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這個推斷,自然不會是隨口一說。

如今傳送陣已經遭到破壞,沒有半個月甚至更多的時間,根本修復不了。而這段時間,周邊的靈石難道還一個勁往這邊送嗎?這邊的倉庫本身就已經接近飽和。傳送陣停擺之後,倉庫的負荷將很快就會達到超飽和的程度。

那麼,五行學宮勢必會想辦法把周邊的靈石透過人力方式運輸出去。哪怕這個方式太原始,效率太低,也必須去做。

總不能讓靈石一直滯留。

人力運輸雖然低效,時間上也會更慢,肯定滿足不了各方需求,可事有輕重緩急,緩總比不送要好很多。

而傳送陣停擺,他們這些沿途保駕護航的隊伍,就會顯得多餘。五行學宮不可能放著他們這些生力軍不用,讓他們在這裡吃閒飯的。

因此,江躍透過大推演術稍微推測一番,便猜測到,自己很有可能被派去人力押送靈石。

……

水鏡大學士第一時間返回五行學宮,將所有資訊同步給學宮另外兩大紫金綬帶大學士。

同時將他推斷出來的核心問題,擺在了五行學宮一眾高層面前。

高層畢竟是高層,短暫的情緒波動後,學宮一眾高層還是迅速冷靜下來。他們知道,光是無能憤怒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還是要積極面對這些核心問題。

寶樹族,為什麼要對五行學宮動手?會否是有人從中挑撥?可絕對生命領域這玩意卻是寶樹族的獨門神技,即便有人從中挑撥,這門神技卻不是誰都能學會的。沒有寶樹族的血脈,怎麼施展這門神技?

五行學宮的首席大學士,名為神光。

此刻他面臨的壓力極大,學宮這些高層都指著他拿最終的主意。他也知道,這事太大,其他人,哪怕是水鏡大學士他們,都不可能拿得了這個主意。

唯有他這個首席,才有資格一錘定音,定最後的基調。

“諸位,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們也不必太過矜持。我五行學宮上下,應當同舟共濟,何必如此惜字如金,不肯開口?難道我五行學宮還能因言獲罪?一人計短,人多計長。這時候,正需要你們出主意啊。”

神光大學士倒不怕拿主意,但在此之前,他還是想聽聽大夥的看法。這個時候,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肯定會更全面一些。哪怕不一定說的都對,但至少提供不同的參考角度。

五行學宮一共有三大紫金綬帶大學士,除了首席神光大學士,和次席水鏡大學士,剩下排名第三的紫金綬帶大學士名叫薪火。

他的意見,自然十分重要。這個時候,他也不能不聞不問,不發一詞。

“首席,我實在想不通,寶樹族這個時候,有什麼理由朝我們下手?這個時候內耗,到底有什麼意義?太一學宮跟我們關係談不上親如兄弟,但好歹也是剛剛合作過,共同對抗了泰坦學宮。他們再忘恩負義,也沒理由這麼黑吧?我覺得,就算這是寶樹族有人使壞,也不一定代表太一學宮。我倒不是覺得太一學宮有多善良仁慈,而是這個時候,他們放著地表戰場不顧,故意破壞傳送陣法,阻止靈石運輸,這無異於在戰場上自殺。太一學宮不可能如此缺乏大局觀的。”

也難怪薪火大學士會這麼想。

從常理來推論,這根本不可能。

太一學宮就算忌憚五行學宮悶聲發財,猥瑣發育,有朝一日可能會威脅到太一學宮的地位,也不至於現在就出手打壓。

再說了,發戰爭財的又不是五行學宮一家,他們太一學宮難道不也在發戰爭財?他們之前的特效藥已經賺得盆滿缽滿,相比於現在這點靈石收益,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太一學宮擅長靈藥培育,幾乎所有的靈藥產地,都來自於太一學宮背後的三大黃金族群,這幾乎也是壟斷生意。

靈石和靈藥和糧草,這是地心世界發動戰爭最重要的三個因素。糧草各地都能產,並無什麼特殊的產地,地心世界那種完全不長糧食的不毛之地終究是少,即便有也是無人區。

但凡有族群生存的地方,糧食肯定是能產的,只是多寡問題。因此不管哪個地方,哪個勢力,都無法把糧食做成獨家生意。

可靈石和靈藥,主要產地還是比較集中的。

太一學宮吃下靈藥這一塊,而五行學宮則預設吃下靈石這一塊市場。

大家在不同的領域各吃各的,沒理由你太一學宮發財,卻不讓咱五行學宮發財吧?

