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江躍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銅鐘,不愧是遠古傳承之物,如此高溫竟連上面的刻紋都沒有損傷分毫,足見此物的不凡。

嶽老頭有此好東西,竟然只當成一隻烏龜殼來使用,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銅鐘的體表被燒的通紅,但隨著火勢的消散,體表的通紅也非常迅速地跟著消散開來。

江躍掀開銅鐘,露出光頭佬的殘存的骸骨。

此人不愧是鋼筋鐵骨,他的血肉毛髮和五臟六腑都已經燒成了灰燼,但一個整體的骨架,竟還完好留存。

這一副骨架十分完成,每一根骨頭上竟隱隱有著一些詭異的紋路。

這骨架顯然已經脫離正常人類的範疇,質地看上去竟完全不輸那些頂級的鋼材,甚至還猶有過之。

江躍嘖嘖讚歎,這詭異世界還真是邪乎,人類的血肉之軀,是怎麼在短短時間進化到這種程度的?

這完全已經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啊。

這副骸骨,江躍卻沒打算摧毀。若是回頭行動局的人前來,倒是可以贈送。

這光頭佬生前作孽無數,死後骸骨做點貢獻,也算是贖罪吧。

只可惜,那枚定靈符是徹徹底底完蛋了。

未必是消耗完了,但是在那般高溫之下,定靈符自然是跟著化為了灰燼。

而之前束縛光頭佬,江躍還用了一部分蠶絲,雖然只佔他收集蠶絲的五分之一,但也讓江躍大感心疼。

定靈符雖然化為灰燼,但江躍花點時間,耗費一些精神力,總算還能再煉製一二。

這玉蠶絲,可不能無限供應。

那頭玉蠶度過一段活躍期,如今又差不多進入了休眠週期,下一次再甦醒過來幹活,天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對付這光頭佬,的的確確讓江躍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當然,與消滅那巨人比,這一切付出還是值得的。

至少江躍沒有動用祖傳劍丸,那玩意是個靈力黑洞,一旦施展,至少掏空江躍大半血槽。

哪怕現在江躍的狀態,不至於一下子被掏空,但也絕對不輕鬆的。

所以,能不動用那枚劍丸,江躍絕不願動用。

江躍收回那銅鐘,眼中陡然朝某個方向射出一道冷冽光芒。

“看了這麼久,過癮麼?”

說著,江躍一個響指打出,兩頭斑斕巨虎如離弦之箭,射向江躍目光所向的那個角落。

一聲低罵傳出,暗處一道身影陡然現身,朝遠處迅速逃竄。

只是,這人顯然不以速度見長,很快就被兩頭斑斕巨虎後發先至,擋住了去路。

這人身材瘦削矮小,一雙眼睛鬼鬼祟祟充滿了狡詐意味,大機率就是之前跟暴君一起的老二。

也就是那個叫左無疆的狗頭軍師。

之前暴君勒令他去接應老六老八等人,這左無疆便留了個心眼,並沒有乖乖前往。

他之所以沒去,便是覺得這裡頭分明透著一股陰謀的意味。

如果貿然一頭撞過去,很有可能遭遇不可預測的伏擊。

他左某人雖然是強大覺醒者,但他的特點在於精神覺醒,並非戰鬥型的覺醒方向。

這並不是說他完全不能打,而是謹慎如他,儘量去避免肉搏這種膚淺的事。

比肉搏更需要避免的,自然是被暗算偷襲。

因此,他並沒有遵照暴君的意思前去接應,反而是潛伏在暗處,觀察暴君這邊的戰況。

如果暴君穩穩幹掉對手,他就裝模作樣去接應老六他們。

如果暴君陷入僵局,他便伺機而動,如果可以出手,便出手幫助一二。

倘若暴君不敵對手,那麼他就將有多遠逃多遠,絕不猶豫,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是非之地。

以他左某人的實力,不管加入什麼勢力,總不缺一口飯吃的。

可他萬萬想不到,如此遠的距離,連他這個精神系覺醒者,也覺得這個距離絕對是不可能被發現的安全距離。

更何況,自己還躲得那麼隱蔽!

