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法事

“我沒事。”

沈靜舟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雙腳從腳印之中挪開。

“我輸了。”

要說出這三個字，是極難的。

沈靜舟做到了。

他也很難開口，話到嘴邊，只覺得這三個字有千鈞之重。

不過說出來之後，他整個人就輕鬆了。

輕鬆的沈靜舟，又說了一遍：“我輸了。”

靈均、伯庸的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阿彌陀佛，施主的境界，又精進了一層。”

開口的，竟然是法蘭尊者。

“你……你不是……啞巴嗎？”

靈均驚道，見鬼了。

“方丈師兄修的是【閉口禪】，輕易不能開口。一旦開口，就會有損修為。不過見施主肯放下面子，承認自己輸了，好生佩服，師兄這才開口。一個人只要入了【逍遙天境】，就很難再放下身份，承認自己的不足。”

原來是這樣。

林歡點了點頭。

比如白髮仙。

白髮仙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但是心裡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武學境界越高的人，越不肯承認自已不如別人。

“慚愧。”

沈靜舟緩過氣來了。

他的臉色恢復了正常。

然後沈靜舟抱拳對林歡道：“林少俠所用的劍法十分高明，在下欽佩之至，不知尊師是哪位？”

林歡……

又來了。

別動不動就問別人的師父是誰？懂不懂禮貌。

林歡無語了。

李寒衣是這樣，沈靜舟也是這樣。

“抱歉，不方便透露。”

沈靜舟不以為忤。

林歡的劍法如此高明，他師父的劍法，可想而知了。

“如此，告辭了。”

沈靜舟說完，看了一眼蕭瑟，走向轎子。

別人不知道的是，當轎簾落下那一刻，沈靜舟眼眶紅了。

“我敗了。我竟然敗了。”

沈靜舟內心凌亂不堪，雙手扶著轎子，瑟瑟發抖。

他來這裡，只是想帶走無心。

他要帶走無心，只是想把無心送出北離。

敗給了林歡之後，這些塵俗之事，沈靜舟也懶得管了。

——反正這件事主要靠【雪月城】去做。

無心看著沈靜舟離去，心中隱隱有些難過。

都是故人啊。

無心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沈靜舟。

再次相見，沈靜舟的容顏幾無變化。

氣質仍是那樣翩翩若仙。

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敗在林歡手下。

“唉，真的沒有想到。”

無心感慨道。

“經此一役，【風雪劍】沈靜舟，怕是會更加努力修煉劍術了吧。”

蕭瑟雙手攏在袖子裡，說道。

蕭瑟在【天啟城】的時候，見過沈靜舟好幾次，深知其為人。

這是一個劍痴。

不過沈靜舟的武功，並不是五大監之中最高的，他只能排在第二位。

排第一位的，乃是明德帝的伴讀太監——瑾宣公公。

……

等他們走完。

無心道：“是時候說說咱們之間的事情了。”

無心站著沒有動，王人孫看不到他的正面。

“我一直在想，咱們會在什麼情形下再見。沒想到哇，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王人孫雙目微微溼潤。

“葉鼎之是你殺的？”

無心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不是的。”

王人孫猶豫了一下，這樣回答。

“難道真的是……李寒衣？”

無心恨道。

關於葉鼎之之死，江湖中流傳的版本是：李寒衣殺死了葉鼎之。

因為這件事，【雪月城】名聲大噪，一度蓋過了【無雙城】。

“我不知道。”

王人孫提醒自己，千萬得想好了，才能回答。

事實上，的確如此。

王人孫並不知道，葉鼎之死在誰手裡。

江湖中流傳的版本，騙騙普羅大眾還可以。

當年參與過抵禦魔教的那些人，並沒有誰親眼見到，李寒衣殺了葉鼎之。

當年葉鼎之和百里東君較量了一番，結果還敗了半招，這倒是真的。

“幫我做一件事。”

無心從父親那件事之中抽離出來。

“你說。”

王人孫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以為再次見面，無心會拔刀殺了他。

好在無心明白事理，並沒有為難他。

——不殺他是不是意味著，還有更大的麻煩等著他？

王人孫等無心開口，就像在等命運的審判。

“我要你在西域三十二佛國之中，召集三百位僧人，明日在九龍寺舊址，一起做一場法事，幫我超渡老和尚的亡魂。”

無心緩緩說出自己的要求。

王人孫身體一顫。

“果然，這事很難做到。”

王人孫就是一個假和尚，喝酒殺生樣樣都做，空在佛門十餘年，毫無建樹。

這樣的人，憑什麼去號召三百位僧人？

以王人孫的影響力，別說三百個，就是三個僧人都召集不來。

“阿彌陀佛，老衲與忘憂相交一場，這場法事，就交給老衲來辦吧。”

關鍵時刻，法蘭尊者攬下了這事。

王人孫如蒙大赦：“多謝師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