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呂晴的清高姿態還是閆家自知理虧,又或者是天寶鏢局的鏢師凶神惡煞,反正清點嫁妝的過程沒有受到任何的干擾,被翻找出來的嫁妝很快就擺滿了一個院子,花蕊收的仔細,當年陪嫁的子孫桶和洗臉盆都沒放過,程有二更是叫了鏢師們進來將床抬了出去,等收拾完後臥房裡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四面牆。

呂晴眉頭輕蹙,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是萬沒料到一個盆兒也是陪嫁物件,嫁妝一搬空整個院子有一種被洗劫過的感覺。

“院子裡這幾盆花也搬走,這可是大姑娘親自照料長大的,還有一隻斑紋狸花貓,哪裡去了?”

“都抬到前院去清點,一樣樣的點,一樣都不能少。”

角落裡偷摸看熱鬧的閆家下人不敢出聲,眼睜睜的看著院子被搬了個乾淨。

鏢師們幹活麻利,花蕊更是伶俐,進門的時候就吩咐陪嫁的那些人收拾細軟,畢竟他們也是嫁妝之一,眼下這些人包袱款款,提桶端盆的出現在了前院,讓剛進門的李元皓、袁齊良以及元溯三人瞬間就來了興趣。

“這是作何,閆將軍是要搬家?”

三人不請自來,還來的相當突然,打得閆家人措手不及,閆不降恨不得直接派兵剿殺了他們,三人彷彿什麼都不曉得,李元皓笑嘻嘻上前拱手,“路上聽聞閆家今日有事,我等三人特意來看看是否有幫得上忙的地方,若是需要,還請將軍不要客氣。”

袁齊良和元溯也是這個意思,那神態說幫忙是假,看熱鬧是真,閆將軍眉頭輕蹙,這李元皓乃是皇室旁支,其父是順平侯,至於袁齊良來是李元皓的表弟,兩人打小就在一起混,臭氣相投。

元溯就不說了,大名鼎鼎的元家五郎,也是戶部尚書元裴唯一的兒子,十里花場有名的浪子,這三人隨便得罪一個都是麻煩事。

“今日家中有些私事要處理...”

“原來伯爺也在啊。”元溯打斷了閆將軍的話,“今早小侄差人送了一支野山參過府,看來是錯過了。”

程大器嘴角微抽,誰稀罕他的野山參,什麼‘小侄’,他們很熟?

“既是錯過了就代表有緣無分,回頭就將那野山參送回元府。”

“伯爺這就見外了不是,小侄可是真心實意要將那山參送給伯爺的,以小侄和伯爺的交情,伯爺就不要見外了。”

程大器怒了,“你少張嘴胡說,本伯爺何時與你有什麼交情?”

這混蛋難道是看她大閨女恢復單身,想要沾染他大閨女,做他的春秋大夢!

元溯聞言神秘一笑,湊近了兩步,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伯爺不記得與小侄的交情,當還記得汀蘭閣裡的水仙姑娘吧,伯爺與小侄可是同道中人,當日我可是替伯爺墊付了二百兩的銀子,伯爺,若是讓尊夫人和府中的一眾公子和姑娘知道伯爺逛窯子不帶銀子......”

沒等他說完程大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帶警告,奈何眼睛實在太小,沒什麼威懾力,只能拉著元溯往一旁走,眾人自是狐疑的看著他們,也不知道兩人在角落裡說了什麼,等回來的時候程大器已是滿臉笑意,“多謝賢侄的野山參,我那有一罈上等春日醉,回頭送給賢侄當謝禮。”

“如此小侄就厚顏收下了。”

兩人的態度轉變的太過突然,蕭合本想一問,不過眼下還有重要的事,只能先行放下。

院子裡已經開始清點嫁妝,見程家人一絲也不肯放過,閆夫人心裡有些慌張,直覺告訴她今日只怕又討不到好,想到自己屋子裡那一尊白玉觀音一臉肉痛,在讓人去取來和僥倖之間反覆糾結,還沒等她做出決定蕭合就說話了,“閆夫人這不對吧,我姑娘嫁到閆家不到三年,嫁妝就少了一半?”

見蕭合面帶嘲諷之色,閆夫人硬著頭皮說:“個人嫁妝個人做主,少了的程夫人應該回去問你姑娘。”

“這幾年程氏住在我閆家吃在我閆家,整日穿金戴銀,她的嫁妝去了哪裡知道她自己知道。”

蕭合意味深長的看向她,“不如夫人好好想想,怎麼說我們兩家也算是親家一場,我可以給你留個面子。”

閆夫人自詡出生也算名門,男人又戰功赫赫,這些年哪裡受過什麼氣,見蕭合還一臉倨傲,眼帶譏諷,腦袋那是瞬間充血,“怎麼,和離書拿到手還要反咬我閆家一口,你程家也別欺人太甚。”

蕭合也不急,“你拿你的聘禮,我拿我的嫁妝,何來我欺你一說。”

“還是說,少的那一半嫁妝你知道在哪裡,但是不想還,也還不起?”

閆夫人徹底被蕭合給激怒了,咬定自己不知道,但又說既是嫁妝那麼出嫁女自然有支配的權利,她想送給誰就給誰,就是孃家人也管不了。

蕭合笑了,“我看我閨女的院子裡也沒什麼是閆家之物,可見這幾年閆傢什麼也沒給她,反倒是她不明不白的就少了半數的嫁妝,閆夫人說不清嫁妝的去處,那隻好讓我們說給你聽了。”

“小四,給你閆伯母好好說說。”

小四娘想終於輪到她了,不親自走一趟簡直不曉得她阿姐在閆家過的什麼日子,那院子被搬的空空如也,可見這幾年閆家是一丁點都沒花在她阿姐身上,實在可惡。

只見她從從荷包裡拿出來一張單子,目光環繞過院子裡的所有人,而後開始大聲念讀:

“去年閆夫人說夢見菩薩怒目,開口要了我姐嫁妝裡的一尊白玉觀音放在自己院子裡,說要日夜焚香祈禱;同年閆夫人藉口府中有煞要了我姐嫁妝裡的一尊白虎下山鎮邪;”

“其間數次以身體不適為由要走了我阿姐嫁妝裡的補藥;又數次以要為閆不降走動為由要了我阿姐嫁妝裡的不少古玩玉器,筆墨字畫;”

“今年初閆家姑娘閆采薇前往順平侯府赴宴,閆夫人親口朝我姐討要陪嫁裡的一盒珍珠為閆采薇做了首飾......”

姑娘清脆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擲地有聲,閆不降大怒,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程有二和有三兄弟兩個圍住,院子裡的鏢師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至於閆夫人是沒料到程二孃將這些東西還記錄了下來,眼神慌亂的朝閆將軍看去,而閆將軍正被程大器盯著,一看就氣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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