樣,夜晚行駛還是很危險的,因為死角太多,看不清楚對行車道。

這種路北方司機來了,肯定是瑟瑟發抖的狀態,一般人不敢開,但南方司機走多了,就也不覺得有什麼。

“劉哥,你也不用太快。”溫雅感受到車身的晃動,抬頭提醒了一句。

“沒事,沒事兒,過了這一片養殖區,路就好走了。”劉小海熟練地駕駛著汽車。

“唰!”

紅色懸浮車化作一道殘影,再次向下轉彎。

“嘭!鐺啷啷!”

就在這時,左側的峭壁突然泛起一陣巨響。

“什麼東西?”劉小海怔了一下。

“嘩啦啦!”

兩塊大石頭,從峭壁之上滾著衝了下來,足有臉盆大小,並且墜落的方向,正好是車身。

“臥槽!”

劉小海驚呼一聲,本能向右側打舵閃躲。

“唰!”

就在這時,崎嶇的山間道路上,突然泛起一陣強光,直直地射入了車內的正駕駛位上。

這一道強光在漆黑無比的深夜,對於一位司機而言,殺傷性不亞於有人衝著他腦袋開一槍。

強光晃得劉小海睜不開眼睛,他本能扭頭,猛然轉動方向盤。

氣動懸浮車,車地盤是懸空狀態的,這樣速度更快,但在高速行駛中也很危險,因為車底沒有摩擦力。

“刷!!!”

劉小海在慌神的情況下,連續轉動方向盤,這一下就讓車底的氣體泵失去平衡,車身向上,有點發飄。

“抓……抓緊安全把手,要撞了!”劉小海在明亮的強光中,已經掃到了路邊的護欄,所以才大聲呼喊。

“啊!!!”

後座的溫雅發出一陣尖叫聲,兒子也撲稜一下坐了起來。

“嘭,嘩啦!”

漂浮的車身向前滑動,車頭斜著撞向了路邊護欄。一聲悶響過後,護欄碎裂,車頭直接衝出去了一半。但萬幸的是,車身卡在了變形的護欄中央,沒有繼續下墜。

道路上,無數零件崩飛,車身塑膠板,金屬板,護欄碎片,都散落一地。

車內,安全囊已經彈開,將劉小海,以及後座上的溫雅全部打懵了。

二十多米高的峭壁之下,是一大片養殖池塘,此刻蕩起波紋的水面,被月光照耀得波光粼粼。

懸浮車冒著白煙,安全系統立馬提示:“小孟提醒您,車身嚴重損毀,請立馬離開座椅……!”

連續的呼喊聲,讓劉小海恢復了意識。他慢慢抬臂,抓住破損的車窗框,努力坐直了身體。

後面,溫雅也回過了神。她在後排護著兒子,又有安全囊保護,所以只受了一點刮傷。

“下……下車!”劉小海擦著額頭上的鮮血回道。

溫雅氣得雙眼通紅,憤怒地咒罵道:“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麼?!!!啊?”

“你沒看到啊,前面有光……還有墜石……先……先下車。”劉小海不敢太過用力,因為車身被卡在護欄上,隨時有衝下去的危險,他只來回晃悠著變形的車門,想要儘快脫困。

“踏踏!”

就在這時,月光下的山路上,一道人影快步走了過來。

他是車禍的始作俑者,光是他射的,碎石是他用繩索拉下來的,但他沒想到,懸浮車行駛速度那麼快,竟然沒有一下衝進池塘。

不過這也好,他可以直面內心的憤怒,憎恨。

劉小海正在推著車門之時,人影已經走了過來,站在了車輛後座窗外:“需要幫忙嗎?”

溫雅猛然抬頭看向了窗外,見到一個人戴著鴨舌帽,穿著雨衣。她剛想回話,卻藉著車內亮起的應急燈,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那是她怎麼也不願意面對的一張臉!

閆行!!

