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你還有家人嗎?”

剛發了月例,一個小丫頭將拿到的銀子放到櫃子裡,順便落了鎖。

被換做翠兒的同齡女子搖頭:“自從他們把我賣掉後,我就沒有家人了。”

春香抿了抿唇,“你真好,能下得了決心,我就是不夠心狠。”

“慢慢來,時間久了,或許你也不再惦記了。”翠兒寬慰道,她知道被家人賣掉,而自己還割捨不掉家人的痛苦。

那種折磨,每每想起來,就有著切膚之痛。

“婉姐姐不是說了嘛,把咱們買了,家裡人就已經做了拋棄咱們的決定,咱們還惦記著他們,不是犯賤嘛。”翠兒是個潑辣的小丫頭,用府裡的婆子大叔們的話,這就是個小辣椒,嗆人。

不過雖然嘴上潑辣,和周邊的人感情卻很好。

春香有些失落的回來再炕邊坐下,“我明白,只是這心裡……”

“春香,既然他們能把咱們賣掉,說明咱們一點都不重要,能賣掉一次就能賣第二次,反正我是沒想過贖身,留在府裡多好,沒人欺負咱們,有吃有穿。萬一贖身走了,他們再賣咱們一次,誰知道將來的主子還能不能像夫人這麼好。就算不賣,說不得會為了錢財,將咱們隨便嫁出去。”

翠兒小嘴兒叭叭叭的,說起來別提多利索了。

“婉姐姐說了,留在府裡幹活,每月還有月例拿,嫁了人伺候一家老小,萬一婆婆是個刁鑽的,說不得要吃多少苦頭,只幹活沒錢拿,多虧。我可不傻,只要夫人不嫌棄,我就在府裡幹一輩子。”

春香好奇道:“婉姐姐不成親嗎?”

“也沒說,婉姐姐好像說成不成親都好。”翠兒疊好衣裳,道:“其實還好,婉姐姐有手藝,就算不成親,問題不大。”

這就很不容易了。

一個純粹的古人,能有這種想法,轉變還是很大的。

**

冬季,氣候潮溼陰寒,地裡的白菜和蘿蔔也迎來了豐收。

三百家老百姓看著沉甸結實的白菜和個頭大了一圈的蘿蔔,笑的合不攏嘴。

他們得到胡言要來收購的訊息,紛紛拖家帶口的來到地裡採收。

“爹,咱們家裡過冬留下多少?”

“先看看再說,留下些品相差的自己吃,好的咱們就賣掉,有了錢去割幾尺布,讓你娘過年給你做新衣裳。”

“爹,還有我。”

“行,你們都有。”

不僅僅是布,還要多買兩斤肉。

放眼看去,這麼多的白菜和蘿蔔,真的能過個好年了。

等胡言趕著牛車過來,好些人家都在地裡彎腰忙碌。

瞧見他們,眾人忍不住歡呼雀躍,紛紛圍上前來。

“胡管家,這麼多的菜你們都要嗎?”

“都要,大家放心吧。”胡言招呼隨行的夥計開始差點菜的品相,稍後過秤,“開春後你們再重些別的菜,秦家還會收的。”

因為佃農們伺候的精細,白菜和蘿蔔的品相幾乎沒有差的,一畝地裡邊能有二三十顆鬆散些的白菜就算多的了。

十幾輛牛車,裝滿一車後,夥計會把車先趕走,送回府再返回。

秦府這邊也沒閒著,婉娘指揮著自己的弟子開始醃漬白菜。

將冬季裡要吃的白菜先放到菜窖裡儲存好,餘下的白菜和蘿蔔紛紛切割加入粗鹽醃漬。

如今鹽價昂貴,府裡的鹽還是找陳家送來的。

祁州府那邊就有鹽場。

玻璃作坊內,這些日子早已做好了很多的玻璃罐子,有大有小,形狀相同。

瓶口用的是木塞。

韓鏡和齊徵對此好奇,在他們製作醃菜的時候,圍在旁邊好奇的看個不停。

等第一波蘿蔔醃漬好,倆人湊上前,夾了一筷子送到口中。

酸辣爽口,而且特別的脆,是一種特別新奇卻好吃的味道。

婉娘把蘿蔔盛到罐子裡,笑道:“公子,好吃嗎?”

“很不錯。”

韓鏡點頭,“這些都要送到店裡?”

