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煙柔順的眉眼冷戾了一瞬,又瞬間飄忽不見,她輕聲道:“容華鄉主傷到我也是無意的,容華鄉主千萬別放在心上。”
晏長虹揮揮手:“我沒放在心上。”
嗯?眾人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這麼傲氣?
趙府不遠處酒樓二樓,晏長歡正扶著木窗往下望,下面的景象盡收眼底,她們的話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二姐不讓他們跟著來,可她不放心就拉著大哥躲在這邊偷看。
晏長青端坐在一旁的竹凳上,時刻關注著下面。
晏長歡邊看邊內心腹誹:這趙煙真是把六公主那套學的透透的,菩薩面毒蠍心。要不是跟她有過節,知道她是個什麼玩意兒,看這番操作還真能被她忽悠住了。
晏長虹擲地有聲的聲音傳到這邊來。
“因為我壓根沒傷到你。”
哇開始了,已經開始了。
周圍人眼睛閃著亮光地看著兩個人身上炸出的火花,火光四射的。
以前哪有這種層級的小姐親自下場吵架給各位看吶。
趙煙的眼神一點點地迸出冷光,涼聲道:“容華鄉主這是何意,若你不是真心前來致歉,那便請回,恕不相送。”
話音落下,趙煙便要折身回府,脖頸上的紗帶飄揚,渾身散發著脆弱與失落。
“我可否看看你的傷?”
晏長虹放下劍盒,向前一步。
趙煙定住,側身回頭,眼睛裡盈滿了淚珠,猶豫了一下便緩緩地解開紗帶。
紗帶下的傷口觸目驚心,一條傷口裡血肉模糊,隱隱約約地還往外滲血。
遠處看著的晏長歡疑惑,這傷口怎麼像新割的一樣,還有血絲呢。
可旁邊的觀眾卻咂牙憐惜,好好的姑娘被割了喉,誰能不氣呢,眾人忿忿不平。
“真是殘忍呢,怎麼下得了手的呀?”
“這以後都得留疤,這是毀了人家的一輩子呀。”
“哎呀呀,你說說。”
眾人細碎的聲音傳到了中間兩個人的耳朵裡,晏長虹在心裡嘆口氣,趙煙則頗有些得意,面上卻不顯,眼睛一眨,盈滿眶的淚水傾斜而下,惹人憐愛極了。
“若趙姑娘這脖頸是我所傷,趙姑娘能否告訴我,當日我持什麼劍?”
趙煙聽完舒了口氣,當日她確實沒看清,還是後來去打聽到了,當即回道:“劍身通紫,劍頭纏著皮革線,上面還懸著一串珠穗。”
晏長虹點頭道:“你說的分字不差,我的劍確是這樣,若是有懂劍的內行人便都聽過斬魂劍,童時,我的祖父為我找尋大垣朝最有名的劍術大師打磨了這柄劍,劍身極薄極利,彷彿能殺無形的魂魄,故名斬魂劍。”
晏長虹頓了一下,語氣逐漸凌厲:“可正如我所說,斬魂劍極薄極利,但你脖頸上的傷口痕跡卻偏厚,這樣你還要說是我傷了你嗎?”
“你說你的劍極薄便是極薄嘛,莫不是你自己誇大其詞。”
趙煙也沒被唬住,當即回嗆道。
“是不是薄,當有眾人評判。”
晏長虹開啟劍盒,斬魂劍便映入眾人眼簾,有些兵器內行人則走得更近來大飽眼福,這劍不愧是大垣朝名劍,一股凌厲的攝人之氣迎面而來,它也是上過戰場,沾過人血的,劍氣兇悍無比。
長虹舉起劍,慢慢地將劍柄拔開,劍身雪亮又薄如蟬翼,的確令人罕見。
只是劍頭上的小珠穗有些不搭,像是孩童的玩物。
看到珠穗的一瞬間,站在遠處的蕭七突然大腦空了一片,慢慢地,眉眼舒展開來,嘴角揚起,眼神裡漾滿了柔和與興奮的異光。
眾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了劍上,一時間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真是薄如紙張,薄如髮絲,薄如蟬翼。”
“可這劍不一定傷不成那樣,刀、劍、匕首的傷痕不都是相似的嘛。”
稍稍慌亂的趙煙聽了這番話慢慢鎮定下來,回道:“怎麼不是,傷哪裡還會有不一樣的,你若是不承認,那便不是你吧。”
晏長虹嘆口氣,拿著劍大力一揮,呲地一聲她的左臂便被劃出個長長的口子。
傷口極細,若不是滲出了血根本發現不了。
空氣靜了一瞬後。
四周像炸開了鍋一般。
“這劍果然不同啊,不愧是名劍。”
“嘿這麼一看,趙小姐的傷好像真不是晏小姐劃的。”
“我迷茫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趙煙心裡的防線慢慢塌了,她口不擇言道:“胳膊與脖頸怎麼一樣,你為什麼不拿你的脖頸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