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藥上漲的幅度，的確是有點誇張。尤其是其中三種材料，更是漲幅誇張到深淵族都有些吃不消了。
原先跟江躍他們接洽的是深淵族溟先生的副手帆爺。隨著價格的飛速狂飆，帆爺都有點做不了主，直接驚動了溟先生。
溟先生顯然也察覺到了市場的巨大波動，倒是沒有對江躍他們幾個蘑菇人求全責備。相反，他很滿意江躍他們幾個人前些日子的表現。他們已經盡最大力量，按照要求收購到了足夠的靈藥材料。
至於市場的巨大波動，這根本不是幾個蘑菇人能夠決定的。
因此，溟先生親自交待：“材料還得繼續收，價格再怎麼狂飆，咱們按照市場走，甚至可以適當溢價收。但不能加太多，加太多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江躍道：“溟先生，這個問題我們考慮過。如果溢價的話，這個溢位來的錢，沒必要給藥鋪，倒是可以打點給藥鋪的夥計。人家賣誰不是賣？對於這些夥計來說，他們成天勞累就那點微博收入。材料漲瘋了，也不會多一分錢到他們口袋裡。要是私底下運作一下，我相信一定有藥鋪夥計願意跟咱合作的。”
溟先生眼前一亮。
身為黃金族群的深淵族，他們都是高貴血脈，腦子自然是極好用的，頂聰明的。
可人家的聰明，一般不會放在這種市井世情上。因此，江躍的這個提議，倒是讓溟先生覺得眼睛一亮。
蘑菇人的確是不起眼的族群，可小人物果然也有小人物的生存哲學。小人物的那一套哲學，深淵族也許代入不了，可說透了，溟先生還是能明白的。
“好，就按你們說的這樣去辦。不過前提還是一樣的，要注意安全，不能暴露。必須分散開來，一次不要過量交易。”
“是，我們一直嚴格執行溟先生的教誨。”
……
等江躍他們拿著第二日交易的金幣離開後，帆爺面色深沉地看著江躍他們離開的方向。
“溟先生，這幾個蘑菇人，倒是能幹。不過，好像有點聰明過頭了啊。會不會有什麼不對勁？”
“小帆，莫非幾個蘑菇人，還能嚇破你的膽？”
“屬下倒不是害怕，而是擔心他們行事不周密暴露了，又或者他們背後有其他黃金族群的影子……”
“這些日子，難道你一點都沒調查過？”
“調查是調查了，不過這幾個蘑菇人看著倒真像是散兵遊勇，不像是有大靠山的樣子。”
“即便有，那也沒關係。當下十大黃金族群之間，暗地裡都有默契。當下最核心的問題，不是彼此算計，而是泰坦族的胃口有點過於大了。這讓其他黃金族群很是有些不安吶！”
溟先生說到這裡，語氣森然道：“不知道寶樹族那邊，到底是個什麼反應？寶樹族那些老傢伙，難道真就這麼沉得住氣嗎？”
“爺，寶樹族？寶樹族如今還能翻騰出什麼浪來嗎？他們的計劃不是已經被大家否了嗎？寶樹族如今自顧不暇了吧？且泰坦族也沒有邀請他們吧？”
溟先生面色深沉，猶如深淵。
許久之後，才森然道：“此一時，彼一時。過去大家覺得寶樹族太愛出風頭。這次約談接見之後，大夥怕是咂出味兒來了。”
“什麼味？”帆爺小心翼翼問道。
“寶樹族要的不過是面兒，泰坦族要的可比寶樹族狠多了。”
溟先生雖然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盡力用平和的語氣來陳述。可他顯然做得並不好，他語氣中那股子幽怨憤恨之氣，卻是很難掩蓋。
寶樹族或許有這樣那樣的野心，但寶樹族人家是真的在身先士卒去做，也一直在為地心世界進攻地表世界的大業拼命，一直在付出，一直在做犧牲，也並沒有索取什麼利益。除了一點主導權之外，寶樹族並沒有要求更多的東西。
說白了，寶樹族要的就是面子，要的就是各大勢力認可他們的方案，支援他們行動，讓寶樹族來主匯入侵計劃。
