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許太印和韋伯的關係起伏是非常大的。

在抑制液配方沒有被張云溪劫走之前,許太印是非常看重韋伯的,因為他手裡掌控著抑制液的渠道,而擁有了這個東西,那就可以完全拿捏住張云溪,也會對生物科研的進展提供助力。

但灰熊殺人,抑制液丟失之後,韋伯在許太印心裡的地位,就徹底一落千丈了。

配方沒有了,渠道也斷了,那韋伯在後續事件中的作用就不大了。他能為許太印提供的價值,也就是手裡有一票人馬,可以為天印集團辦事。

而這對許太印來說重要嗎?其實不是很重要的,因為老闆永遠不缺馬仔,甚至都沒必要親自認識韋伯這樣的人。他們能坐在一張桌子上說話,都是因為生物藥劑而已。

許太印今天來10點半酒吧的目的就一個!灰熊殺人了,這事得擺平,而他之前答應過給韋伯一部分錢,這個承諾也得有一個最終結果。

所以,許太印給的三千五百萬,是抹平所有事情外加收編的錢,他本以為韋伯會興高采烈地接過,並許諾為他的事業奮鬥終生……

但許老闆沒想到,韋伯不但沒要錢,反而還和自己僵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韋伯當著他的面乾死了灰熊。

這也太打臉了!

對於一個社會階層遠高於韋伯的集團老總來講,這種拒絕方式,是許太印絕對接受不了的。

但許太印敢在十點半酒吧發飆嗎?他敢跟拿著動能槍的韋伯,多嗶嗶一句嗎?

他不敢。

瓷器不與瓦片碰,這個道理許太印還是非常懂的。他知道自己在10點半酒吧,是不可能拿回來已經被摁在地上摩擦的臉面的,所以只能灰溜溜地走了,甚至他的手下在抬走灰熊屍體時,都不敢把步子邁得重一些。

許太印離開之前,韋伯坐在沙發上告訴他,自己只等一週,一週內他必須看見錢,不然雙方的矛盾,會透過另外一種方式解決。

離開十點半酒吧之後,許太印坐在車上,輕聲衝助手吩咐道:“讓多多來處理張云溪的問題,按照合同辦事,我的要求就一個!在接下來的兩三個月內,不管法務部用什麼樣的辦法,必須確保張云溪一週去一趟生物實驗室,那邊的科研工作不能停。手段可以下流一點,但結果是利好的,那就沒有問題。”

“好的,老闆!”助手點頭回應。

“幫我聯絡一下冒險家營地幹大活的人,要榜上有名的那種。張云溪問題的最終解決辦法,不能是在明珠市。”許太印緩緩閉上眼睛:“找個沒有法律的地方解決他吧。”

“這沒必要吧?我們完全可以用人辦這個事……!”

“傻啊你?!”許太印躺坐在車內,淡淡地回道:“張云溪的身體狀況,估計早都被有關部門盯上了。你當上層都是酒囊飯袋嘛……我們都清楚他的價值,難道上層不清楚?我是慈善企業家……要站在陽光裡,站在聚光燈下。”

“明白了,老闆。”助手回。

……

次日,上午11點多鐘。

龐博士的私人工作室內,張云溪正在吃著午飯,朱祁鎮在旁邊瀏覽著各種二手AI人交易論壇,想要給“髒貨”找一條合理出路,從而換取更多的贓款。

樓上,龐博士帶著自己團隊的人,正在觀測張云溪身體各項數值的最新資料,而姜馨則是一個人躲在房間內,正在研究老頭的電極晶片。

昨天晚上,眾人連夜趕到了這間工作室,因為姜馨對老頭的電極晶片破解,需要用到很多生物電子裝置,以及先進的腦機裝置,而龐博士家不具備這些東西。

一樓大廳內,張云溪坐在椅子上,張嘴就使喚起了朱祁鎮:“豬豬老師,幫我倒杯水唄?”

“滾,我給你倒一杯鶴頂紅還差不多!”朱祁鎮特別反感張云溪給自己起的各種外號。

“你看你……!”張云溪正要跟朱祁鎮貧兩句嘴時,突然聽到門鈴聲響起。

工作室門口,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婦女,順手開啟了房門。

張云溪扭頭掃了一眼,竟然見到許多多帶著兩名男子出現在了門口。

許老闆身邊的人,找到這裡準沒好事!

張云溪一看見許多多,心裡因成功劫貨而產生的好心情,頃刻間蕩然無存。

“張先生!”許多多衝著張云溪擺了擺手。

張云溪沒啥好奇地坐在椅子上回道:“你們還真厲害啊,我在這裡都能被找到。”

“您的社會關係並不複雜,”許多多禮貌地笑著:“想找您還是蠻輕鬆的。”

張云溪喝了口白水,沒有搭理對方。

許多多對張云溪的反應也不意外,她帶人邁步上前,輕聲問道:“您是要在這裡談呢,還是我們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

張云溪放下水杯:“有什麼事兒,就在這裡說吧。”

“好的!”