薪火大學士的觀點,引發了不少附和。

“首席,薪火大人說的很有道理,太一學宮有他們的發財路,他們這個節骨眼上,確實沒有理由來擋咱們的財路。我看這件事,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是啊,如果我是寶樹族高手,施展絕對生命領域,不可能還殘留痕跡吧?當時他們破壞靈脈,並沒有驚動巡邏人員,可見他們是有從容的時間來搞破壞的。那麼從容的環境,他們難道沒有能力將這殘跡清除?”

“還有啊,這絕對生命領域,不是在戰鬥中才使用的技能嗎?破壞靈脈,又不是跟生命個體交戰,犯得著動用絕對生命領域嗎?我倒覺得,這殘跡,反而是故意留給咱們看的。”

神光大學士看向水鏡:“賢弟,下面巡邏的各部隊伍,可有提到此事?有無隊伍跟這些襲擊者碰上過?有無發生過戰鬥?”

水鏡大學士搖搖頭:“各路人馬都說沒有察覺任何動靜,不過這也有可能是他們害怕擔責,故意推卸責任。”

神光大學士緩緩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如果巡邏隊伍跟破壞者交手過,卻沒能阻擋對方,那麼可見他們有多無能。

索性不承認遇到過襲擊者,反正各條靈脈情況都一樣,法不責眾唄。

薪火大學士道:“我還是那句話,能施展絕對生命領域的人,必定是高手,對這領域之力必然收放自如,沒理由不懂清除殘跡的。更何況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善後。”

神光大學士道:“薪火此話也在理,本座判斷,此事肯定不會像看上去那麼簡單,這裡頭一定有人攪混水。”

“首席明鑑,現在的問題就是,誰是這挑撥者?”薪火大學士道。

神光大學士冷哼一聲:“此事背後,誰是最大受益者?”

“要說最大受益者,必然是地表人類。”

神光大學士一番眼皮:“那麼,地表人類必是最大嫌疑。”

“地表人類?”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便是那薪火大學士,也微微一怔:“首席真認為是地表人類所為嗎?地表人類雖早已滲透地心世界,可他們似乎不具備這麼強的能量吧?且絕對生命領域,這是地表人類能施展的絕技嗎?”

“地表人類,自然不會用絕對生命領域。但是你們千萬別忘了一件事。”神光大學士淡淡道。

“什麼?”在場所有人都產生強烈好奇。

“寶樹族此前曾派出許多天才攻略地表世界,最早地心世界的地表攻略,是以寶樹族為主導的。若不是泰坦學宮從中作梗,一直不肯竭力配合,說不定這個計劃還在執行當中。”

“可當初寶樹族的計劃,可以算是完敗了吧?”有人忍不住道。

“沒錯,那個計劃已經失敗,原因咱也不提了。”神光大學士擺了擺手,示意那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寶樹族失敗,當初派出的那些寶樹族天才,好些並沒有回到地心世界。寶樹族的說法是,他們都隕落了。可到底有沒有完全隕落,誰知道呢?”

大家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隱隱好像捕捉到首席大學士要表達的意思。

水鏡大學士若有所思道:“寶樹族那些天才如果滯留在地表世界,或許有些是真的隕落了,但也有可能被地表人類俘獲了?”

首席大學士幽幽道:“誰能保證這事就不會發生呢?”