當然，寶樹族第一波侵入地表世界，肯定會是第一批嚐到地表世界甜頭的勢力，第一口蛋糕肯定是寶樹族先啃。
這其實也是天經地義。人家做犧牲，付出那麼多，又衝在最前頭，吃第一口蛋糕完全合情合理，任誰都不覺得這有什麼過分。
要說過去，大家對寶樹族的跋扈和傲慢，多少是有些微詞的。甚至很多人背地裡都在看寶樹族笑話。甚至在一些事情上，還明裡暗裡給寶樹族使絆子。雖然不是明面上搞破壞，但只要不那麼配合，就足以拖寶樹族很多後腿。
這也是為什麼寶樹族的大業一直進展不是很順利的一個原因。寶樹族的方案其實很穩妥，但問題就在於他們沒有說服其他十大黃金族群，沒有讓其他勢力心悅誠服地認可他們，接受他們的方案，心甘情願追隨他們。
也不是這十大黃金族群就真想看寶樹族倒黴，說白了，還是蛋糕分配沒有完全談妥。寶樹族沒有兼顧到這些黃金族群的利益訴求。因此無法得到百分百的全力配合。
說到其他黃金族群給與寶樹族的支援度，大約頂多是百分之三四十的樣子。
當時他們看寶樹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凡事就怕對比，這一對比之下，原來驕傲跋扈的寶樹族，竟也沒有那麼可惡了，甚至都顯得那麼眉清目秀。
相比之下，泰坦族的吃相那才叫一個難看。分明就是要往各大黃金族群身上挖肉喝血！
這還是說得客氣的，說不客氣點，簡直就是敲骨吸髓！
所謂的拍賣會，壓根不是拍賣特效藥的配方。
泰坦學宮明言，特效藥的配方不可能拍賣，永遠不可能，這是泰坦學宮的底線！沒得談！
所謂的拍賣，其實就是拍賣一個使用權。甚至拍賣這倆字就是一個噱頭，就是要出一筆海量資金，獲得在各自地盤安排生產線的資格。
說白了，就是海量資金得到一條生產線的資格！至於特效藥的一切生產，都有學宮派人負責。尤其是核心技術關卡，更是要由學宮代表全權負責。任何勢力都不得干涉，更不得用任何不正當的手段竊取乃至豪奪。
但凡有此不當因為，該地區的生產線將會立刻取消，從此該地區該勢力不再擁有這個合作資格。甚至其他區域的特效藥，也將對該地區該勢力進行限售。他們想要再購買特效藥，只能從其他勢力手中轉購，從二手市場搶貨。
這也就意味著，將很難大規模購買，很難滿足海量的需求。
不得不說，這些條件都極為苛刻，甚至可以說是屈辱的不平等條約。
可按照泰坦學宮的說法，他們這是必要的技術保護。他們為這特效藥耗費了天量成本，耗費了無數年月，犧牲了無數精英的心血乃至性命，才終有一些成果，這個成果自然而然應該得到保護。
換誰都不可能這麼大方，免費向整個地心世界共享。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談利益的生意，那是耍流氓。都不談利益了，以後誰去搞技術研發，誰願意花鉅額成本，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似乎都有道理。
可地心世界，往往最不講的就是道理。
泰坦學宮的理由再充分，也根本沒能說服各大黃金族群的代表。按照各大黃金族群的說法，泰坦學宮這就是敲骨吸髓，太狠了。根本不是為了地心族大業，典型了只要利益，不要大義。
泰坦學宮漫天要價，原本也是等著各大勢力坐地還錢的。
可這談判的架勢，顯然是鬧到不歡而散。
至少深淵族這邊，對泰坦學宮獅子開大口的行為是極度不爽，即便沒翻臉，但短時間內顯然也是談不下去了。
當然，也有一些黃金族群，或許跟泰坦學宮關係不錯，他們這幾日的反饋，卻跟深淵族的反應有些不盡相似。