左無疆面色發白,面對兩頭斑斕巨虎的逼迫,他知道自己只要提起速度,這二頭巨虎一定會暴起攻擊。

就像先前它們撕咬暴君一樣。

暴君面對這兩頭斑斕巨虎的夾擊,都顯得有些吃力。更何況他左無疆。

退著退著,左無疆便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被逼到了滿地狼藉的籃球場一帶。

而那個剛剛滅掉了暴君的年輕人,正一臉嘲諷地打量著他。

江躍笑盈盈道:“怎麼不逃?”

左無疆臉色慘然,無語地瞥了兩頭斑斕巨虎一眼,回答的倒是老實。

“我的速度,逃不過這兩頭怪物。”

左無疆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骸骨,眼中的驚惶之色越發濃郁。他直到現在,還有些無法相信。

戰鬥力爆表的暴君,竟真的掛了?

銅皮鐵骨的暴君,能夠飛天遁地的暴君,竟在實戰中被人幹掉?

暴君展現出來的覺醒能力,在他們的認知當中,那幾乎是不死之身啊。

“想報仇麼?”江躍嘲諷道。

左無疆一顆腦袋頓時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算了,我沒那本事。大佬既然贏了,就別羞辱我們這些敗軍之將了。”左無疆居然還文縐縐地拽起了詞。

“我聽人說,你不是那暴君的心腹麼?怎麼連你都不打算講一下義氣,盡一些死節嗎?”江躍嘲弄繼續。

“大佬,所謂暴君,那都是他自封的。說不好聽點,咱就是亡命之徒,末世到來走了點狗屎運,頭腦一發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死都死了,證明他不是天命之子。是我們這些人眼睛被屎糊了,看走眼啦!”

聽左無疆的口氣,似乎還頗有些怨氣。

也不知道是想跟暴君切割,故意說給江躍聽的,還是他真對暴君頗有怨念。

“然後呢?”江躍冷笑問。

左無疆雖然心頭畏懼,但也知道現在求饒也不管用。

長嘆一口氣:“暴君都鬥不過你,我就更省省了。你要殺我,就給個痛快吧。反正這世道,我看人類遲早是要完。”

兩人說話間,江躍忽然耳根一動,抬頭四處眺望,片刻後,便鎖定一處方向,目光朝那邊射去。

遠處的雲空中,慢慢出現一個黑點。

這黑點不斷變大,朝這邊快速移動,赫然是一架直升機。

左無疆這時候也看到那直升機朝這邊飛來,更是面如死灰:“我是萬萬想不到,二次異變後,官方的反應還是這麼迅速嗎?”

就在這時,地下室一處出口,那位埋伏許久的八爺,也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

江躍剛才跟暴君戰鬥的動靜那麼大,而且這個地方離八爺埋伏的位置也不遠,乒乒乓乓打得那麼熱鬧,他其實一直有耳聞的。

這個過程中,他自然是擔驚受怕,患得患失。

生怕江躍不敵暴君,或者讓暴君給跑了。

到時候,他這個“叛徒”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暴君這個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叛徒的。

一直到上面的打鬥動靜消失,八爺才小心翼翼從地下室摸出來,打算查探一下風聲。

如果江躍敗了,他二話不說,掉頭就溜。

只是,當他探出腦袋一掃,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江躍那挺拔的背影。

讓他頗感意外的是,本應該屬於他伏擊物件的老二左無疆,竟在江躍跟前,被兩頭斑斕巨虎死死盯著。

八爺正猶豫要不要出面,江躍卻朝他那個方向招了招手。

八爺一愣,這是招呼我麼?

“怎麼可能?他的視線明明都不在我這邊,背對著我怎麼可能發現我?”

不過既然江躍在場,八爺也不好再躲躲藏藏了。

畢竟,左無疆本該是他的任務,他沒有盡到任務,再躲下去,萬一惹惱了江躍,可保不準要吃苦頭。

當下只得訕訕一笑,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臉尬笑地朝江躍的方向招了招手。

左無疆一愣:“老八,你這是?”

