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虛的印象中，這些年輕後輩好像總是在不斷的受傷。
寒吟並不習慣有人替自己醫治，以前在星月神教的時候也是如此。
可李虛的身份不同，他即便不願意，也不能直接違背。
畢竟上官柔玲不喜歡他太我行我素。
“傷勢不重，但也要好好休養。”
李虛為寒吟包紮完，多看一眼都沒有，直接帶著藥箱離開了。
屋內又重新剩下上官楚睿和寒吟兩人。
“如果按你的說話，那人並不是凌雲山莊的人了？”
寒吟描述了那人的長相和身形，上官楚睿並不記得凌雲山莊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不錯，他是乾坤門的人。”
寒吟直接給出了結果。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
上官楚睿雖然透過寒吟的描述，在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還是不能確認，但寒吟卻如此的肯定。
“因為是江一出現帶走那個人。”
寒吟的回答顯然也在上官楚睿的意料之外。
“那你可聽江一喚他什麼？是不是么兒？”
在這個問題上官楚睿問的很謹慎。
如果那個么兒有如此功夫，那麼乾坤門就很難處理乾淨了。
“不錯。”寒吟點了點頭。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么兒是前不久縹緲閣探回來的訊息，歐思晴將他藏的很隱秘。
而探回訊息的弟子也失去了蹤跡，估計凶多吉少。”
上官楚睿覺得此時有必要將事情說清楚，這個么兒會成為他們共同的敵人。
“他雖然功夫了得，可是心智卻有些問題……”
寒吟猶豫著開口，因為他在屋頂時並未發覺此人有問題。
“那江一可有多說什麼？”上官楚睿問道。
既然江一可以制止那個叫么兒的少年，那麼必然對其有所瞭解。
寒吟搖了搖頭。
“他只是叫住了他，然後示意我快些離開。
以我當時的處境，也不便與他多說些什麼。”
“對了，紅魚她怎麼樣？”
寒吟這才想起詢問李紅魚的情況。
“還是老樣子，並沒有清醒，我打算將她帶回到縹緲閣，那裡更方便治療。”
寒吟“嗯”了一聲。
以眼前的局勢，縹緲閣的確是最適合的地方。
先前他還擔心李紅魚之後的去處，如今看來，早有人想到了自己的前面。
“有件事需要跟你說一下。”
寒吟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有些事情提前說清楚還是有必要的。
“我和紅魚的親事是為了安慰我們的母親，我們只有兄妹之情。”
“我知道。”
“上官柔玲是我心儀之人。”
“我知道。”
寒吟不再說話，因為他覺得與上官楚睿說話實在是很無聊，說什麼他都知道。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也應該知道我要休息了。”
寒吟的語氣有些不善，明顯是送客之意。
上官楚睿聳了聳肩，然後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跨出房門的時候，轉角處殘留一片衣角的殘影。
上官楚睿皺了皺眉頭，因為從那一晃而逝的衣角便可以知道，那人是李虛。
其實當時李虛雖然出了門，但實則並未離開，所以他和寒吟的談話，李虛都應該聽了去。
不是上官楚睿想要有所隱瞞，而是他拿不準李虛對歐思晴的態度。
就如當初他詢問李虛的那些話一般，可李虛始終沒有給他確定的答覆。
見自家公子從房間出來，行雲立刻迎了上來。
“公子，他一直在偷聽你們的談話。”
行雲畢竟是從小跟在上官楚睿身邊的，即便沒有流水那麼機靈，但也能瞭解自家公子意圖的。
當上官楚睿扶著寒吟上樓，另一邊卻吩咐他去找李虛的時候，他便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今晚看他是否向外傳遞訊息。”
上官楚睿吩咐完，便帶著行雲離開了。
這一夜李虛覺得格外的漫長。
李紅魚依舊沒有清醒，蒼白的臉上透出了不正常的紅暈。
李虛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那樣呆呆的坐在床邊，握著李紅魚的手。
上官楚睿和寒吟的話他基本都聽到了。
那個么兒的存在，他知道。
可是即便知道么兒會成為李紅魚的威脅，他也選擇了隱瞞。
就像如今這般。
李虛不知道薛義的身份，更不知道為何他會給李紅魚種下了蠱蟲。
可薛義留下的那個藥方，的確是目前唯一救醒李紅魚的辦法。
李虛看向了窗外，黎明前的夜果然是最黑暗的。
年輕時的李虛本是個肆意灑脫之人，有三兩至交好友，有引以為傲的醫術和毒術；
可如今的他卻被世俗雜事纏繞得無法脫身。
也許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歐展鵬的死讓李虛陷入泥沼不可自拔，即便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他始終認為，如果當初他早些發現端倪，也不至於會讓慘事發生。
他救走了李紅魚，卻讓歐思晴小小年紀嚐盡了人間疾苦。
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
李虛知道歐思晴的手段狠厲，在江湖中殺人無數。
可他還是想要教化她，讓她放下仇恨，讓她過上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可李虛沒有想到的是，他顧得了歐思晴，卻讓自己視如生命的女兒陷入了重重危機。
天平的兩端，他無從選擇。
薛義的那張方子，雖然表面寫的都是藥名，可實際不然。
它是一個藏頭方，真實的內容是如何引蠱，而藥方的最後則是一句話：以命引蠱，中蠱必亡。
李虛知道，如果當時在場的人知道，每一個都會甘心為了李紅魚去做。
可他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去做。
除了他自己。
李虛知道，只要天一亮，上官楚睿就會帶著李紅魚離開。
今晚是他唯一的時間。
李虛不再猶豫，他從自己隨身帶著的針囊中取出了九根銀針，同時也將李紅魚的銀針取了出來。
他將李紅魚扶起坐好，然後以內力驅動銀針，將九根針分別扎入李紅魚幾處大穴。
隨後李虛盤膝坐在李紅魚的身前，抬起她的右臂，劃破她的手掌，而自己則以同樣的方法抬起左臂、劃破左手，兩人雙掌相對。
李虛再右手持針，封住了自己丹田的幾處穴位，保留住了自己的一分功力。
李虛閉上雙眼，感受著自己的內力壓著血液向李紅魚的體內流動。
萬幸的是當初零星夫人將功力傳給了李紅魚用於壓制蠱蟲，所以此次很是順利。
初陽終究會升起，一縷陽光穿破黑暗灑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