“大部分都要送過去,府裡也會留下一些。”婉娘將裝好的醃蘿蔔過程,這一罐是十斤,還有一斤兩斤五斤裝的,“現在吃味道稍微差了點,需要醃漬十天半月的會更要。”

採收回來的白菜和蘿蔔太多,後邊的還沒做好,前邊的已經裝船送到祁州和京都了。

年底,等各家的採辦出府採購年貨,看到臨仙樓大堂擺放著的罐子,裡面是紅彤彤的東西,免不了好奇。

“梁管事,這是何物?”謝清池和友人來店裡用膳,看到醃菜問了句。

梁燊過兩日就要回秦府了,越是臨近年節他越忙碌。

“這是店裡新上的菜品,醃菜。這裡便是白菘,這些是蘿蔔。”

“味道如何,來一份嚐嚐。”謝清池等人坐下。

不多時,店夥計送來兩份小菜,還有幾碗粥和油條油餅。

幾個人紛紛夾菜。

辣白菜相對來說,味道要濃烈些,蘿蔔則要清淡那麼兩分。

謝清池喜歡醃蘿蔔,可是這辣白菜,不意外將會是他父王的最愛。

“賣嗎?”謝清池問道。

梁燊點頭,“自然,大罐是十斤裝的,小點的有五斤裝,兩斤裝和一斤裝,現在天兒冷,密封好的話,可以儲存小兩個月。謝世子要多少?”

“十斤的,每樣給我兩罐。”這樣的話,他早上可以在家裡用膳,一碗粥配上醃蘿蔔,味道很不錯。

“好。”

兩家店醃菜的量很多,可還沒等到過年,全部銷售一空。

雖說有些人不喜歡吃這個,可一家人裡,難免有好這一口的。

關鍵醃菜真的很開胃,只是搭配一碗簡單的素粥,都能吃得有滋有味。

不是什麼稀罕物兒,大多人都是圖個新鮮,讓普通百姓花那些銀錢買一罐菜回家,他們可捨不得,還不如吃肉香呢。

**

這一年清算賬目,賺的不少。

幾處作坊加上兩家酒樓,淨利潤都超過了二十萬兩。

這其中尤以瓷器和玻璃最為暢銷,以陳家為代理商,生意都做到了北黎和南楚。

若非貨源有限,收入還會更多。

梁燊回來,也帶來了京都的訊息。

太子染病,纏綿病榻不起,太子妃據說回孃家求助,惹得兩個世家暗中翻了臉。

“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奪嫡之爭很慘烈,世家分別站隊,形成了對立。雖說五皇子有宰相在旁鼎力支援,可三皇子陣營中的薛家,幾乎將邊境大軍攥在了股掌之間。一旦太子身亡,邊境大軍恐怕會開拔回京。”

胡言斂眉沉思道:“如果我記得不錯,薛家和五皇子血脈反而更近,為何會轉身支援三皇子?”

“據說五皇子在唐家和薛家之中做了選擇,一旦上位,唐家得到的好處更多,薛家那邊寒了心。”

梁燊道:“宰相在朝中為文官之首,朝中三分之一的文官都聽他號令,薛家反而不如唐家在文官中的地位。曾有訊息,五皇子曾秘密去薛家走了一趟,不知道談了什麼。明面上看,薛家是在支援三皇子,可這份支援是真是假,無人得知。”

“九成是真的。”韓鏡從外邊進來,身後還跟著齊徵。

找了個位置坐下,胡言給他遞來一杯水。

“五皇子手中有兵權,京都城衛五萬都在他的手中。如若薛家站在他這邊,日後即便是登基,薛家的功勞也會被打了折扣,更別說五皇子妃出自唐家,岳父乃當朝宰相。有這邊轄制,薛家日後必會被唐家壓制。”

“這些年,世家可以聯合起來壓制皇族,可他們暗中的爭鬥也無休無止,誰都想做大盛第一世家,而不是幾大世家之一。可薛家若是投靠了三皇子,日後三皇子一旦登基,薛家勢必會壓過唐家,即便做不到第一世家,至少也不會被唐家削弱。”

