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訪幾個村落,找到村中上年紀的老者打聽一下週圍的村落佈局,當然是有償的。

更深層次的秦鹿沒問,問了對方也不敢說。

知曉耕地每年只能種一茬,秦鹿倒是想教一教他們如何漚糞肥,可惜得掌握好比例以及漚制方法,而她在當地只能停留一兩日,故此作罷。

還有一點,做得多了難免會招人關注。

如若她能在大盛朝安守本分,做了也就做了,可惜她不是。

她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去給大盛朝皇族和世家長臉。

為了自己的目的,她也是能冷漠的看著這些人被繼續壓榨的。

事實上,她的能力與大盛朝無關,是屬於她自己的。

旁人也沒資格抱怨,權當她不存在。

真有那麼一天,她兒子得到了天下,該有的利民舉措,一樣都不會少。

人與人是不同的,生在了好時代,那是會投胎。

**

“夫人這是繪製地圖?”胡言見狀問道。

秦鹿捏著自制的炭筆,按照幾位老者的講述,在腦中大體構思一下,隨手畫了出來。

是否正確還未可知,暫且先籠統的描繪一下,後期再詳細修改。

她輕哼道:“日後有可能成立鏢隊,先熟悉一下路線。”

“……”胡言只覺得誇張,“不認路,沿途打聽便是了。”

“求人不如求己。”秦鹿隨便一句話應付過去。

秦鹿的繪製方法是按照古法來的,畢竟沒有衛星導航等協助,只能採取土辦法。

大盛朝橫跨兩條江,這是最明顯的地標,之後再按照江流標註周邊的府城,根據自己的觀察和民間百姓的口述,填充一些主要的山脈和路線。

想要再細緻,那就是一項大工程了,非一人所能及。

“夫人!”胡言無奈開口,“地圖可非民間百姓所能儲存的,一旦被官府發現,輕則流放,重則誅九族的。”

秦鹿抬眉:“你在和我開玩笑。”

“怎會。”胡言簡直想哭,“普通人手中倒是有很簡易的地圖,如夫人這般繪製的如此詳細,斷然不能見光。”

他這跟的主子到底有多大膽呀,明明怎麼看都是尋常夫人,可繪製的地圖卻如此的詳細,看得他心驚肉跳。

伸手將自己繪製好的地圖遞給兒子,秦鹿道:“乖兒子,記下來,然後處理掉。”

當她沒辦法了不成?

她兒子可是擁有過目不忘之能。

韓鏡板著小臉接過,一張張的記下來,之後再一張張揉搓撕碎,裝到布袋中,留著露宿野外時點火用。

胡言:“……”

也就是胡言是古代人,不然非得吐槽一句。

人行掃描器什麼的,簡直扯淡。

“你看咱們沿途所經過的田地,安慶府種植的多是粟米,畝產也就三石左右,是因為土地缺少肥力。”閒來無事,秦鹿開始給兒子普及農業知識。

“而肥力主要是包含三種元素,即氮磷鉀,元素週期表我給你們看過,還記得嗎?”秦鹿敲了敲車壁。

韓鏡掀開車簾,“娘,記著呢。氫氦鋰鈹硼……”

“對。”秦鹿滿意的點頭,“只要土地的肥力足夠,粟米的產量是能夠翻倍的,而且一年能夠種植兩茬糧食。”

“收割完粟米後,還能種植冬麥,且糧食能夠翻倍,足夠一家人吃的了。”秦鹿不是很喜歡吃小米,不是不好吃,而是碳水含量太高了。

“現在沒條件生產氮磷鉀肥,卻可以透過普通的糞肥漚制來達到目的,當然漚制糞肥也需要正確的手段。”

說實話,韓鏡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糞肥什麼的,這不是他該乾的事兒。

可開口的是母親,他願意聽著。

“糧食是國家穩定的基石,也是民生之根本。而儲存糧食也是必要,但凡遇到天災,不至於產生無可挽回的後果。在自然界有種現象,叫小冰河時期,一旦出現必然會造成糧食大面積減產,百姓餓殍遍野的情況。”

韓鏡道:“小冰河時期,是河面結冰?”