他就站在車外,在陰暗的燈光下,泛起了笑容。

“你……?!”溫雅怔在原地,滿臉驚愕。

“哥們,幫個忙……!”劉小海探頭說道。

“你要我怎麼幫,劉哥?”閆行扭頭問道。

月夜下,二人對視,劉小海瞬間懵逼。

“你命真大啊,一百六十多邁的速度,都沒有撞死你嗎?”閆行笑著問道。

劉小海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你怎麼……?”

“唰!”

閆行右臂的袖筒內,滑落出一把極為鋒利的解剖刀,那是他每天工作都要使用的東西。

“是……是你剛才晃的燈!”劉小海縮回脖子,緊張地撿起一塊碎裂的玻璃片。

閆行邁步走到正駕駛,歪頭看著劉小海說道:“你父母沒告訴過你,結婚的女人不要碰嗎?!因為這會踩踏一個男人的尊嚴,甚至是最後的尊嚴。它會出人命的!”

“你……!”

閆行手穩刀狠,胳膊探進車窗,一劃而過。

“噗嗤!”

劉小海還沒等回過神來,脖子就已經被切開。

對於一個每天至少要割開5-8具屍體的人而言,這種割喉的動作,那太簡單了。他在出刀的時候,甚至可以保證刀鋒不傷及劉小海的骨頭。

“呲呲呲!”

鮮血狂飆,染紅了懸浮車駕駛艙,劉小海渾身抖動,單手捂著脖子,雙眼圓瞪。

閆行扭頭看了一眼四周,邁步回到後座,伸手拽了拽略微變形的車門。

“啊!!!”

車內的溫雅驚恐地吼著,不停地向後閃躲。

“吱嘎!”

車身晃動,底盤碾壓著溼土,整個車子正在搖搖欲墜。

“你要幹什麼?!”

溫雅臉色煞白,身體發抖。

“你今天叫洋洋來,或許我們還會過一個比較融洽的新年。”閆行低頭看向兒子,伸手扶起了他的腦袋:“跟爸爸說再見。”

六七歲的閆豆豆,眼神驚慌地瞧著他,渾身發抖:“爸爸……!”

“哎,再見。”閆行笑著點頭。

“噗嗤!”

一刀掠過,閆豆豆脖頸被活生生割開,鮮血瞬間噴濺在了溫雅臉上。

“啊!!!”

驚恐的吼聲響徹黑夜,溫雅情緒徹底崩潰。

閆行拿著小刀,歪頭看著她的表情,內心無比興奮:“這條山路,在四年裡,我起碼跑了三百次。我走村串鄉,就是想著能多賺點錢,好好過日子。我把自己的錢、尊嚴、後半輩子的人生,都給你了,你拿什麼還我?”

“你……你殺了我孩子,我跟你拼命!”溫雅瘋狂地衝向了閆行。

閆行瞧著她:“你也殺了我孩子啊!半年前在醫院打掉的,兩個半月的孩子。”

溫雅怔住。

“你和他幹是有措施的,我知道。”閆行冷靜地瞧著她:“因為每次我值班回來,家裡的避韻藥劑都會少一點。你們倆一共有過一百二十次接觸,97次是在家裡,剩下的全是在民宿或者是酒店。每次他走之後,你會往衛生間噴香水,很濃,大概是平常的三倍。我猜,他有和你一塊洗澡的毛病吧,而且只用一種沐浴露。”

溫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神再次升起了懼怕之色。她完全想不到,這個男人的心思能縝密到這個地步。

“我準備了很久,為什麼?因為我在猶豫,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後半生……我是做人,還是做鬼。”閆行歪脖看著她:“我問你呢,我把一切都給你了,你拿什麼還我?!”

“啊!!!”

溫雅崩潰著大哭。

“算了,你還不起。”

“噗嗤!”

一刀掠過,溫雅脖子被活生生切開。

月光下,他穿著雨衣,孤身一人,選擇了後半生做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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