“寶樹族那些天才,按理說都是心高氣傲的高手,就算攻略失敗,也不可能當階下囚吧?他們的心氣接受得了給地表人類當俘虜?甚至當了地心族的叛徒?”

按照首席大學士這個推斷,眼下這個事如果非得說是地表人類所為,那麼他們一定是透過控制寶樹族來實現的。

這絕對生命領域只有寶樹族的血脈才能施展。

那麼問題又來了。就算神光說的這事靠譜,寶樹族當初那批天才,有人成了地表世界的俘虜,如今成了地表世界的幫兇。而破壞傳送陣法是地表人類操縱寶樹族的俘虜所為,那這個寶樹族傀儡,為什麼要留下絕對生命領域的殘跡呢?

有人將這個疑問提了出來。

神光大學士淡淡道:“這還不簡單嗎?無非是想挑撥我五行學宮跟太一學宮的關係,最好是讓咱們兩大學宮翻臉,大打出手。豈不聞,過去三年,太一學宮和泰坦學宮主導的雙邊戰爭,現在看來,誰是最大受益者?”

還是地表世界!

當時大家身處戰局當中,被情緒和立場裹挾,都覺得引發戰爭的最大因素,是泰坦學宮的野心,還有關於特效藥的爭奪。

可這特效藥怎麼來的?

回想起來,簡直細思恐極。那特效藥的來由,看似泰坦學宮的手筆,實則還是來自於地表俘虜,也就是泰坦學宮俘虜的那批車隊,關鍵人物則是那個地表女俘虜徐教授!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其實泰坦學宮也是被地表人類牽著鼻子走了?

關於特效藥,從頭到尾就是地表人類故意賣給地心世界的破綻,是地表人類故意用來同化甚至是馴化地心族的工具?

而泰坦學宮和太一學宮,被貪婪驅使,根本沒能力識破地表人類的誘餌,反而主動去咬鉤?

關於之前三年多的雙邊戰爭,各大勢力自然也做了很多盤點。越是覆盤,越是心驚。

五行學宮這邊也不例外。

他們覆盤的過程中,固然有欣喜的部分。比如在三年的戰爭中,五行學宮雖然也參戰,但因為不是主力選手,屬於幫忙,因此損失是三大學宮最小的。背靠的三大黃金族群,損失也是最小的。

三年的仗打下來,他們也發了不少財,而且周邊那些二線勢力,三線勢力,似乎也更團結了,更願意追隨五行學宮周圍,報團取暖。

換句話說,這場戰爭打下來,五行學宮的實力不但沒有削減,反而隱隱有些提升的。

可覆盤的另一面,自然也有讓人疑惑的地方。

就比如戰爭爆發的深層次原因,戰爭的終極受益者等問題。

要說五行學宮也是受益者,但最大的受益者顯然還是地表世界。

為什麼每一次重大事件,最大受益者都是地表世界?

一次你可以說是巧合,兩次三次,難道都是巧合嗎?

作為五行學宮首席大學士,神光大學士可不信這種隨機機率,他更相信所有事件背後更深層次的邏輯。

如果每一次大事件,最大受益者都是地表人類,那麼就算這件事看上去再不可能,也很有可能就是殘酷的真相。

在場這些五行學宮高層,在神光大學士的引導下,也進入了深層次的思考,越是細想之下,越是感到心驚。

聯絡到之前的三年戰爭,再到如今的傳送陣法遇襲,這要都是地表人類的手筆,這地表人類的城府和算計,也未免太可怕了。

防不勝防!

“首席,觥壘大學士呢?他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極其關鍵的角色。難道他跟地表世界也有勾結?”

“哼,觥壘好大喜功,未必他就跟地表人類有勾結,而是被人家利用了。目前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觥壘帶人破壞了傳送陣法。”

“可王壤那邊的證詞……”

“證詞只提到觥壘對傳送法陣十分關注,問了許多關於法陣的資訊。但並沒有人親眼目睹是觥壘所為!”

神光大學士還是非常睿智的,把這些細微的區別,看得十分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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