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沒事兒,接下來,我和你說說三十斤的事情。”

“別說了老頭,我去叫醫生,你的情況並不好。”我趕緊說道,準備去按緊急呼叫鈴。

“坐下!”爺爺低吼一聲,眼神不容拒絕:“從小我就教你,一定要與人為善,讓你凡事忍耐,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有些害怕的坐在了椅子上,疑惑的看著他。

爺爺繼續說道:“也許你自己不知道,當你忍無可忍的時候,你能做出這世界上最狠的事情,我不想你因為一些小事而鑄成大錯,所以你一定要記住,忍不是軟弱,要懂得審時度勢。”

“老頭,這些道理你都說幾百次了。”我說著準備站起來。

他用力按住我,小聲的說道:“屍變後的殭屍,如果體重快速減輕超過原本體重的一半,只有一種原因。”

“你別說了,先叫醫生過來看看吧。”我趕緊說道,因為我看到爺爺的臉色正在發紫。

爺爺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道:“除了屍氣被卸掉流失的重量,還有就是那殭屍有宿主。”

“宿主?宿主是什麼?”我疑惑的看著他。

“食……屍……鬼!”爺爺說完這三個字,直接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抓著我的手直接垂了下去,眼睛慢慢的閉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我嚇壞了,我猛的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了那床頭的緊急呼叫鈴上,然後衝到門口大聲的喊著醫生。

不一會兒,醫生闖了進來,掏出一個手電看著爺爺的瞳孔,床邊的監視儀器上,心跳和脈搏瞬間變成了一條恐怖的直線,這是失去生命體徵的訊號。

“快,搶救室!”醫生大聲喊道,兩個護士走了進來,推著爺爺的病床往外面走。

我趕緊跟在後面,急的不知所措,嘴裡大聲喊著爺爺,前一秒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爺爺的病床被推進了搶救室,我被護士擋在了外面:“這位先生,您先回去病房收拾一下病人的東西,就算搶救過來,我們也是要轉到ICU的。”

我點了點頭,趕緊跑回了病房,這一刻,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回到病房,我哆嗦著手,收拾著爺爺的東西,旁邊床的一名女病人突然開口說道:“先生,您爺爺剛才臉色發紫,可能是藥物中毒。”

“藥物中毒?”我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指了指還掛在吊杆上的點滴說道:“那瓶點滴可能有問題。”

我皺了皺眉頭,直接把點滴收進了包裡面,然後又把藥單放進了包裡面,對著那個女生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

女生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我說道:“如果沒有搶救過來,你一定要要求驗血,並且一定要保留三份血液封存的樣品,這樣可以還您爺爺一個公道。”

“好,謝謝。”我說著走出了病房,然後快速的來到了搶救室門口。

搶救室的燈還亮著,裡面已經傳出了心臟起搏器電擊爺爺身體的聲音。

我焦急的等待著,不到三分鐘,搶救室的門被開啟,醫生摘下自己的口罩,對著我說了一句誰都不願意聽到的話:“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可能!”我大聲的喊道,然後看著爺爺的遺體被推了出來,頭上已經蓋上了白布。

我趕緊撲了過去,伸手掀開了爺爺臉上的白布,大聲說道:“老頭,你起來,你醒醒,你快給我起來!我們倆嘴都還沒鬥完呢老頭。”

我哭的稀里嘩啦,鼻涕眼淚止不住的流,醫生走了過來,淡淡的說道:“節哀順變,請注意您的情緒,這裡還有很多病人需要安靜。”

我轉頭看著他,腥紅的眼睛被淚水包裹,我大聲說道:“庸醫,謀殺,你們謀殺我爺爺,我要報警!”

“請你不要亂說,有懷疑您儘管報警,請你保持安靜。”醫生依舊淡聲說道。

我猛的坐在地上,死死的抱著那病床的一隻腳,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我卻接受不了,幾分鐘前,老頭還在和我有說有笑的,一個小時前,老頭還說明天出院的事情,這才過多久啊???

“先生,請您節哀,遺體我們需要推到下面的停屍房去,到時候您是領走還是安排火化都可以。”推著病床的護士說道。

我瘋狂的搖著頭,這下,天真的塌下來了。

爺爺,也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見我不鬆手,兩個保安衝了過來,邊勸邊拉的把我的手掰開,然後示意護士趕緊推走。

我有氣無力的坐在地上,連反抗都沒有,原來悲傷真的可以摧毀一個人,極致的悲傷,能讓人連眨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兩個保安把我伏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看著被護士推走的爺爺的遺體,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只感覺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生走到我身邊,她開口說道:“忘記我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血檢……公道……”我喃喃自語的重複著剛才那個女生提醒我的話,又想到了那個安院長下班時那怪異的表情,然後猛的站了起來。

