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楊君忽然開口,遲語嫣頓住腳步,回身看他。
視線交匯的一剎那,遲語嫣自他眸中看出轉瞬即逝的深深掙扎,最後慢慢下沉,變為堅定。
遲語嫣有些怔愣,一雙澄澈的眸子通紅著,她看著楊君的臉,當年楊老警官的面容忽然就清晰起來。
她彷彿有回到了十歲那一年,悲痛,但無與倫比的心安。
“遲小姐,如果當年那個案子,你想重啟調查的話,我會幫助你。”
楊君說這話的時候,其中的沉重不言而喻。
當年的案子背後有人在平,這件事毋庸置疑。
他們繼續查下去,無異於就是在跟那個人叫板。
可怕的不是那個很有可能勢力很大,可怕的是,他們連那個人是誰,都一無所知。
遲語嫣嚥下喉嚨裡的疼痛,良久才啞聲道:“楊警官,我不想拖你進泥潭。”
她已經決定調查父親死亡的真相,無論前路是什麼,遲語嫣都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然而楊君,他或許根本沒有想好,他只是憑著一腔熱血。
沒錯,熱血。
縱然楊君看起來是如此清冷淡漠的一個人。
“這不是進泥潭。”楊君認真無比,他說著,還露出了幾分苦笑,“其實在你起身的前一秒,我還在糾結。但是這份糾結,不光光是我見到你的這一刻開始的。”
“從很久之前,從我父親生病,甚至可以說,是我從父親口中得知,有一個小姑娘的父親死的不明不白,種種線索明明指向謀殺,最終卻被判定為意外事故時,我就已經開始思考,我未來是否要繼承父親的志向,去為那個小女孩兒伸張正義。”
他凝視著某處虛無,語氣輕卻堅定,“那時候,我剛剛十七歲。”
楊老警官等了那個電話很多年。
他並非是只能從遲語嫣那裡得知部分線索,他只是想給自己找一份勇氣,找一個理由。
因為楊老警官很清楚,這件事背後,織著一張多大多密的網。
他所需要的不單單是支援,更多的,是自身信念的強大。
可那個電話時隔十幾年才打來,他已經垂垂老矣。
遲語嫣忍著淚,許久,她別過了眼睛。
“楊警官,我不得不說,我的確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的幫助。但是我不願意拖你入渾水……這樣吧,您考慮三天,三天後我手中的事情差不多忙完,會騰出時間去看望楊老警官,到時候您再決定,是否要幫助我,好嗎?”
楊君抬眸與遲語嫣對視,良久,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從咖啡廳出來,遲語嫣目送著楊君回到對面的迎春街派出所,滿是陰霾的心沒有撥雲見霧,但到底輕鬆了幾分。
她朝馬路邊走去,一輛銀色的阿斯頓馬丁靠著馬路邊,降下了速度,跟上了她的步伐。
遲語嫣下意識望去,那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顧景年微微蹙眉凝眸的臉。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遲語嫣頓住腳步,眸光微閃。
顧景年抿了抿唇,聲音很低:“先上車,這裡不能停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