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正文卷第345章兵以詐立馮蘊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龐貴都有問有答,知無不言,態度謙卑得好似早已做好準備,到花溪接受她的盤問。

“朝中新舊兩黨爭得你死我活,韋司主起初並未多話,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再沉默下去了……”

保全小皇帝,就是保全韋錚自己的榮華富貴。

從韋錚沒有選擇跟李桑若去鄴城,他的未來就只剩下一條路——忠於西京朝廷,跟裴獗一條心。

馮蘊不露聲色地看著龐貴。

“韋司主有心了。”

龐貴道:“韋司主告訴端太后,花溪村有一位姓姚的神醫,專治疑難雜症……”

馮蘊笑了一下,“那徐公公也同意?”

“由不得他不同意。”龐貴說著,很是有些佩服自己的主子,“這個時候,端太后身邊可信任的人,不多了。她很清楚,陛下一旦有事,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哪怕是死馬當活馬醫,也得試一下,徐公公說什麼都攔不住她。”

馮蘊微笑,“韋司主等得了一個好時機。”

龐貴又主動道:“主子託小人帶句話給王妃。當初救命之情,必不敢忘。”

馮蘊微微一笑。

當初她哪裡是為了救韋錚啊,分明是為了自己。

只不過,她從來不幹損人利己的事。

自己有一條路,也會順手幫別人搭一座橋……

馮蘊緩了緩,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緹騎司可有雍懷王的準信?”

龐貴搖頭,“沒有。”

其實韋錚起初按兵不動,也是在等裴獗的訊息,近些日子派了大量的緹騎司探子出動,然而,蒼巖戈壁,茫茫荒原,他們也無能為力。

龐貴嘆息著,眼睛跟著就黯淡下來。

“王妃節哀。先顧好當下。”

馮蘊嗯聲,“你準備幾時起程?”

龐貴道:“越快越好。”

馮蘊笑了一下,“那也得看姚大夫的意思。”

-

姚儒正在家裡翻看醫書。

那是馮蘊從莊子裡找出來的一部藥經謄抄本,有些內容早就缺失了,他多年尋遍不見,書裡卻格外詳盡。

姚儒越是看書,越是對盧三娘當年攜五千書籍嫁入馮家的事,感覺到好奇,恨不得鑽到那五千卷書籍裡去……

馮蘊是親自過來的,汪氏領著人到了藥齋門口,姚儒才反應過來。

這個藥齋開春才蓋好,長門派來的工匠,村子裡的人相幫,沒收一個銅板,姚家只是管了幾頓飯,就在家門左側的地方,蓋出這麼大一個可以供他浸心藥理的所在。

姚儒厭倦紛爭,很滿意現狀,得知要為小皇帝看病的時候,內心是十分拒絕的。

最後是馮蘊一句話說服了他。

“醫者不挑病患,何況小皇帝的生死,關乎天下安寧……”

這句話說得嚴肅。

可姚儒卻知,其中分量。

別看元尚乙只是一個六歲的孩童,可只要他活著一天,還是“天命所歸”的天子,各方勢力至少可得短暫的平衡。

小皇帝如果真的駕崩了,又將是一片腥風血雨。

姚儒道:“我可以去西京。”

馮蘊看著他,搖頭笑了笑。

“我知姚大夫不願涉足朝堂紛爭,也牽掛安渡的家人。若去西京,前途未卜,我不會讓你涉險……”

姚儒驚住。

不去西京如何給小皇帝看病?

馮蘊道:“尋找妙手神醫,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小皇帝出京尋醫問診,也不是不可以。”

姚儒再次被她嚇住了。

“這,這沒有先例吧?”

馮蘊與他對視,眼底不見柔韌,只有一片冷肅之氣。

“沒有先例,就創造先例,先例也是人做出來的。有人敢為先,這才有先。”

姚儒訝然。

看著她篤定自信的面容,好半晌沒有說話。

小娘子好大的氣魄。

他幽幽一嘆,心落到了實處。

於他而言,不去西京冒險當然最好。

信州安渡郡花溪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然成為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他願意永遠躲在這個殼子裡,和一家老小安享餘生。

但他也知道,堅守這個殼子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

為此,該付出的時候,他不能含糊。

姚儒用力攥了一下拳頭,在馮蘊面前深深一揖。

“一切但憑王妃吩咐。”

-

龐貴離開花溪的時候,馮蘊讓他捎了不少東西去西京。駱月的身子越發沉重了,馮蘊叮囑龐貴,務必告訴她,得空時,回安渡孃家走一走。

龐貴都一一應下。

馮蘊派葛廣帶上十餘部曲同行,怕人手不夠,又讓葉闖從侍衛營裡挑出幾個親隨,一同前往。

葉闖道:“到了西京,我會先去北雍軍大營,跟舊時兄弟見上一見。”

馮蘊微笑,“好。”