我要還爺爺一個公道,安院長,肯定是安院長搞得鬼。

想到這裡,力量頓時恢復,我猛的追了過去,在電梯口攔下了病床。

“我要求做血檢,並且要三份血液封存樣品。”我直接說道,臉色很冷。

兩個護士互相對望一眼,其中一個開口說道:“您無權這麼做,先生,如果需要這些,您可以先報案。”

提醒我的那個女生走了過來,直接說道:“不,他有權這麼做,遺體一旦被送進停屍房,低溫會讓血液迅速冷卻凝固,到時候裡面的東西也就檢測不出來了。”

女生說完,她看著我說道:“先生,您只需要全程開啟錄影,就可以當做有效證據了。”

我二話不說,開啟了手機攝像頭,開始全程拍攝,那個女生也開啟了手機攝像頭,把我也拍了進去。

“我嚴重懷疑你們故意用錯藥,我現在要求血檢和血液封存樣品。”我義正言辭的說道。

兩個護士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個叫來了另外一個值夜班的主任醫生,主任醫生聽完之後直接說道:“病人家屬有這個權力,你們為什麼要阻攔?”

兩個護士低下頭沒有說話,主任一聲繼續說道:“趕緊去給遺體做抽血化驗,另外封存三份血液樣本給病人家屬。”

“謝謝您。”我對著那個主任醫生道了聲謝,然後跟著護士推著爺爺的遺體跑去抽血。

我和那個女生全程開著錄影,總共抽了四管血液樣本,其中三管用封存紙封了起來,上面寫著日期和名字。另外一管拿去化驗了。

檢驗的護士臨走前,那個女生提醒道:“我們需要血液中的所有的成分。”

“好的。”護士點了點頭,走進了裡面的化驗室。

爺爺的遺體抽完血,這才被我允許推進下面的停屍房,下面的溫度低,利於儲存遺體。

我在停屍房不願離去,就那樣守著爺爺的屍體,守屍的老頭多次要求我離開,我不想離開,想要等待奇蹟的出現。

老頭無奈,只能給了我一件保暖的羽絨服。

停屍房裡的低溫讓我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我知道我不得不去接受這個事實,仔細想了想爺爺死前的表現,他似乎知道自己會死,然後才和我說了我的名字,說了三十斤的事情。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我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沒有人知道我這一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其實爺爺從醒來之後就很不正常了,甚至說他暈倒的原因,本來就不正常,他是聽到了鄭康康說屍體不到三十斤之後,突然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暈倒的。

黑血……

食屍鬼……

地魂缺失……

吸收屍毒……

藥物中毒……

我努力晃了晃腦袋,看了看躺在屍床上爺爺的遺體。

我站起身來,對著爺爺說道:“老頭,這真的很亂。”

爺爺的表情很安詳,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像是走的時候很安詳,走的無怨無悔一樣。

我拿起白布,蓋上了爺爺的頭部,現在爺爺走了,我也該長大了。

以前在爺爺的庇護之下,我日子雖然清貧,但勝在知足常樂和心大,也沒有受過太多社會的毒打,學校裡面的那些捉弄我也沒有完全當成一回事。

我總覺得以善待人,以和為貴,就能得到生活的饋贈,可是經歷詐屍事件之後,我才發現原來社會上有些人的字典裡,只有自私兩個字,像錢烈賢和安詩珠之流,他們根本就配不上別人對他們的好。

還有我一直奉為女神的趙若仙……

不過也好,吃一塹長一智,這個社會上總是有的人就不配被稱為人。

“小夥子,外面有人找。”守屍的老頭在停屍房門口說道。

我站起身來,走到外面,還是那個女生,她已經換下了病號服,穿上了一套看上去很舒服的休閒裝,樣子很是甜美。

“檢測結果出來了,血液中並沒有異常成分。”女生說著遞給了我一張我也看不懂的化驗單。

她繼續說道:“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斷,我是醫學院畢業的,您能否給我一個樣本,我去找專業的檢測機構檢驗?”

“好,謝謝您,我叫秦一魂。”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封裝的樣本遞給了她。

她接過樣本說道:“杜知葉,我今天出院了,中午就送過去檢測,明天晚上就能有結果,您能給我一個聯絡方式嗎?”

“恭喜出院。”我和她互相加了微信,然後她就拿著樣本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心中難免有些疑惑,這個萍水相逢的杜知葉,怎麼會這麼用心的來幫我。

電話響了起來,鄭康康的聲音從話筒中想起:“老秦,帶老爺子下來吧,我在樓下了。”

“康康,老頭走了。”我淡聲說道。

“走了?他自已跑了?你小子是不是又逼他手術了?”鄭康康無語的說道。

“不是,是嚥氣?”

“嚥氣?咽啥氣?”

“就是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在哪兒?我現在來找你。”鄭康康著急的說著。

“我在醫院的停屍房。”

……

(前面多能忍,後面就有多狠,這個世界上了解秦一魂的,莫過於爺爺,經歷過痛,性格才會變得越來越堅韌和果敢,我們把這種痛叫做‘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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