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語嫣笑意加深，她幽深的眸光停留在常青山的身上，一點點流轉，“是，我叫沈嫣。”
一旁，顧景年抱著小鈺，下意識的將小鈺的腦袋貼向自己的胸口。
小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難言的緊張氣氛，乖乖地待在顧景年懷中，沒有吭聲，也沒有動作。
直到——
“祖父，我要那個。”
常青山牽著的小男孩忽然開口，語氣死寂冷漠。
遲語嫣垂眸一看，怒意頓生。
只見那小男孩此時正直直地指著小鈺，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裡透出的慾望和獸意全然不像一個小男孩，倒像是一個未經馴化的野獸。
“民成，不能這樣。”常青山輕笑一聲，“那可是你小表妹。”
王燕雲此時也垂著眸子看那小男孩，遲語嫣很敏銳的注意到，王燕雲看向小男孩的眼神很冷。
像是厭惡，又像是忌憚。
王燕雲放開了小男孩的手，垂眸看著他，冷聲道：“民成，你下次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小男孩像是很聽王燕雲的話，抿著唇瓣不吭聲了，但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盯著小鈺。
那種勢在必得，跟常青山眼眸深處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種感覺讓遲語嫣不寒而慄。
就像是，一個怪物，帶著自己生的小怪物，站在她面前，虎視眈眈。
“抱歉，民成這孩子年紀小，平常又不愛跟人交流，說話沒個輕重。”王燕雲看向遲語嫣，笑容頗為溫和，“你今天也帶著小鈺出來玩嗎？”
遲語嫣點點頭，給足了王燕雲面子，“是。反正小鈺現在暫時不能去學校，帶她出來散散心也好。”
常青山此時接話道：“為什麼沒去學校？”
遲語嫣看向他，看到常青山唇邊淡淡的笑意後，心頭的厭惡感更重了。
她之前一直懷疑向建國的死跟這位有關。
現在常青山又來這麼問，實在是讓遲語嫣覺得，他是在挑釁自己。
“可能是因為我們小鈺聰明吧，很多事不學都能一點即通，所以用不著送去學校了。”遲語嫣莞爾一笑，“姨父之前沒見過小鈺，不知道也正常。”
常青山微微勾唇，“沒關係。之後可以多見，以後燕雲去的時候，我可以跟她一起過去嗎？”
看著常青山這幅溫文爾雅，披著人皮侃侃而談的樣子，遲語嫣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收緊。
“當然。”遲語嫣挑眉輕笑，“只要姨父不嫌棄就好。”
王燕雲看著遲語嫣的表情，深知再不走，饒是遲語嫣也會繃不住了。
“走了青山，我今天時間不多。”王燕雲徑直朝前走去。
常青山衝著遲語嫣頷首微笑，跟上了王燕雲的腳步。
從始至終，常青山都沒多看顧景年一眼，似乎並不將顧景年放在眼裡。
顧景年倒是沒什麼。
他也是頭一次見常青山。
這氣勢，連他都忍不住為之忌憚。
顧景年看向遲語嫣，正想說話，就看到遲語嫣一雙眼睛此時猩紅，幾乎要噬人。
顧景年心下微沉。
“語嫣，沒事吧？”
“沒事。”遲語嫣一字一句。
她自然沒事。
比起她的父親，比起將來常青山的下場，她眼下這點恨，又能算得了什麼？
許久，遲語嫣才從那恨意中微微抽出神思。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