八爺面色一板:“老左,不要亂叫,這裡沒有老八,我早就棄暗投明,跟你們這些暴徒勢不兩立。”

“你……你早就降了?”左無疆這顆聰明的腦袋瓜子,此刻也不免嗡嗡的。

“呵呵,謝天謝地,幸好讓我遇到這位大佬,他的當頭棒喝讓我迷途知返。老左,你可要想好了,跟著暴君混,那肯定是一條不歸路。他那種喪心病狂的暴徒,絕不可能成什麼大事的!”

八爺儼然一副道德楷模的口吻,竟對左無疆說教起來。

左無疆此刻的臉色無比精彩,連老八這號牆頭草的貨色,居然也在他跟前扮道德衛士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不過,事到如今,左無疆也不可能跟八爺爭辯什麼。

事實勝於雄辯。

暴君都被滅了,路也就斷了。

不正好證明了八爺的話非常在理麼?

“老於,老六他們呢?他們也降了嗎?”

八爺輕咳一聲,一挺胸,義正辭嚴道:“他們幾個冥頑不靈,早就被這位大佬給鎮壓了。”

左無疆喃喃道:“果然……果然……那麼老四跟老五……”

“那兩個老色批,當然也是死有餘辜。”

“咦?這……這副骸骨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八爺陡然瞥見江躍跟前那一副詭異的骸骨,吃驚萬分。

就在這時,直升機已經接近小區位置,在上方盤旋,江躍的視力,已經可以看到上面的人在用望遠鏡觀察下面的情況。

當下江躍索性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降落下來。

直升機上,羅處親自帶隊,攜帶各種強大武器前來馳援。

“那是小江啊,他在招呼咱們降落。”

“下去看看,全體都有,做好戰鬥準備。”

片刻後,直升機穩穩降落在空曠的草坪上。

艙門開啟,全副武裝的人員迅速下來,搶佔各處有利位置,分散開來。

“羅處,不必緊張,首惡已誅,剩下幾個餘黨,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了。”江躍上前招呼道。

韓晶晶也在隊伍裡,聽說江躍已經滅了首惡,不由嘟囔起小嘴:“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把人家支開的,趁我不在,就把壞人給滅了。”

江躍笑道:“這可真是行險一搏,贏得也頗為僥倖。”

“人家才不信你呢,每次都這樣說。”韓晶晶板著俏臉,心裡卻是歡喜的,只要江躍安好,那便是晴天。

別看左無疆跟八爺這些亡命之徒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真見到全副武裝的官方人馬,那種骨子裡的畏懼還是顯而易見的。

八爺不斷自我安慰:我已經棄暗投明,我已經棄暗投明。

左無疆腳都軟了,平時特別能說的嘴皮子,眼下只覺得嘴巴乾澀,喉嚨發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上去儼然是任由宰割了。

江躍將羅處叫到一邊,將情況大致說明了一下。

這個左無疆,殺還是不殺,江躍打算將決定權交給羅處。

羅處當然知道江躍的意思,遲疑道:“小江,要說行動局現在當然需要這種天賦異稟的覺醒者,不過這些法外狂徒,面上降了,回頭難免作妖,我是擔心駕馭不住。”

“要讓他們聽話,倒是好辦。不過讓他們真正死心塌地,可能要多花腦筋。”

“你的意思是?”羅處驚疑問道。

江躍將八爺的情況說了一下:“這個八爺叫於人英,這人是牆頭草,不過有我的靈符操控,他想不聽話都難。如果需要的話,左無疆也可以如法炮製。這個人也是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的。”

羅處點頭道:“那就先試用一段時間看看。”

左無疆見江躍跟羅處嘀嘀咕咕,以為對方商量著怎麼辦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一臉哀求地對八爺道:“老於,我求你個事。我家裡還有個老孃,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你要是方便,抽空代我去看一眼。要是有物資富餘,給她一點……”

於人英雖然是個牆頭草,但終究是道上混的,這點人情義氣,還是講的。

低聲道:“你把地址給我。”

那左無疆早就準備好自己的身份證,偷偷塞到於人英口袋裡。

這時候,江躍正好走過來,冷冷道:“你自己也有老孃,怎麼濫殺無辜的時候,就沒想過別人也有老孃,也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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