“是比尋常的氣候更加的冷,甚至南方各大府城也會遭到暴雪的侵襲,基本上會維持在幾十年左右。”

在旁邊沉默聽著的馮婉喻免不了驚撥出聲,“居然如此之久?”

另外兩個孩子的表情也帶著驚訝。

若只是一年兩年的還好說,幾十年糧食持續減產,那後果不堪設想。

“別緊張,咱們不會遇到的。”這絕對不是豎棋子,“土地不是開墾的越多越好,最重要的還是讓糧食增產。這得需要不斷的進行研究才行,吃飽喝足才能保證其他。”

馮婉喻道:“夫人似乎對這些很懂,可以弄出糞肥嗎?”

“能,需要時間,起碼也得十幾二十年。”說的太多誇大。

到時候自家這小子能走到哪一步呢?

**

離開安慶府,眾人趕赴下一座府城。

“今天咱們走慢點,野外露宿。”

秦鹿靠在車壁上,悠哉的看著四周的景色。

偶爾能從路邊的林子裡,看到歡快著跑過去的小鹿,兔子更是看到多次。

說實在的,倆孩子真不願意在野外露宿,就怕遇到虎狼等猛獸。

就算身邊有秦鹿這位高手,在躺下後聽到隱約傳來的虎嘯狼嚎,心裡也打顫。

“夫人,稍微快點咱們能抵達村落。”胡言表示拒絕。

秦鹿拍了拍他的肩膀,“聽話。”

“……”胡管家認命的點頭,“行吧,聽您的。”

非是秦鹿搞事情,實在是他們被人跟蹤了。

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再加上還是白天,偶爾能看到牛馬車或者是路人,對方始終都沒動手。

這群人可是從安慶府一路跟到這裡。

眼見夕陽逐漸加深了顏色,胡言找了個相對避風的地方停下馬車。

“哎呀,又轉了半圈了。”是的,不是太陽落下去了,而是他們腳下的大地轉動的結果。

馮婉喻從馬車下來,並且將鍋碗瓢盆取出來。

胡言挖了個坑,找了兩塊石頭搭在兩邊,將陶罐放上去。

一個去撿柴,一個去溪邊取水,分工合作。

秦鹿母子則是將所帶的糧食和乾菜取出來,待會兒熬粥。

“兒子,待會兒看老孃給你表演個節目。”

韓鏡:“……”您老這是又整的哪一齣?

大米洗淨放入陶罐,胡言在旁邊點燃柴火。

製作的臘肉切片後放到另一個陶罐上蒸熟,上邊還抹了自制的大醬。

馮婉喻去車內取了點心,一一擺盤。

四個人圍坐在旁,隨意的閒聊。

夜色緩緩降臨,陶罐傳出咕嚕嚕的聲響,四周有蟲鳴聲此起彼伏。

不遠處奔雷低頭啃著草,偶爾發出幾聲響鼻,甚是悠閒。

“夫人,您喝粥。”馮婉喻遞給秦鹿,給另外兩人盛滿。

就著臘肉喝了一碗粥,胡言取下車頂的帳篷。

帳篷是用粗布縫製的,能遮風也能遮擋蚊蟲,下雨卻白搭。

容積不大,胡言和韓鏡倆人睡足夠了。

撐起後,裡面鋪上褥子,再多個人都放不下。

這還是用陳家送的粗布做的。

秦鹿則是和馮婉喻睡在馬車內。

洗刷好鍋碗,馮婉喻準備伺候秦鹿休息。

“夫人,該休息了。”

秦鹿擺擺手,“你先去睡,我陪韓鏡聊會兒。”

周圍安靜下來,只餘下燃著的木柴,偶爾發出噼啪聲響以及爆裂崩出的火星。

韓鏡扭頭看了看四周,“娘?”

