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真心還是棋子?
可她又不得不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他的身上,等她閉了眼,沒人護著,她身後的俞家該怎麼辦?
千舟看了一眼彷彿隨時都能歸西的親孃, 神情有些黯然,垂眸不語。
見他神色哀傷,皇上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多年不見,再見可能就是親孃最後一面,任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長嘆一聲,自認為善解人意的皇上溫聲道:“好孩子,你剛回來,旁的莫要多想,多陪陪你母后。”
“朕就不多待了,你好好盡孝,讓她走的........安心一些。”
千舟眼眶通紅,神色哀傷的直點頭,還用衣袖不經意的擦擦眼角。
還沒嚥氣的俞惜荷簡直快要被這倆虛偽至極的貨給氣死了。
等皇上走後,俞惜荷強忍怒意告誡。
“不要被皇上表面的關懷..........給矇蔽了,他若真心疼愛你,為何不曾交代你將來住在何處?有何差事?”
千舟抬頭,臉上哪裡還有一絲哀傷?
隨意坐在椅子上,一臉平靜。
“我的親孃,您兒子我才剛剛回來,屁股下的椅子還沒坐熱乎呢!”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道:“您啊!.........太心急了!”
俞惜荷一噎,狠狠閉了閉眼。
示意旁邊的俞嬤嬤出去守著門口,這才看向千舟。
眼裡的執著讓人心驚。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撐不了太久的,不管你恨與不恨,該你做的,你必須去做。”
千舟放下手裡的杯子,靜靜的看著她。
“你父皇膝下除了你,還有皇四子千元,皇六子千峰兩個皇子,八公主千容一個公主,你父皇感念我當年的捨身相救,痛失兩子,這才給了我一絲體面,讓我這麼一個廢人,住在了鳳儀宮。”
“這麼多年,我這個正宮皇后就是個擺設,苟延殘喘的活著..........我為了什麼?為的就是有一天,我的兒........你回來,娘能給你留幾個可用之人,給你保一寸立足之地!”
俞惜荷劇烈喘息良久。
才繼續道:“皇四子千元是你父皇最器重的皇子,不僅養在身邊親自教導,還將東宮換了匾,改為元宿宮給他入住,平日裡更是榮寵至極,甚至是我們大運朝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繼承人。”
“皇六子千峰最會爭寵賣乖,是你父皇心裡最疼愛的小兒子。”
“我兒,你甘心嗎?”
這句話,俞惜荷問的咬牙切齒。
她不甘心!
舍了親子,以身犯險,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是棄之如敝履,是相看兩厭!
是巴不得她早死,給他疼寵的女人騰位置!
她偏不!
哪怕硬撐著,她也撐了這麼多年,撐到了她唯一一個親生兒子回來!
回來替她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你想做什麼?或是.........想讓我做什麼?”
俞惜荷眼神軟了下來,彷彿一個真心疼愛孩子的母親。
“我會認顏語安的女兒為義女,讓你父皇封她為公主,我們大運朝開國以來唯一有封地的嫡公主。”
想用人先攻心。
俞惜荷認為,千舟與顏若一起長大,又是養母唯一的子嗣,定然十分在意這個妹妹。
她給顏若世間最尊貴的身份,也定然能讓千舟對她的怨恨少一些。
她卻不知,自己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聽著她的自以為是,千舟冷了臉。
“她不需要你的多此一舉,還是你以為,歷王爺會在乎一個公主的頭銜?或是,他樂意自己的女兒去當皇家這個施捨的公主嗎?”
俞惜荷一滯,自嘲一笑。
“我倒是忘了,那個孩子的父親是歷玉澤。”
閉了閉眼,俞惜荷強打起精神。
“既然你不願,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
說著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盒子。
“這裡面是我給你留的東西,千舟,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剛回來,手裡沒有可用之人,你表哥俞長安雖不甚機敏,勝在為人老實本分,你可一用。”
“等將來我死了,看在你娘我姓俞的份上,多看顧俞家幾分,我就死而無憾了。”
千舟眼神微冷,說來說去,沒有一句話是真心為他著想的。
話裡話外全是把他當工具人使..........他這位親孃,還真是.........一如既往啊!
沉默良久,千舟才開口問道:“您可還有其他未了心願?”
身為親子,他願意聽一聽這位親孃的臨死之言。
但........也僅此而已。
他的未來,只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活!
俞惜荷身體微微往前探了探,緊緊盯著他,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千舟唇角微勾,眼中閃過一抹譏諷,緩聲道:“我的一切?什麼..........是我的一切?”
俞惜荷喘了一口氣粗氣,壓低聲音,滿是蠱惑道:“你乃大運朝嫡出皇長子,是我們大運朝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這個天下............就是你的一切!”
千舟看看自己滿是老繭、粗糙至極的手,根本不為所動。
“如今的我只是一個別院療養十六年的殘廢,有什麼資格爭天下?又有什麼實力爭天下?”
俞惜荷以為他與自己有著一樣的野心,絲毫沒有設防。
“不用擔心,你的路,娘已經給你鋪好了,娘苦心籌謀十六年,強撐十六年,就是等你回來的這一天!”
說著又把手邊的盒子往他那邊推了推。
“盒子裡就是娘留給你去爭,去搶,去謀劃的底氣!我要向天下人證明,那個位子,只有你才配!”
“你——千舟,皇家嫡出皇長子,祖宗禮法,無論是立嫡還是立長,都應該是你!”
“如今還有歷王這個手握重兵,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王爺站在你這邊,天下,何愁不在你手?”
千舟只點頭,就是不吭聲。
看的俞惜荷一陣氣悶。
半晌長嘆一聲,有些疲憊道:“舟兒,娘沒幾日好活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娘承認,當年之事...........確有錯漏..........”
“舟兒,你既記得,就該清楚,當年孃的所作所為都是迫不得已!是被逼的!娘若不送你離開,你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