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雲山。

一群匠人們正在此地搭建房屋。

屋子是典型的古代木製榫卯結構,還有手藝精湛的木匠在旁邊雕刻花紋。

正堂的房屋是五間,還有左右耳室以及左右廂房,格局和華陽縣的宅子差不多,這邊的卻更為寬敞,不管是高度還是寬度,都遠非那邊的宅子可比的。

相比較起高門大戶裡的雕刻裝飾,這裡基本都是些花卉,畢竟其他的雕花等很可能觸及到一些朝廷硬性規定,花卉不但美觀,也是普通百姓能用的。

房屋的地基和框架弄好,再加上氣候正是舒爽的季節,匠人們晚上乾脆在這裡睡下了。

直接搬來稻草,或者是打磨好的木板,合衣躺下,夜晚涼爽的風穿堂而過,舒服的一夜好眠。

偶爾聽到外邊傳來虎嘯狼嚎,他們從剛開始的心驚膽戰,到如今的平淡自若,都是桑九給的底氣。

這邊剛開始,夜裡會有狼群跑過來,每次桑九都能留下兩隻。

狼皮桑九剝下來留著,狼肉則是給他們分一分,烤了吃了。

就這樣的人幫忙護衛著安全,他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也難怪這家的主子敢買下此地,換做旁人,一晚上不知道被叼走幾個人了。

“你說那老虎怎麼還不下來?”胡言雙手枕在腦後,睜著眼在漆黑的夜色中問道。

晚上的確能聽到虎嘯之聲,而這邊晚上多會燃著火堆,按理說從山上看下來一清二楚。

桑九沉默,他又不是老虎,哪裡知道老虎在想什麼。

“夫人說老虎的戰鬥力很高,一群狼遇到一隻強壯的老虎,也得躲著走。”

去年他們在外遊玩的時候,秦鹿給他們說了很多自然界動物的事情。

當時夫人還想在潁川府捕捉食鐵獸的,可惜沒了下文。

大概是沒有碰到。

桑九道:“打殺可能性不大,將其趕跑我應該能做到。”

他的武功的確很不錯,但是想要無傷的打殺一隻老虎,心裡還真沒有完全的把握。

不過將其趕跑,是沒有問題的。

施工現場如火如荼的展開,頭頂烈陽高照,在外邊待一會兒就能曬得這些漢子們汗流浹背,有些乾脆曬得全身通紅。

因此在太陽毒辣的時候,基本都是室內作業。

屋中全部都要鋪設二尺見方的青石板,時下的青石板很貴,多是高門大戶人家用的,絕大多數的人家屋子裡都是泥土夯實的,逢陰雨天地面會回潮,溼氣重的很。

如此又過了幾日,桑九意外瞥見一個影子。

他手持木棍,飛縱跳躍十幾米遠。

胡言等眾人看過去,匠人們不由得發出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只見在幾十米遠,一隻斑斕猛虎不知何時悄然下山,似乎正在往這邊靠近。

幸虧桑九發現了,否則一旦靠近,哪怕不被老虎叼走,恐怕也得受傷。

那老虎的個頭很大,至少在這些匠人們眼裡是如此的,一身黃赤色的毛髮,分佈著菱形的條紋,此時老虎的尾巴垂下,尾巴尖翹起,正步伐霸氣從容的在溪邊來回走動,不時的還要看向匠人們聚集的地方。

桑九拎著很粗的木棍走到它不遠處,找了個石頭坐下,木棍就杵在旁邊。

他沒有靠前,老虎也沒有撲過來,一人一虎如此僵持著。

胡言見狀,拍拍手招呼匠人們繼續趕工。

接下來的半天,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生怕那桑九看不住。

好在一直到了晚上,這邊都相安無事。

老虎未離開,桑九的姿勢也沒什麼變化。

胡言走上前給桑九送了吃的,“熬著?”

桑九點頭,“你去睡吧。”

他熬得住。

曾經在相爺手底下做事,遇到一些困難的任務,通常能盯梢兩三天,早已習慣了。

夜色逐漸濃重,不知不覺間,一片霧緩緩籠罩著兩座山谷之中。

桑九微微攥緊木棍站起身,儘量讓老虎容納於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同時耳朵也在仔細的聽著它的動靜。

聽力和嗅覺方便他無法和眼前的猛虎相比,但是就算死,他也要保證這些匠人們的安全。

所以,這隻猛虎他必須盯住了。

晃瞬至半夜,一陣震耳欲聾的猛虎咆哮聲,響徹山谷。

兩邊山上棲息的鳥類被驚醒,鋪天蓋地的飛起,嘰嘰喳喳的嘈雜不絕於耳。

屋裡打地鋪的匠人們大部分都被驚醒,三兩湊在一起壯膽。

“大,大大大,大蟲……”

“會不會進來?”