胡言和梁燊點頭,這樣說似乎很有道理。

“公子,大盛朝二十萬兵馬,北境已經落到了薛家手中,南崖軍和西北軍內部恐怕也不太平,我們這邊該如何做?”胡言開口問道。

北境兵馬八萬,南崖軍五萬,西北軍七萬,另外兩支大軍,大機率已經被滲透。

但凡有那麼一點可能,他們都想將其中一支軍隊攥在掌心,日後起事必定事半功倍。

可西北軍和南崖軍太遠,北境大軍數量最多,就駐紮在華陽縣以北百里之外。

一旦他們這邊動了,京都那邊必定會放下干戈一致對外,到時候北境大軍前赴後繼而來,戰爭的規模絕對不小。

“時間還算充裕,我這邊會處理的。”韓鏡對此早已有了成算,“北境已經有我的人了。”

“誰?何時?”胡言和梁燊都愣了。

韓鏡捻動手指上的薄繭,笑道:“秘密。”

見屋內的人一臉好奇,韓鏡道:“是我和老師定下的人選,很可靠,你們就別擔心了。”

“如果北境歸於公子,那京都三皇子……”

梁燊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異彩連連,下一刻他打了個哆嗦。

“公子,咱們是要……”

“嗯。”韓鏡點頭,“反應遲鈍了點。日後你就要崛起,改換門楣了。”

梁燊聽聞,抬手摸著脖子,“我不會被殺死滅口吧?”

“我和娘反正不會殺你。”韓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旦秘密洩露,你可知會死多少人?”

梁燊摸摸鼻子,一臉尷尬。

他可沒想過背叛,自己已經簽了死契,不論生死都是秦家的人。

“保守秘密,要麼死,要麼爽死。”秦鹿撐著下頜看向眾人,“洩露秘密,只能生不如死。”

“爽死……”胡言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夫人,慎言。”

“慎什麼言。”秦鹿衝他翻了個白眼,“是在這吃人的亂世掙扎,還是跟著我兒博一個錦繡前程,很難選嗎?”

“娘所謂的錦繡前程是什麼?”韓鏡很好奇母親的想法。

“自然是天下大同,人就是人,何來的高低貴賤,男尊女卑。我們有著共同的祖先,炎黃血脈。待你功成名就,首要廢除奴制。廣建學堂,讓天下孩童人人有書讀。分發土地,讓天下百姓人人有地種。開墾各種農副作業,讓他們可以豐富自己的飯桌,出門在外不怕山匪盜寇,鬧市遊玩不怕官宦欺壓。讓人人老有所養,幼有所依。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咱們還可以揚帆起航,繼續開疆拓土,世界那麼大,怎能拘泥於這小小的地方。”

看過秦鹿所繪製的世界地圖,眾人沉默了。

這個世界的確很大,而大盛,在地圖上看來,真的就是很小很小的地方了。

“夫人稍等。”韓鏡看向她,“將來府內眾人都能脫離奴籍?”

“不然呢?”秦鹿反問,“若奴隸繼續存在,我這般忙碌為的是什麼?還不如在大盛朝做個富貴閒人呢,何須去折騰。”

“將來公子榮登大寶,身邊定然是要留人的,這……”

“日後你們自會知曉的。”秦鹿不怕這些人告密,比起告密,她給的會更多。

而且紅衣大炮,明年將會開始打造,誰來誰死。

這不是誇張,大盛朝的戰力比起三百年前的大康,可謂急轉直下。

如今大盛朝的二十萬將士,冷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份。

皇族奢靡無度,世家則為了私慾,硬生生的掏空了這個國家。

若非北黎皇權更迭頻繁,內耗嚴重,就衝北黎的兵馬,足以踏平大盛,覆滅南楚。

就算如此,北黎的戰力仍舊比大盛要強上三分。

北黎這些年換了五六十位皇帝了,經常有藩王舉兵造反,衝進皇宮殺掉皇帝,總共不到兩百年的歷史,平均在位時間也就三四年。

南楚倒是依託於天然的地理優勢,相對安穩。

可是南楚的百姓過得更慘,他們的皇帝是個“基建狂魔”,大肆興建各種樓閣殿宇,惹得南楚百姓苦不堪言。

天下亂象已顯。

很多事,秦鹿極少插手,都是韓鏡和沈頌在私下裡籌謀。

秦鹿做的生意,分兩個檔次。

最高檔的酒樓,吃頓飯少說也得半兩銀子,面向的是官宦商賈。

低檔的瓷器和玻璃,尋常百姓的購買力也能買得起。

天下錢財多匯聚在官宦世家,能多撈就不能手軟。

日後她兒子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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