許多多三人圍著餐桌坐下,左側一名梳著漢奸頭的男子,禮貌地伸出手掌說道:“你好,張先生,我是天印集團法務部的副部長,我叫何倪剛。”

“你好,剛先生!”張云溪衝他點了點頭。

許多多捋了捋髮梢,媚氣十足地衝著張云溪說道:“我們貿然找過來確實有些不太禮貌,但實驗室那邊真的催得太緊了,他們需要您最新的身體資料,還要您提供一下全新的血液樣本。”

張云溪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漬:“對不起,我身體不是很舒服,今天配合不了你們的工作。”

“那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呢?”許多多問。

“這不好說,看我身體情況吧。”張云溪淡淡地回道:“等我好一點了,我再聯絡你?”

“沒有確切時間嗎?”何倪剛皺眉問。

“沒有,我也不知道哪天身體會恢復啊。”張云溪瞧著他回。

話到這裡,氣氛多少有點壓抑。

很明顯,張云溪已經不準備配合天印集團的生物研究了。

這算毀約嗎?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確實是毀約行為,但這事也是有前因後果的。

張云溪剛開始從精神病院出來時,本意是想配合對方的,因為對方確實幫助他打官司了,也拿錢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簽了合同,那就應該給人家提供服務。

但在後來的接觸當中,他發現天印集團完全不靠譜,不但沒有按照合同辦事,而且還讓灰熊露面噁心自己,威脅自己。

最重要的是,灰熊在蜈蚣山的表現,那純粹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亡命徒,這種人服務的老闆,肯定也不是啥好鳥!

張云溪如果真把自己的生物基因,身體資料,血液樣板,按時交給對方,那可真說不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毀約,也不是張云溪先毀約的,對方既然不按照套路出牌,那小張同學也就沒必要再矜持了。

就踏馬當一回老賴又怎麼了?!

張云溪在人生出現巨大變故之後,充分地領會了一個道理,關鍵時刻就得不要臉,就得為自己爭取權益,不然真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那是沒人能幫他的。

許多多瞧著張云溪的態度,也就不再說話了。

何倪剛開始發揮,他插手看著張云溪,直言問道:“您的話可以理解成,如果您不想配合,就不會給集團提供任何服務,對嗎?”

“差不多吧。”張云溪點頭。

“呵呵,你是覺得你拿到了抑制液後,心裡有底氣了,對嗎?”何倪剛對張云溪的稱呼立馬變了。

張云溪看著他,打了個哈欠。

“好,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說說司法流程吧。”何倪剛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三個小時後,我們會向相關司法部門提交你違約的材料,最多兩天,法庭會對你進行民事傳喚。如果你不能按照合同要求的條款,對我們集團進行賠償,那你將會面臨強制執行的處罰。這其中包括,你個人所有財產賬戶將會被封停,你會進拘留所,你還會上失信名單,包括你的永生世界賬號等等,全部會受到影響……甚至你的後代,都存在上學的問題……!”

張云溪瞧著他:“我能不能活到下一個春節,那都不好說,呵呵,你覺得你這麼威脅我,有什麼用嗎?”

“可萬一你活下來了呢?呵呵!”何倪剛笑著問道。

張云溪思考半晌,立即皺眉回道:“我的賠償有多少?”

“三倍,大概有三百萬左右。”何倪剛目光充滿嘲諷:“呵呵,我想以你現在的經濟狀況,你掏三萬塊都很難吧?”

“不得不說,你看得還真準……!”張云溪撓了撓頭,轉身看向許多多:“我也不是想賴賬。你們幫了我,這錢我應該還,三倍的賠償我也願意承受,但合作就算了,咱們不是一路人,就不要一塊做事了。這樣吧,我給你寫個欠條行嗎?一年之內,我除去三倍賠償的本金,還付給你們最高的銀行利息,咱們好聚好散?”

“呵呵。”許多多笑著回了一句,沒有正面回應。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要的是你的各種資料,你的基因,而不是錢。”何倪剛緩緩仰起脖子說道:“你覺得許老闆缺這個錢嗎?”

張云溪攤開手掌:“那就是沒得談嘍?既然你們不願意,那你就起訴吧。”

何倪剛歪脖瞧著他:“你不會覺得資本的力量,就只有合同吧?”

