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年瞬間沉寂下來。
他的眸光仍舊狠戾，但卻有著難以忽視的痛苦。
是的，他知道了。
他知道遲語嫣到Y省是做什麼，他知道了遲語嫣瞞著自己的事情。
他都知道了。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無比的痛苦慌亂。
之前的一切的蛛絲馬跡如今都串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遲語嫣何以會那麼幹脆的答應跟他在一起，他又為什麼總覺得遲語嫣跟以前不一樣了……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顧景年早有了猜想。
遲語嫣是想從顧家下手，調查她父親死亡的真相。
所以才答應跟自己和好的。
她其實，根本對自己無意。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顧景年的心像是被紮了無數刀，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現在來質問我？”顧景年的眸色無比駭人，掐著遲語嫣下頜的手微微收緊，“我倒要問問你，你為什麼，會答應跟我重新在一起？”
遲語嫣眼底閃過痛意，險些痛撥出聲。
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良久才輕嗬一聲，反問道：“重新在一起？顧景年，我們之間，在一起過嗎？”
“我從前，不是你的情人嗎？說難聽一點，連情人都算不上，你從來沒有對外承認過我的身份，不是嗎？”
顧景年雙目赤紅，“你想嗎？你想讓我公開你的身份嗎？只要你想，我隨時都可以——”
“我不想。”
清凌凌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了顧景年滿身。
他的眼神恍惚一瞬，失神地看著遲語嫣。
“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遲語嫣咬著牙，一點點掙脫顧景年的桎梏，後撤一步，定定地與他對視。
“……那我們索性，把話說清楚。”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就算不是顧翰林直接殺害了我父親，但他也是這其中的幫兇，他讓我給慕詩做移動血庫數十年！”遲語嫣越說眼眶越紅，“你是顧翰林的兒子，難道你要我忘掉這些，去跟仇人的兒子在一起嗎？”
語罷，遲語嫣深深地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看向某處虛無。
“何況，我還騙了你。我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接近顧家，弄清楚我父親死亡的真相。顧景年，你跟我沒可能了，別再做無用功。”
顧景年的唇瓣顫抖著，他方才的所有氣勢此時忽然消失不見，無助和彷徨席捲了他的眼底。
他上前一步，聲音發澀，“語嫣，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有點生氣，我很擔心你，你別說氣話——”
“我沒有說氣話。”
遲語嫣閉了閉眼，而後好整以暇地看向顧景年，眸底的冷漠一覽無餘。
“顧景年，我說了，我們沒可能了，不光是現在，無論過多久，都沒可能。”
“你回去吧，等我養好了傷，處理好了的事情，也會回江城去。只是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糾葛了。”
顧景年下意識地搖頭，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抓遲語嫣的手腕。
“不，語嫣，別這樣——”
遲語嫣躲開了他的手。
顧景年愣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遲語嫣別過眼，不去看顧景年的表情，而後拔高了聲音道——
“護士，麻煩送客！這個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