這就更讓深淵族這邊火大了。溟先生暗地裡也找過這些黃金族群的代表，打算探一下口風。
結果口風沒探到，反而被這些傢伙一通勸，什麼大局為重，都是為了地心世界的戰略目標，再說這個金額也不高，人家泰坦學宮花費了這麼大代價，總要有些回報不是？
話雖然沒說得那麼明顯，但核心思維只有一個，就是勸深淵族他們別牢騷，別搞什麼情緒對抗，乖乖的配合得了。
早籤合同早生產，早點享用到大規模的特效藥。時間就是金錢啊，誰在進攻地表世界這件事上佔據先機，誰就能吃第一口蛋糕，也就意味著收穫最大。
這筆賬要是不會算，只計較跟學宮的這點金額，會不會因小失大？
溟先生氣得差點鼻子都歪了。這特麼感覺對方說得好有道理，可為什麼自己卻越來越氣呢？
要說交一筆錢，這其實也沒什麼。別說這千萬金額的保證金雖然多，可對於這些黃金血脈族群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再翻十倍他們也承受得起。
關鍵就是特麼這些錢砸下去，只配擁有一條生產線。
而且他們出了這麼一大筆錢，除了提供地皮給他們搭建生產線外，其他一概沒有資格參與。
而搭建生產線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要就近賣特效藥給你。
至於定價權？當然是泰坦學宮的。到時候賣多少，怎麼賣，一次能賣你多少，也都是泰坦學宮完全說了算。
同是黃金族群，深淵族最憋屈的地方在於這裡。本該是對等的談判，硬是談出了屈辱的感覺。
而泰坦學宮的態度更是氣人，這條線劃給你了，愛談不談，反正最終還是這麼定，等你們想通了再籤合同。
這還是黃金族群之間的對話嗎？感覺更像是黃金族群對一線二線勢力的對話，每一個字都透著趾高氣揚的意味。
走出永珍大客棧的江躍和三狗等人，也明顯感覺到了這次談判之後，整個永珍大客棧好幾家黃金族群的代表，心態都有點崩了。
而永珍大客棧有哪些黃金族群代表，都住在什麼房間，這些早就被江躍他們摸得透透的了。
畢竟有阿杓這個內應，這些資訊並不難蒐集。
走在大街上，江躍等人正遊蕩著，忽然江躍眉目一動，低聲道：“這些傢伙果然來了。”
“誰？”
“棠立，還有那一夥冒險者。”江躍笑了起來，“這些傢伙得了紫荊冒險隊的不義之財，居然還不捨得搭傳送門過來。”
“呵呵，冒險者隊伍個個精打細算，拿命賺的錢，心疼錢也不稀奇。”江樵道，“他們，不會認出我們來吧？”
“我們這種小角色，又沒跟他們正面打過交道，只是在附近住過，天天那麼多人，那麼多族群，很難記住吧？”三狗道。
江躍卻道：“小心一些總是對的，雖然這些都是小角色，卻也不得不防備一下。”
江躍倒不用擔心迎頭撞上，他的借視視角，可以遠在數公里之外，要避開這些冒險者，不要太簡單。
實則江躍此刻雖然在走路，同時也在用借視視角觀察永珍大客棧內的諸多視角。
只是這些視角來回切換罷了。
溟先生跟帆爺的對話和反應，江躍其實也盡收眼底。
只可惜借視技能終究無法具備聽力，否則對方說了什麼，也能一清二楚。
不過分析口型，再配合面部表情的觀察，江躍大致也猜到他們聊天的內容。
看來，深淵族果然對這次跟泰坦學宮的約見十分不爽，他們甚至還提到了寶樹族！
越來越有意思了。
地心族的思維，果然跟地表人類不同。
指望他們團結一致，果然是不現實。之前他們不服寶樹族，暗地裡使絆子，讓寶樹族未能成功。
那麼眼下，泰坦學宮胃口這麼大，肯定更難說服深淵族這種黃金族群。估計後面的談判，還有的談，必將談成拉鋸戰。
這對江躍他們而言，反而是利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