“那你什麼意思呢?”張云溪問。

何倪剛陰險地咧嘴一笑,伸手開啟了自己的微型電腦,直接將裡面的一組資料和資訊投射了出來。

張云溪抬頭一看,竟然見到了自己父母的名字。

“你父母生前接受了不少商業性集團的資助。”何倪剛手指輕敲著桌面:“搞科研嘛,拉拉投資也沒什麼……但這事分怎麼看!如果有一些媒體,要是起來帶節奏,說你父母是資本的打手,科研出來的產品有副作用,對不少人形成了人身危害,那你說……會不會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去刨你家的祖墳啊?哦,我記得很清楚,張家的祖墳應該在極樂山的墓地,距離市區並不遠,坐真空管列車的話,五分鐘就到了。”

張云溪聽到這話,眼神立馬變得陰冷起來。

“你家祖墳上的墓碑,會被人用各種彩噴塗鴉,甚至你屍骨未寒的妹妹,可能都被人做成表情包……。”何倪剛攤開手掌說道:“因為你自己的合同官司,卻讓親人死了都不得安靜……你說這事是不是挺不值的?哦,你可不知道,要做這些事情,我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一個公關部部長,隨便打個電話就能辦到。”

許多多低著頭,表情有些一些愧疚,但還是沒有插嘴。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嘍!人死了說什麼都行,你如果配合,那說不定,你爸還是研究絕症藥物的神醫呢!搞不好,你還能拿一筆政府頒發的獎金……。”

“嘭!!!”

張云溪猛然起身,雙手重重地拍打在桌面上,目光陰冷地看著他:“你跟我玩這個是嗎?”

“你不會想打我吧?”何倪剛伸出左臉,輕聲說道:“我給你定個價,打左邊三萬,打右邊五萬,因為我剛做了假牙……右邊要貴一些。”

樓上,龐博士聽到聲響,帶著一大群人跑了下來。

“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出去!”龐博士吼了一句。

“三萬是嗎?來,我來打。”朱祁鎮站起了身。

“躲你是躲不過去的哦。”何倪剛站起身,伸手指著張云溪說道:“要麼,你現在乖乖跟我回去做檢查;要麼,我有一萬種辦法弄得你社會性死亡!”

“那就是不想讓我活了唄?想逼死我唄?!”

張云溪突然發瘋,伸出右手一把拉過何倪剛:“不想讓我活了,那我就死吧,都別活了……!”

“張云溪!張云溪你要幹什麼?”龐博士立馬跑下來吼道:“你不能打他,打他你就上當了!”

“我不活了,逼死我算了!”

張云溪拽著何倪剛的脖領子,突然跑向了視窗。

何倪剛這時候有點慌了,他不停地推著張云溪的手腕:“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就以我的身價,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能起訴到你去賣皮燕子!二十四小時賣!!”

張云溪根本不理會他,只直愣愣地衝到視窗吼道:“我活不了了!不活了!!”

“嘭!”

說完,張云溪開啟九層樓的窗戶,扭頭看向了何倪剛,目光癲狂地說道:“一起死,一起死好一點,到了下面也有個伴!”

冷風吹進來,何倪剛的髮絲凌亂,他有些驚懼地看著張云溪:“你特麼有病!你要幹什麼?!”

“一塊死!”

張云溪拉著何倪剛走上了視窗旁的樓梯,後者極力掙扎著,但他的力量哪裡能跟變異後的張云溪對抗。

二人一塊來到了視窗處,冷風嗖嗖地灌進來,何倪剛低頭看了一眼樓下,扯脖子吼道:“你這個瘋……!”

“嗖嗖!”

張云溪想也沒想,雙手拉著何倪剛,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

“蹬蹬蹬……!”

一陣腳步聲響徹,姜馨也從二樓跑了下來,正好看見了張云溪跳樓的一幕,小嘴立馬變成O形:“別想不開啊,我都破解了啊……!”

“逼!!!”半空中,何倪剛喊出了最後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啊!!!”

一個呼吸間。

“嘭!”

一聲悶響在樓下響徹,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大坑,水泥沙石肆意迸濺。

張云溪渾身赤白,身體的角質層看著光芒閃閃。他站在坑內,雙手嗡嗡地抱著何倪剛,宛若捧著個嬰兒。

何倪剛漢奸頭凌亂,雙眼緊閉地張著大嘴,還在啊啊啊啊的喊著。

張云溪慈祥地低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回去告訴許老闆,他今天不讓我活,我明天就抱著他從天印集團跳下來。他搞我父母,我就搞他後代。相信我……現在的我,是具備這個能力的。”

何倪剛渾身顫抖地睜開了眼睛,牙齒打顫。

“不要在我面前裝逼,不要再拿我家裡人說事兒!”張云溪緩緩將何倪剛放在地上:“欠的錢,我會還,現在你馬上給我滾。”

何倪剛木然點頭,褲襠內泛起噗的一聲。

他拉了!

拉得毫無知覺,拉得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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