“噓!”秦鹿豎起手指擋在紅唇前,“他們來了。”

韓鏡:“……”

下一刻,一陣雜亂且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寒芒在夜色中,被月光折射出森冷的光芒,一閃而過。

秦鹿撿起地上的一截枯枝,抬手隨意一擋。

“鐺……”

刀鋒和木棍碰撞到一起,居然發出兵戈之聲。

“這只是普通的木棍,但是我在其中注入了內勁,變得堅不可摧。”秦鹿伸出腳在男人的膝蓋踢了一下,男人下半身直接向後飛起,重重的撲倒在地,濺起一地的斷枝枯葉。

還不等對方反應過來,秦鹿手中的木棍在對方頭上一個敲擊,黑衣男當場殞命。

這一連串的舉動只發生在一瞬間,而後十幾個黑衣人相繼而至。

韓鏡只需要保護好自己,神情悠哉的看著母親飛身躍起,木棍在空中隨意揮動,一股凌冽且目之可及的劍氣掃射而出,當場有七八人被擊飛。

眾人胸前的衣衫破裂,血液飛濺,落地後紛紛吐血,死不瞑目。

餘下的幾個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被秦鹿嚇得進退兩難,面面相覷間做不出反應。

電光石火間,餘下的幾個也被秦鹿一一收割了性命。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周圍瀰漫,甚至引來了猛獸。

磨蹭磨蹭!

韓鏡小心翼翼的蹭到母親身邊,看著遠處幾雙在夜色中發射出幽光的眼珠子。

“娘,那是什麼?”

秦鹿道:“狼!”

“嗷嗚~”

說罷,一陣狼嚎聲響起,緊接著狼嚎聲接連炸開。

“怎麼辦?”韓鏡頭皮都麻了。

秦鹿甩動著手裡的木棍,“什麼怎麼辦?屍體讓它們處理掉就是了。”

彎腰抓起一個黑衣人,甩手扔了過去。

那邊很快響起緊湊的窸窣聲,讓韓鏡的心臟都拎到了嗓子眼。

母親去扔屍體,韓鏡則亦步亦趨的跟著,生怕一個落單就被狼給拽走。

秦鹿輕笑出聲,“別傻站著,把武器收起來,回去後融了能做點別的。”

“……”

韓鏡彎腰撿起一把刀抱在懷裡,跟著母親將周圍的刀都收好。

狼群將屍體全部拖走,還有幾雙綠油油的眼珠子盯著這裡。

秦鹿衝著那邊冷冷道:“滾!”

幾隻狼似乎被嚇到了,嘰哇著夾著尾巴跑向密林身處。

韓鏡看著狼群逃走的方向,慢半拍道:“娘,那是狗叫。”

倒不是發出“汪汪”的聲音,而是狗被踩到尾巴後發出的那種“嗷嗚嗷嗚”聲。

“狗是從狼進化來的,不奇怪。”

將木棍扔進火堆裡,旁邊胡言從帳篷伸出一顆腦袋。

“夫人,結束了?”

難怪夫人說要在外過夜,原來是被人跟蹤了。

“結束了。”秦鹿道:“嚇著了?”

胡言好一頓大喘氣,“那一通狼嚎,嚇得我都沒敢喘氣。”

“大機率是祁州府那邊派來的。”韓鏡斂眉看著火堆,遮住眼底的狠辣。

“不礙事。”秦鹿捏了捏兒子滑嫩的小臉,“咱們這次走一趟祁州府,把麻煩處理掉。”

韓鏡:“可能會給他招來麻煩。”

“只是小麻煩。”第三任郡王妃走馬上任,寧鳳章會有幾年好日子過的。

到時那小子年齡漸大,地位只會更穩固。

她突然“啊”了一聲,“不殺他們就好了。”

“為何?”韓鏡不解。

“每一條生命都值得尊重,哪怕他們要對我痛下殺手,我也應該用博愛的心來寬恕他們,比如打斷他們的腿,小懲大誡。”

還沒睡著的胡言臉色瞬間慘白。

“夫人,您是想讓他們活活被狼群給咬死呀。”

秦鹿:“……”

特麼的,這兔崽子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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