當初裴獗帶去中京的人馬,大部分跟隨他去了西北,但敖七當初去西京安頓朝堂,帶了有小五千人左右,如今就在西京城郊。

葉闖此去,帶了三封密信。

一是給端太后的,一是給敖政的,另一封是給北雍軍西京大營赫連騫的。

該交代的事情,昨夜都交代好了,馮蘊將他們送到莊子門外,只剩下滿臉的微笑。

葉闖的視線在她臉上流連許久,突添一抹悵然。

他從未見過哪個小娘子像馮蘊一樣堅強,她身上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多大的困難都壓不垮她似的……

怪不得大將軍愛之若狂。

也難怪敖七嗜之如命。

葉闖深深吸口氣,翻身上馬,拱了拱手。

“王妃,保重。”

馮蘊看了看他,無聲一笑,又對葛廣道:

“此去西京,你聽葉侍衛招呼。”

葛廣拱手,“小人明白。”

龐貴也調轉馬頭來,朝馮蘊行禮。

“王妃不要遠送了,請回吧。”

馮蘊點點頭,望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屋。

沒有時間給她傷春悲秋。

去西京的人一走,馮蘊就喚來阿樓,命他將莊子南邊靠花溪的廂房收拾出來,又調來一些人,連日趕工,加高圍牆,修葺擴建,要闢出一個安靜的小院……

阿樓不知她的打算,以為是娘子自己要住,也不多問什麼,徑直去辦。

馮蘊馬不停蹄,叫來邢丙,安排人手查探安渡包括太平園在內的各家情形,順便讓人在菜園子裡挑了一車新嫩的蔬菜,送到太平園,說是給長公主嚐嚐鮮,態度很是謙卑小意。

到晌午,她帶著小滿出現在玉堂春。

賀傳棟是午膳時過來的。

他和文慧相視一眼,文慧便將他請入雅間。

兩個侍衛在外面守著。

賀傳棟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家父讓在下交給王妃的。”

馮蘊微笑,“有勞賀君。”

信裡,賀洽除了表忠,便是告訴馮蘊眼下信州的情形。他已和信州五郡的郡守透過氣了,若西京有人動手,試圖撼動天壽小皇帝的地位,他們必將全力以赴,殊死搏鬥。

馮蘊平靜地放下信,問賀傳棟。

“家裡老小,可都在安渡?”

賀傳棟拱手道:“以前祖父祖母和一干親眷多在中京,年前父親升任刺史,便將祖父祖母都接過來了。叔伯等有的留在平城老宅,有的尚在中京。”

他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文慧。

“我自己尚無家小,以前說過一房親事,奈何女家嫌棄我隨家父投身行伍,沒有大出息,便主張退了婚,後來便一直蹉跎到現在……”

世家門閥的子弟,依靠門第就可以步入仕途,根本無須去軍中受苦,只有寒門子弟才會選擇從軍,因此行伍之人被認為是沒有出息。

後來戰事蹉跎,便耽誤了姻緣,一直到賀洽主政安渡,父子倆才安頓下來……

賀傳棟說得懇切又憨直。

馮蘊和文慧對視一眼,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她只是家人是不是都在安渡,要殊死搏鬥前,肯定要先保障家裡老小的安全,才能全力以赴。

並沒有問他這些啊……

她雙眼含笑,“等此番事了,我給賀君做這個大媒吧?”

賀傳棟臉頰紅了起來,“有王妃保媒,自然是好。”

馮蘊道:“只是賀家門楣高,不知挑是不挑?”

賀傳棟道:“家父家母尚算通達,亂世底下哪裡講那許多門當戶對,只要人好,就行。”

文慧頭都低下去了。

馮蘊心中有數了。

這天天到玉堂春吃飯,果然是把女掌櫃看上了。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肯定立馬就張羅這事,成全這對有情人。

“如今,只能先慢待你了。”

賀傳棟走後,馮蘊如此對文慧說。

“娘子說笑了,賀君未必有此意。”

文慧眼睫微顫,嘴唇抿了抿,又緩緩嘆一口氣。

“從前沒想過會有今日光景。我一個低賤女子,能跟著娘子溫飽不愁,已是萬幸,哪裡敢想如意郎君……”

“女子又如何?”馮蘊笑望著她,明亮的雙眼裡,彷彿充滿了力量,又好似有熊熊的火焰在平靜的眼眶裡瘋狂的燃燒。

“只要活下去,我們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要。”

一隻蒼鷹飛過高大的安渡城牆,發出淒厲的叫聲。

文慧抬眼望過去,是馮蘊的側臉。

光影裡,女子坐得挺拔端正,明明那樣纖弱,好似隨時會被一場狂風吹走,又那樣堅韌,讓她瞬間氣血澎湃,胸襟彷彿覺醒出一種摧枯拉朽,勢吞萬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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