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思晴很決絕。
江一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後又收了回去。
“回稟門主,玄風旗旗主在門外求見。”
就在此時,一名弟子前來稟報。
歐思晴抬了抬手,那名弟子便快速跑出去了。
江一想說的話只能吞回到肚子裡,然後轉身離開。
聞白英與江一擦肩而過,也只是斜眼打量了一番。
乾坤門大堂的門在江一離開後,緩緩的關上了。
“回稟門主,您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辦理妥當。”
聞白英說著,從袖中取出一物,是用一塊方巾包裹著的。
歐思晴走到了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聞白英手中的東西。
聞白英連忙將方巾開啟。
早已乾涸的血跡中,一根手指躺在了中間。
整齊的切口,皮肉微微外翻,在豔紅色指甲的襯托下,手指的膚色變得更加慘白。
“這麼好的面板,真是可惜了。”
歐思晴看著那根手指,指尖虛虛的從那根手指上撫摸過去。
“查出來那個人的來路了嗎?”
歐思晴突然臉色一變,冷冷的開口詢問。
聞白英連忙將頭壓低。
肖若煙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歐思晴受了重傷,在療傷的這段時間,每個人都過得小心翼翼。
如果說歐思晴受傷前是瘋癲,那麼傷好後的她就是癲狂。
這種癲狂是對所有人,無一例外。
沒有人知道那個受傷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就是那麼突然的、渾身是血的被歐思晴拋了出來。
當時的肖若煙已經離開了乾坤門,正在前往凌雲山莊的路上。
那個男人什麼都沒說,都是歐思晴自己在說。
而作為乾坤門的旗主,無非也是眾多門人中的一員,能做的只有安靜的聽著。
肖若煙背叛了乾坤門。
她是潛伏在乾坤門內的棋子。
而她莫名出現的那一身傷,就是地上這個男人造成的。
於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聞白英被派去抓回肖若煙。
而那個男人卻在聞白英出發前,奇蹟般的逃離了乾坤門。
“屬下拷問了肖若煙,可她拒不承認。”
聞白英不敢抬頭,只能低著頭回稟。
“可我要的是活著的人,而不是一根手指……”
當時歐思晴的命令的確是要將肖若煙活著帶回來。
落在她手中卻什麼都不說的人,迄今為止還真沒有出現過。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門主責罰!”
聞白英原本就是低頭跪在地上,此時頭壓得更低了。
她根本不敢解釋,因為一旦解釋不好,帶來的將是更可怕的結果。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一般,大堂上的一跪一站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寂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這次就算了,如果再違抗我的命令,結果你是知道的。”
歐思晴這句話如特赦一般,讓聞白英暗暗舒了一口氣。
“是!”
聞白英應了一句,然後快速的退了出去。
剛剛退出大堂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衫不知不覺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聞白英看著眼前綿長的通道以及站在兩邊猶如聾啞的門中弟子,剛剛放鬆下來的心臟又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只有時刻小心才能在這裡活下去。
“只有你自己回來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聞白英一跳。
說話的人是何纖雲,她剛到便看見聞白英杵在門口發愣。
“嗯。”
聞白英反應了過來,簡單的回應了一句。
何纖雲知道,此次肖若煙必死無疑,所以也沒有再多問。
“去我那裡吧,門主有些事情讓我交代你。”何纖雲說著便向外走去。
何纖雲在門中特立獨行,從不與任何人親近。
其實細細想來,這樣也很好,至少不會在失去所謂的同伴時,不會感到悲傷。
“現在的赤羽旗可謂是暗流湧動,都在等肖若煙的訊息。”
何纖雲從櫃子裡拿出了療傷的藥,然後一瓶一瓶的擺了出來。
“哼,就算是她死了,這赤羽旗的旗主也輪不到他們來當。”
聞白英冷哼了一聲,對於那些人,她半隻眼睛都瞧不起。
“誰來當這個旗主咱們都說得不算,況且也不重要。”
何纖雲說話的語氣平淡,而且說的內容也的確與她無關。
聞白英看向了她,在等待何纖雲接下來要說的話。
因為聞白英察覺出何纖雲將自己叫到她的住所,似乎並不是要轉達門主的號令。
“門主的身世你想必也清楚了,所以她想讓涉及到十六年前那場爭鬥的所有人都為她的父母陪葬。”
何纖雲抬起眼,看著坐在對面的聞白英。
“這也包括我們。”
簡單的話,揭開了最殘酷的事實。
殺手,本就不會顧及所謂的生死。
可但凡能選擇活著,誰又非要去死呢。
而且這種死還是為了與自己根本無關的人。
聞白英依舊不語。
“剛剛你也看到那位江公子了吧,他身上的傷是么兒造成的。
我們都小瞧了那個人的實力,恐怕他才是門主的倚重。”
何纖雲說到這裡的時候,桌子上面已經擺滿了藥瓶。
“你這是做什麼?”
聞白英不解的看著何纖雲。
“找一瓶給你,讓你送到江公子那裡。”
何纖雲說著,開始在眾多瓶子中挑挑選選起來。
“什麼?給江一送藥?”聞白英更加不解。
江一在乾坤門中就如空氣般存在。
如果他不是歐思晴在意之人,恐怕早就沒命留在這裡了。
現在李虛不在,歐思晴的態度也有了巨大的轉變,恐怕江一的死亡也是早晚問題了。
“我不管你籌謀什麼,不要拉我下水。”
聞白英說著站起身來打算離開,可何纖雲卻拉住了她。
“我做的只是想保住我們的命而已。
你不要看門主對江一的態度冷硬,但心裡還是在意的。
我們逃不開她的手掌心,如果再沒有什麼可以與之抗衡的東西,那麼下場只能與肖若煙一樣。”
何纖雲將一個藥瓶塞進了聞白英的手裡。
“這不是毒藥,害不死人。
記住,他是我們保命符。”
看著手中的瓷瓶,聞白英還是有些懷疑。
“你不是一向忠於門主,如今這是……”
“我當然忠於門主,我只是想活著。”
此時何纖雲並沒有易容,而是她自己真實的容貌。
可聞白英卻覺得,何纖雲比任何時候都要陌生。
也許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眼前之人。
聞白英握緊了手中的瓷瓶,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