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你是……阿輝,對嗎?”楚月看著面前的男人,暗紅色的燈籠光影影綽綽的交替在他側臉。

他換了一副模樣,擁有冷峻的面龐。

鬍子茬一堆,擺在嘴邊。

面色很疲憊,像是很久沒睡了。

眼眸晦暗,光澤都消失了大半。

只是眸底那熟悉的堅韌,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彙集到一起,終於認出來他是,阿輝。

被稱為阿輝的男人,眼神微微閃動。

一時間他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只是身上的陰暗氣息變得更加濃郁。

就像有一塊黑雲緊緊包裹著他,讓他看起來陰戾無比。

楚月沒有著急。

她耐心地等待著。

眸中流光溢彩,隱隱帶著幾分懇切。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一百多天了。

一開始只是在小鎮上轉悠,後來逐漸到縣裡,市裡,現在終於來到了京城。

越來越不對勁。

她和阿輝當時明明下的是單人副本,可是——

現在他們相遇了。

他們,相遇了!

阿輝的表情並不好看。

他盯著面前的女孩。

她是突然從巷子裡衝出來撞到自己的。

能知道自己會從這裡路過,且精準地計算時間……一定是對自己有過幾天調查的……

可是……

阿輝皺了皺眉,皇帝在全國到處搜查穿越者。

若是被發現非本朝人,而是被替換了芯子……

那可是大罪。

是會被關進無間獄牢強行拷問的。

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一百多天,皇帝已經發明瞭印刷術,玻璃,水泥……

這都是被拷問的穿越者提供的資訊。

他認為,穿越者可以拿來利用,將他們會的詩詞,學識通通壓榨,發展本朝。

若是無用了就砍了,免得發生意外。

對於這些明顯學識眼界大於自己的人,寧可錯殺,不了放過。

江山社稷,必須穩妥。

所以……

阿輝盯著楚月。

滿目陰寒。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其他人的試探……

阿輝陰狠乖戾地眯起眼,迅速朝周邊掃視過去。

都是平常百姓,沒有任何不對勁。

他們有人笑著,有人鬧著,在開開心心地逛著鬧市。

他的目光收斂了一些,柔和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她和楚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的面板很粗糙,是丫鬟們常年幹活留下的老繭。

面板也暗黃無光澤,因為經常起夜,眼下留下了一層灰黑色。

她是楚月嗎?

她都喊出自己名字了……

如果真是試探,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名字呢?

單人副本……是出問題了。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楚月,斟酌了半天,才開口:“……是,楚月?”

楚月點點頭,嘆了口氣:“是。”

長久的沉默過後。

“這不是單人副本?”阿輝的表情有點悲涼,這句話像是在反問,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楚月瞳孔微縮,唇邊也揚起了一起自嘲:“是啊,應該是單人副本才對。”

兩人相似一笑,彼此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遙遠處刮來了細小的風,捲起街上的灰塵,行成了一個極小的漩渦,慢慢悠悠又平復下來。

沒有人在意這些。

就像沒有人在意停留在人來人往中央的這兩人。

阿輝想了想:“你當時進入遊戲的通報是什麼?”

一百多天前的事情了,要想起來也有些遲鈍。

楚月歪著頭想了很久,確定了這就是最後的答案才說道:“單人副本,雙生。”

“找到失去下落的公子。”

“……本次副本挑戰人數:2?”

阿輝厲聲道:“問題出在這。”

楚月也嚴肅了起來。

這個副本只有兩個人挑戰,而這兩個人就是她和阿輝……

很多東西,快速在腦袋裡轉了起來。

到目前為止,這是她經歷過最大的一個副本。

正常的副本就算大,也會有一個邊界。

比如說一個村,一個市。

超過了這個邊界就會被困在裡面。

可是在這個副本里,她一路從村走到了鎮又走到了縣……一直到現在。

它似乎沒有邊界。

似乎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去。

阿輝和楚月面面相覷。

他們彼此心中都多了很多想法。

現在分明是正午,高掛的太陽照射在他兩身上,顯得那般暖洋洋。

可是他們心裡都莫名得發冷。

渾身膽顫。

這……到底是出什麼問題了……

為什麼好好的單人副本……會相遇?

兩個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了一個猜測。

阿輝側過身:“走,這裡不宜久留。”

楚月點頭,不留痕跡地跟上阿輝的腳步。

這裡是京城的鬧市區。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沒有人會注意在這裡的兩個人。

他們顯得那麼普通。

可是……

萬事都怕可是。

他們的一舉一動還是落入了他人之眼。

……

“陳公子,看來您的侍衛有點問題啊。”紅衣公子含著笑,看向對面的冷麵男人。

陳飛白麵色冰冷,毫無表情,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什麼也沒說。

視線跟隨楚月他們進了巷子。

他站起身來:“令狐先,你管好你自己便是。”

說完,他朝著屋外走去。

被稱作令狐先的紅衣男子只是漫不經心地笑著,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挺有意思。

幾個月前,忽然來了一名女子說自己是穿越者,出口成章,皆是絕句。

而來之後,穿越事件頻頻發生。

而全國到處生出怪事,可又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便派陳飛白去查。

可惜可惜,至今沒有結果。

也不知道皇帝會怎麼問責。

令狐先滿臉玩味地笑,在陳飛白走去房間之際,抬高了音量:“小白白,我會幫你隱瞞你侍衛的異樣的。”

陳飛白毫不停留,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房間。

令狐先眯起一雙狐狸般的丹鳳眼,微微抬起下巴,盯著樓下的風光。

不一會兒,陳飛白就從茶館裡緩緩離去。

一身陰鷙的氣息,惹得周圍人退避三尺。

“哈哈,有趣有趣。”

令狐先拍手叫好,他都多久沒有看到陳飛白這般陰冷的模樣了。

就好像有人欠了了百八十萬一樣。

真是有意思。

令狐先笑完,站了起來。

背脊筆直,嗜血殘忍。

他盯著剛剛阿輝離開的方向,幽邃陰絕的眼眸眯起。

“你是本朝人嗎?還是……”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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