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榮的臉色白了三分。
“那邊，給你——”杜慧榮面如菜色，似是在腦子裡搜尋一個合適的詞，良久才隱晦道：“他，他還說什麼了？”
慕詩眸中帶著譏誚，“他說，他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讓我們不要影響他。還有，他過幾天會過來一趟。”
杜慧榮面上的緊張快要成為實質，下意識急聲道：“他來幹什麼？！”
“應該是有什麼公派工作。他說了，會順便見一下顧翰林，然後會讓姓田的過來接我們去跟他見面。”慕詩說著，語氣漸漸緩和幾分。
杜慧榮眸中滿是複雜之色，良久，她低聲問道：“阿謠，你是不是不想見他？”
慕詩輕嗤一聲，“沒有他，我們娘倆能走到今天？當然要見。”
“對，他畢竟是你——”杜慧榮戛然而止，又換了話題，“所以，劉玉真死了？棠頌發瘋了嗎？”
慕詩眉目裡都是煩亂，“我不知道，現在得找到棠頌問個清楚，然後把人送到遲語嫣那兒去！棠頌……是留不得了。”
杜慧榮倒是沒有特別大的反應，“你捨得嗎？棠頌還是挺聽話的。”
“是聽話，但是那邊都已經發話了，誰能留住他？”慕詩麵皮緊繃，“跟蘇明軒說一聲，想辦法給我把棠頌找回來！”
杜慧榮看到慕詩煩躁的模樣，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哄勸似的道：“我會跟蘇明軒說的，阿謠你的心臟一向不太好，還是早點去休息。”
慕詩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眸光有些渙散。
杜慧榮看著她的表情，覺得有些怪異：“怎麼了阿謠？”
“沒事……就是覺得可笑。”慕詩語焉不詳，嗤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杜慧榮還想說什麼，慕詩已經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站在原地，杜慧榮擔憂地看著慕詩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走到陽臺邊，思索良久，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那邊許久才接。
沉冷微啞的男聲不怒自威，聽著沒什麼情緒。
“慧榮？”男人雖然輕笑一聲，但聽著依舊讓人發冷，“詩詩回家了？”
杜慧榮抱著胳膊，隱忍似的嗯了聲，“你，給她打電話了，對吧？”
男人漫不經心：“你有什麼想說的？”
杜慧榮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劃過深深地疲憊和掙扎，“你答應過我的……你什麼時候，讓詩詩，認祖歸宗？”
那邊沉默了很久很久。
“這種事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男人的聲音不辨喜怒，“等到了時機，我自然會讓她認祖歸宗的。”
杜慧榮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你總是這麼說！什麼時候才是時機？”
與她截然相反的，是男人漠然的話語聲：“你在質問我？”
“不……”杜慧榮雙目通紅，許久閉上眼，捏了捏眉心，“我只是想提醒你，詩詩她，畢竟——”
杜慧榮的唇瓣顫抖，猩紅的眼底讓她看上去有些駭人。
她忍耐到極致，終於啞聲開口。
“她畢竟，是你唯一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