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里河客車站,就是這樣的存在。

進車站買票不需要看身份證,也沒有指定的停靠站點,上了車之後只要說個離線路不遠的地點,基本都能送到。

李四龍高低也算是半個混黑的人了,何況還幹了那些事,不說有沒有被公家的人盯上,防備心肯定是要有的。

所以張龍一到地方,就知道大概情況了——

這王八羔子八成是想拿到那三百萬之後,從這裡遠走高飛,過上快樂無憂的日子。

只可惜,後座這位心狠手辣的女人,並不打算放他離開。

“去,把車開到那個岔路口。”

“看見沒?就那。”

張龍調轉了方向盤,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能看到不遠處是個十字路口,有一輛破破爛爛的卡羅拉,正緩緩駛來。

除此之外,右側有一輛不知何時出現的泥頭車,像一個龐然大物一樣,壓著柏油路面,轟轟前進。

此時,正值黃昏。

路面上,有一縷豔陽,卻沒有多少來往的車輛。

玉姐半個身子靠在車頭,掏出了一根菸,遞給了張龍。

張龍替她點燃,也給自己點燃。

兩人一左一右,就這樣抽著煙,站在岔路口,看著那輛卡羅拉,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不出意外的是,李四龍正坐在主駕駛上,一臉興奮地念叨著:“三百萬,那可是三百萬啊,老子這輩子都不用愁吃喝穿了,呵呵呵呵……”

車內,放著一首老歌。

“我們一起闖碼頭啊,再苦再累不回頭……”

“不是哥哥不愛你,因為我是農村滴……”

突然,李四龍抬起頭來,看到了不遠處的張龍和玉姐。

緊跟著,耳邊響起了一道急促無比的鳴笛聲,那輛泥頭車彷彿失控了一樣,急衝衝往他撞了過來……

砰。

一聲巨響。

李四龍的臉,永遠停留在了驚恐的那一面。

而那輛從二手車市場收來的破卡羅拉,像是被人用力踩了一腳的易拉罐般,乾癟了下去。

沒多久,四周有人匯聚而來,看著那血跡斑斑的屍體,引起了一陣陣乾嘔聲。

至於張龍和玉姐,也離開了現場,彷彿從未見過李四龍這個人一樣,誰都沒有再提起。

把玉姐送到了別墅後,張龍接到了一通電話,是趙老二打過來的,語氣裡非常尊敬,說要請張龍到神話酒吧一見。

張龍也沒拒絕,問了問玉姐有沒有其他的安排,後者淡淡搖頭,他就離開了。

到了酒吧門口,張龍就看到門口齊齊站著十幾個身穿西裝皮鞋的該溜子,見到他一走過來,便紛紛彎腰鞠躬。

“龍哥好!”

那聲音,震耳欲聾。

張龍看著這幫子年過二十的“社會人”,伸手拍了拍其中幾人的臉龐,笑呵呵道:“下回喊大聲點,老子耳朵聽不清。”

“龍哥好!!!”

一眾人,喊破了嗓門。

引來了路邊不少人的觀看。

張龍不免一愣,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還真給喊出來了,但也沒不好意思,點頭走進了酒吧。

還是老包房,老地方。

一進門,趙家三兄弟就站起了身,其中包括被砸破了腦袋的趙老大,齊齊朝著張龍鞠躬彎腰。

“龍哥!”

“龍哥,你來了!”

“龍哥好!”

張龍擺擺手,讓他們都坐下,自個也坐在了一旁,趙老二立馬就上來倒酒,跟個狗腿子似的說道:“龍哥,這酒,上好的茅臺,我們哥三專門買來孝敬您的,嚐嚐味道?”

張龍瞥了這幾人一眼,直接開口道:“不會在酒裡頭下毒吧?”

趙老二手差點沒端穩,渾身一顫抖,趕忙解釋道:“龍哥,瞧你這話說的,我們仨哪有那膽量啊?”

“保管是真酒!”

張龍也沒跟他廢話,當然也沒喝酒,直言不諱道:“行了,也別跟我廢話了,有什麼話就說什麼。”

“你們一個被我爆了頭,一個被我紮了手,還對我笑眯眯的,我有點鬧得慌。”

這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湊了上來,主動壓低腰苦笑道:“龍哥,我們剛才收到訊息,說是李四龍出車禍了,被一輛泥頭車給壓扁了,渾身上下連塊好骨頭都沒剩下!”

“據說那什麼法醫到場的時候,是用那鑷子一塊一塊,把他人給撿出來的,你說說,這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龍哥,我們也沒別的本事,這裡有三十萬,是我們哥三這幾年攢的所有錢,都拿來孝敬您。”

“您就告訴我,玉姐她是不是想把我們也一起做了,如果是,我們還有沒有跑路的機會?”

說完。

趙老二、趙老三兩人,拿了一個蛇皮袋子,放在了張龍的面前,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張龍聽到這話,心頭卻不禁笑了起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他還以為不是什麼好事呢,原來是給母老虎嚇破了膽。

看著桌上那厚厚的一疊錢,張龍沒有拒絕,送上門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這三個傢伙,估計也沒少跟著李四龍坑蒙拐騙,他沒這個客氣的必要。

“錢,我是收下了。”

“至於你們想知道的事——”

張龍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到三人臉色都緊繃起來,便淡然回應道:“玉姐沒打算找你們麻煩。”

三人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讓你們先跟著我幹,以後誰要是敢吃裡扒外,下場比李四龍好不到哪裡去。”

“是是是,龍哥放心,我們絕無二心!”

三人拼了命的點頭,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張龍也沒說什麼,帶著這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三十萬,轉頭離開了神話酒吧,沒多看這趙家三兄弟一眼。

為什麼這三個傢伙會嚇成這樣?

這就是殺雞儆猴的妙用了。

對於玉姐來說,李四龍就是個不起眼的小混混,做了也就做了,但對小混混身邊的跟班來講,那可就是把吃飯的碗給踹了,還從旱廁里弄了一泡屎,扔到他們面前,問他們吃不吃。

誰敢吃?誰敢不吃?

回去的路上,張龍看著手上的三十萬,心想終於能夠給嫂子安排一個“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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