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趙天霸腳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

這些屍體的共同特點是,每一具屍體都被處理的乾脆利落,直接刺中要害。

趙天霸身上散發絲絲寒氣:“我答應過阿姐,對於這些不斷追上來的人一定會痛下殺手。”

如阿姐所說的一般,這三年中總有人前仆後繼的想要靠近他,頻率之高讓趙天霸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是不是有人揹著他,傳出他身上帶著藏寶圖的謠言了。

否則那些人為何向聞到葷腥的野狗般拼命靠近他。

最開始的時候,對於殺人這種事,趙天霸心中還是有遲疑的。

因此大多數時候都在躲避這些人,而不是正面硬鋼。

可連吃了幾次大虧,差點送命後,趙天霸的心也跟著狠了。

在面對這些莫名其妙過來釋放好意的人,直接提劍便砍。

阿姐說的對,沒人會無條件對別人好,若是連劍都砍不走這些人,那隻能說明他們在自己身上有更大圖謀。

雖然趙天霸現在依舊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可被人圖謀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動手將這些人幹掉。

將寶劍掛回腰間,趙天霸拖著這些人的腿,將他們拖到一處,隨後一把火將人點著。

原本有幾個奄奄一息的還打算裝死,被火這麼一燒後當即嗷嗷叫著滿地打滾。

趙天霸則用剛剛削尖的木棍將這些人釘在地上,直到他們被火舌徹底吞沒。

子瑜背靠大樹緊閉雙眼,口中一直背誦著道德經。

這三年,他早已習慣了趙天霸的行為。

只是道德經能讓他的心情得到更好的平復。

直到所有人都燒的漆黑,趙天霸才走到馬車上拿出兩把鐵鍬遞給子瑜:“動手吧。”

塵歸塵,土歸土,他還是要把這些人埋了才行。

子瑜:“...”雖然已經看了很多次,但他還是不習慣趙天霸這個斬草除根的流程。

而且,這瀰漫在空氣中火燒火燎的味道,也讓他噁心的很。

趙天霸平靜的看著子瑜:“走吧,一會換個地方吃飯。”

聽到吃,子瑜下意識的乾嘔兩聲:“能不吃烤肉了麼?”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除了烤肉,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吃了。

但他現在一提到烤肉就想吐...

趙天霸瞥了他一眼:“那就煮肉吃吧。”

對於老師,他向來都是尊重的,無非就是改一個烹飪方式,都不是問題。

聽到煮肉,子瑜決定最後掙扎一下:“那能不吃兔子麼?”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了。

這一次,趙天霸堅決的搖頭:“不行,阿姐愛吃兔子,我的廚藝還沒練出來。”

子瑜:“...你連生切兔肉都研究出來了,還沒練出來。”

之前他們遇到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倭國人,雖語言不通,最後還被趙天霸殺了,但那人卻教給趙天霸一個新吃法,那就是天下食材皆可生吃。

也讓趙天霸練出了一套好刀法。

而趙天霸則是毫不遲疑的將這套刀法用在兔子身上,只因為餘十娘喜食兔肉。

但他不喜歡啊,況且餘十娘又不在這,這孩子怎麼就這般死心眼呢!

見子瑜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趙天霸從馬車上取下自己的弓箭:“你可以選擇不吃。”

馬上就可以見到阿姐了,當然要將廚藝練得更好才行。

子瑜:“...”就在剛剛,你失去了一個將你視若己出的師父。

半個時辰後,趙天霸看著大口大口撕扯兔肉的子瑜,默默遞了一頭大蒜過去。

子瑜冷哼一聲:“為師是禮儀人,怎可吃這種味重之物。”

趙天霸收回手,將蒜頭一瓣一瓣剝好,再次送到子瑜面前。

子瑜再次冷哼一聲,順手接過趙天霸手中的大蒜,早就應該這樣,都三年了,還這麼沒眼力價。

趙天霸臉上平靜的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在吃飽肚子後走到大樹旁坐下,掏出本子寫寫畫畫。

子瑜伸脖子看了一眼,見趙天霸又在寫這一路的見聞。

心中雖然滿意,卻還是忍不住嘴賤:“有些東西用腦子記就好,只有天性愚鈍的人才會用紙筆。”

這次趙天霸倒是沒再沉默:“這是我要交給阿姐看的。”

見趙天霸三句話不離餘光,子瑜忍不住切了一聲:“你倒是慣會討好她。”

他就見不得趙天霸這種馬屁精!

