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慶南下了飛機，深吸了一口氣，先去便利店買了一包煙，然後打車回家。
街景飛快的從車窗掠過，司機很熱絡：“小夥子，來蜀地玩啊？哪裡人？”
徐慶南笑笑：“京北的，在這兒買的房，剛剛出差回來。”
“娶媳婦兒了嗎？”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攀談。
“娶了。”徐慶南低頭笑笑，“孩子四個月大了。”
“這樣啊，小夥子做什麼工作的？”
徐慶南暗暗皺眉，還是不動聲色的回答：“當兵的。”
其實所言不假，他們有時執行任務會不便出示證明，這時候軍方的章就會通暢無阻。
“當兵啊，當兵好啊。”司機笑笑，轉移話題，和徐慶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徐慶南下了車，擦擦頭上的細汗——那司機也太自來熟了。
他緩緩上樓，在家門口停了下來。
嬰兒的啼哭聲穿透門窗，徐慶南走到門口，想要抬手敲門，卻停頓了一下。
他和宋月說好孩子滿月回來的……
徐慶南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對面的門卻開了。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了幾個袋子，看樣子像是要出門買菜。
老太太盯了徐慶南半晌，突然咧嘴一笑：“是宋月家的吧？”
“啊，嗯。”
徐慶南幾年前來這兒買了房以後並不經常回來……至少鄰里鄉親是不認識的。
“宋月可是想你想的緊啊……”
老太太一邊下樓一邊嘟囔。
徐慶南站在門口半晌，然後敲響了門。
“誰啊？”
屋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隨即是腳步聲，還有嬰兒啼哭的聲音。
“是……我。”
徐慶南感覺喉嚨發緊。
女子開了門，還抱著一個穿開襠褲的孩子，看到門口的人，明顯愣了一下：“徐慶南？”
“嗯。”
徐慶南不敢抬頭看她。
“進來吧，鑰匙也不拿，回來回來也不說一聲。”女子讓他進門，然後把孩子放在嬰兒床裡，遞給他一杯水。
家裡被宋月打理的井井有條，儘管帶著一個孩子，她還是那麼愛乾淨。
“吃飯了嗎？我剛吃，要不要給你熱一下？”
“吃了……不用了。”
宋月點點頭，低頭看著徐慶南的鞋：“你不換鞋嗎？”
“這就換！”
徐慶南換了鞋，拘束的坐在沙發上，彷彿是一名客人。
宋月看在眼裡——他們只相處了三個月就結婚了。
結婚以後徐慶南不是全國跑就是滿世界飛，根本沒時間相處——就連坐月子也是婆婆照顧的。
“我媽呢？”
徐慶南手指緊張的蜷著。
“買菜去了。”宋月頓了頓，“你的工作……順利嗎？”
“嗯……還行，這幾天放了幾天假……”
“你過得好嗎？”
話一出口，徐慶南就想咬了自己舌頭——過得好不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宋月無奈的笑笑：“嗯，挺好的。”
“……”
二人雙雙沉默，到了現在，無論是誰，都沒法繼續找一個話題了。
“那個……”宋月把視線別到地板上，“你能陪我幾天嗎？不會耽誤你工作的……”
“我……”
徐慶南啞住。
——他回來一趟報個平安，回去還要和隊員們訓練。
孩子趴在宋月的身上，不知怎麼回事，哇哇大哭起來。
“不哭……不哭……”
“我能抱抱嗎？”
徐慶南緊張的站起來，問道。
宋月點點頭，把孩子遞給徐慶南。
說來奇怪，孩子一到徐慶南懷裡就不哭了，乖乖的嗦著手指頭，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
徐慶南忍不住戳了戳嬰兒嫩乎乎的臉蛋。
“待幾天吧……”宋月看著他，“孩子還沒見過你呢，不然就認生了。”
“……好。”
他抱著孩子坐下，拿出碎屏的手機給劉婷發了微信，然後揣回兜裡。
“手機不是新的嗎，怎麼碎成這樣？”宋月見孩子在徐慶南懷裡乖乖的，轉身去洗尿布。
“做任務不小心摔了。”徐慶南含糊的蓋過。
“嗯。”宋月沒再多問，把洗好的尿布晾在陽臺，“明天再去買一個吧……用著也不方便。”
“……好。”
恰巧，門鈴響了。
徐慶南起身去開門，頭髮灰白的徐母看到徐慶南，先是驚訝了一瞬：“慶南？”
“嗯，媽。”
徐慶南接過徐母手裡的菜好，側開身讓徐母進來：“媽，我去做飯吧。”
徐母搶過他手裡的袋子：“你呀，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那坐著，媽來做。”
徐母一邊進廚房洗菜，一邊唸叨著：“孩子滿月啊，小月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回來，可你沒回來，電話也沒人接。”
“照媽說啊，你還不如在這找個工作，多陪陪小月和孩子。”
徐慶南無奈：“媽，我們這是國家的單位，我們都是簽了協議的。”
——這屬實就是騙人的了。
“對了媽，孩子起名了嗎？”
徐慶南蹭蹭孩子圓圓的臉蛋，問道。
“起了，你大舅給起了一個，叫徐睿，你看好聽不。”
“嗯，挺好的。”
徐慶南面上不顯，心裡卻想著好大眾的名字。
不過……大眾就大眾點吧。
徐慶南把孩子舉起來輕輕的蹭了蹭，孩子發出咯咯的笑聲。
爸爸希望你啊……
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