趙天霸也不多話,等紀錄好後便回到馬車,將自己用的小冊子與其他冊子鎖在一起。

就在這時,趙天霸忽然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呼:“救命,救命啊!”

伴隨著尖叫,便是一串急促的腳步。

趙天霸與子瑜相互對視一眼,隨後默契的將手邊的東西都丟上馬車,向著叫聲的相反方向匆匆而去。

這種事他們遇到的多了,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快點跑。

肖凝兒好容易看到馬車,還不等求救,就見馬車已經衝了出去,頓時急的連連落淚:“等等我,你們跑反了,我在這啊!”

這些人的耳朵有問題麼,她明明在這,為什麼看不到。

與肖凝兒一同逃跑的還有一對兄妹打扮的江湖人士,只是那個年齡大些的兄長身上中了幾劍,整個人都依靠在妹妹身上。

見肖凝兒沒注意到自己,那妹妹悄悄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可惜她負擔著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根本跑不快,肖凝兒又是個沒臉沒皮的,發現追不上馬車後,再次向兄妹兩個靠近:“你們去哪,我幫你扶著他。”

妹妹恨得牙根直癢:“你給我滾開。”

她與哥哥打小便在山上學藝,前些日子師父夜觀天象告訴他們帝王星將現,讓他們快些下山投奔明主。

哪想到剛到山下就碰到這個自稱被人追殺的災星,明明長了一張哭喪臉,偏偏將哥哥迷得不輕,甚至願意為這災星出頭。

明明哥哥已經打贏了,這災星偏偏衝出來抱住哥哥,讓哥哥放對方一條生路,那人則趁機戳中哥哥要害。

原本那人還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可這災星卻轉過頭抱著哥哥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

什麼她與哥哥兩情相悅,她要與那人一刀兩斷,還有她肚子裡已經有了哥哥的骨肉,會盡快與哥哥成婚...

那人的臉色越來越差,當即就要對他們兄妹痛下殺手。

女子拖著傷者,原本就落了下風,偏這災星還在旁邊不停拖後腿。

無奈之下,女子只能拿出師父給的保命迷蹤彈丟向那殺神,自己帶著哥哥快速逃走。

可災星卻哭嚎著撲過去檢視那殺神的情況,隨後追在她與哥哥身後一路哭喊著追過來。

這一路上,災星已經拖累死不少路人。

災星的哭喊聲更是為殺神提供了搜尋方向。

若不是他們素不相識,女子當真懷疑面前這災星是故意設計來殺他們兄妹的。

感覺自己“無辜”被攆的肖凝兒則是哭嚎著去拉男人的手臂:“他是為我受的傷,我不能走!”

若非師父交代,決不能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女子恨不能將肖凝兒一刀捅死...

她也嘗試著將人打暈,可這災星身上卻有一種詭異力量,每次都能成功化險為夷。

此時,見肖凝兒又拉扯自己哥哥,女子對著肖凝兒的肚子一腳踢過去。

可還不等女子的腳踢到自己身上,肖凝兒腳下一滑,率先摔倒在地。

女子磨了磨牙,架著哥哥準備繼續逃命,卻見肖凝兒已經爬起來,對她堅強一笑:“放心吧,我不要緊的。”

女子剛準備罵人,耳畔忽然傳來男人陰鷙的聲音:“你居然敢傷她。”

女子一個躲閃不及,眼見就要被長劍穿胸而過,她原本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哥哥忽然推了她一把:“跑!”

原本應該刺在女子身上的長劍,將她哥哥穿了個透心涼,可她哥哥不知道哪來的氣力拼命抱住男人:“快跑!”

自從男人出現,便一直處於混沌狀態的肖凝兒,則伸手去拉女子:“別丟下我...啊!”

還不等她碰到女子,肖凝兒便被男人拉進懷裡狠狠吻了上去:“你鬧夠了沒有!”

肖凝兒剛開始還掙扎幾下,可馬上就主動環住男人脖子激烈回應。

這一幕看到女子目眥欲裂,她感覺自己和哥哥就像是兩個大傻子!

女子蒙了,但她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哥哥還有些理智。

隨著最後一個跑字衝口而出,她哥哥捏爆了身上僅剩的迷蹤彈,同時用肋骨死死卡住男人的劍,給妹妹留下一條生路。

知曉了哥哥的意思,女子頭也不回的向山崖邊跑去,隨後縱身一躍:“若我不死,必回來將你們碎屍萬段。”

師傅說過,此次下山她與哥哥會有一大劫,沒想到會應驗在這裡,讓他們死的如此憋屈。

趙天霸的馬車正在山路上疾馳,為了聽阿姐的話,他也是盡力了。

就在趙天霸心中歡喜,自己可以交給餘光一份滿意的答卷時,子瑜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對,再跑快點,說不定你阿姐能高興的拍拍你的腦袋,餵你塊骨頭。”

好好一個大老爺們,被一個娘們養得像是聽話的看門狗一樣,真是好生晦氣。

知曉子瑜原本就是嘴賤的,趙天霸也不多話,只是揮動馬鞭的速度更快了些。

子瑜顯然沒有見好就收的意識,發現趙天霸不愛搭理自己,他開始掐著嗓子學餘光說話:“呦,是弟弟回來了,要不要讓姐姐看看你胖了還是瘦了。”

趙天霸熟練的從懷裡掏出兩個棉花團塞進耳朵,任由子瑜在車裡自說自話。

沒關係,反正他家老師從不知道什麼叫做為人師表!

正想著,馬車上忽然傳來劇烈的晃動,隨後便是子瑜的慘叫:“我艹,老子的腿,你要不要砸的這麼準。”

哪來的小娘們,居然從天而降將他的腿砸斷了,信不信等下他讓趙天霸殺了這娘們。

知曉定然是出了事,趙天霸不但沒停下馬車,而是更快的揮舞鞭子,打算將子瑜帶到安全區域再說。

還有精神喊痛,就說明子瑜現在的情況並不危險,這裡還是不要停留的好。

另一邊,餘光走進廚房:“明天多準備些點心,再加些新鮮時蔬,我有客人要過來。”

聽說掌櫃的要親自宴客,廚房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能讓掌櫃出面的客人,該是多麼尊貴的身份。

馮媽媽也興沖沖的湊上來:“掌櫃的,可是天霸那孩子要回來了。”

趙天霸乖巧懂事,就連她也很喜歡。

餘光笑盈盈的看著馮媽媽:“算日子,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馮媽媽笑著點頭:“是了是了,倒是比我算計的晚了兩天。”

這倒有些不像趙天霸的性格了。

餘光的回應中帶著理所當然:“他帶著子瑜,按照那人的性子,定然不會讓天霸按時回來。”

那可是個沒事都想著找點事出來的人,怎麼能放任趙天霸過的痛快。

而她放子瑜在趙天霸身邊,為的就是磨一磨趙天霸的心性。

說到子瑜,馮媽媽是一萬個不待見:“委屈天霸那孩子了,還不知道要被拖累著吃多少苦。”

讀書人她見多了,像是子瑜那麼不討人喜歡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子瑜的討厭就像是一種天分,單單是冷眼看著,就讓人想上手扇他。

聽出馮媽媽聲音中的厭惡,餘光笑的一臉溫柔:“其實他也是為了天霸好,想壓一壓天霸的性子。”

馮媽媽的嘴幾乎撇到天上去:“也對,同子瑜先生相處多了,就會發現大家的品行都很好。”

那人本就是個參照物,有了他的對比,就能發現世上都是良善之人。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分開各忙各的去了。

如餘光所想的那樣,子瑜正抓著趙天霸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徒兒,你一定要記得,將來為師的墓誌銘上,一定要將為師的慘烈事蹟寫的清清楚楚,以供後人瞻仰。”

那個不知從哪裡掉下來的女人,砸斷了他的兩條腿,不是一條,而是兩條,他完了,他沒有未來了,不如死了的好!

趙天霸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師父,你的傷沒有大礙,多養幾日便好。”

他已經將師父的骨頭接好了,真不知道師父在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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