“胡管家,桑九兄弟真的能守住嗎?咱們帶上傢伙去幫幫忙吧。”

“是啊,不能讓桑九兄弟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

胡言這邊站起身,抓起外套披上,來到院中,衝著院牆外,氣沉丹田一聲大喊。

“桑九,能不能行?”

不多時,桑九的腳步聲在外邊響起。

“我沒事,那畜生被我打跑了,我在外邊守著,你們繼續睡吧。”

大蟲雖說多是晝伏夜出,卻並不代表白天看不到。

它們想什麼時候出來,完全看心情。

今晚不知道還會不會來,桑九反正是睡不著了。

剛才和大蟲的一番打鬥,他沒有受傷,畜生卻被他敲了好幾棍。

匠人們聽到桑九的話,齊齊鬆了口氣。

知道大蟲進不來,他們明兒還得幹活,紛紛招呼著躺下繼續睡覺。

天光乍現,胡言打著呵欠走出來。

匠人們已經圍坐在一起吃早膳了,桑九也在旁邊啃著一張餅。

唐管事和他打招呼,“胡管家,早上熬了肉湯。”

“這就來。”去溪邊洗漱過後,回來坐下,唐管事遞來一碗湯。

胡言看了眼,重新倒回鍋裡,“我喝點湯就好,不要肉。”

早上現在他不願意吃太油膩的東西,也是昨晚睡的不太好,沒什麼胃口。

反倒是桑九,啃著一塊狼肉,瞧著似乎很滿足。

“那大蟲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桑九兄弟真厲害,連大蟲都打得過。”

“就是,瞧著桑九兄弟體格不大,沒想到身手這般厲害。”

“就不能打殺了嗎?弄死了日後不就安全了?”

“是啊,桑九兄弟咋看?”

桑九淡淡的抬了抬眼皮,不鹹不淡道:“不能殺。”

匠人們面面相覷,“這有啥不能殺的,那孽畜可是吃了不少人的。”

雖然沒吃他們的家人,可但凡吃過人的,都必須得殺掉。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殺掉,總之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訓誡。

“夫人要留著看家護院。”胡言也知道桑九不大願意和外人說話,笑道:“如今這世道,賊寇盜匪橫行,有這樣一隻大蟲在,想必那些宵小之輩是不敢來此行竊的。”

唐管事連連搖頭,勸誡道:“胡管家,這可使不得,大蟲吃了人了,養不熟。”

胡言道:“別人養不熟,夫人可以。”

眾人:“……”

這人怎麼說不聽呢,太犟了。

他們不知道胡言哪裡來的自信,說不通自然也不再多言,省的人家聽煩了嫌棄他們。

之後那老虎經常會跑下山尋找機會,只是每次都會被桑九擋在“食物”外圍。

這一人一虎十幾次交鋒,誰也沒有佔得什麼便宜。

一直到初冬,萬物凋零,山裡的動物也逐漸減少。

老虎再次跑下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氣息。

房屋建好後,這些人都離開了,胡言和桑九也乘船返回華陽縣。

**

年底,趙珙帶著賬本來到秦家。

“秦夫人,二老爺明年開春就要去安慶府任職了。”

秦鹿絲毫不意外。

陳思然算是官場裡的清流了,哪怕這個清流也不清廉,無非是矮子裡面拔高個子。

且他背靠京官岳父,能在華陽縣任職兩年,已經算是陳家給面子了。

正因對方替她解決了前任縣令那個麻煩,她才將肥皂的方子給了陳家,算是兩利。

“正好,明年開春我們也要去肅州府。”

秦鹿搬家,最高興的還是趙珙,這樣平時上門近了許多。

“不如明年我來幫夫人搬家?”趙珙殷勤道,如此還能留下多吃兩頓飯。

“不用。”秦鹿拒絕,“明年我們租船過去。”

“如此也好。”趙珙沮喪的點頭。

秦鹿笑道:“日後我會讓人在府城開酒樓,到時候你想吃便能吃到。”

“真的?”趙珙大喜,忙問道:“何時?開春嗎?”

“起碼也要再等一年,會多尋幾個有廚藝天賦的,跟在婉娘身邊多學一些日子,差不多了再派出去,到時候去了祁州府,再同你們家租一間鋪子。”

趙珙忙不迭的點頭,“這次回去我便與大公子說。”

不說其他,提起鋪面,陳家只多不少。

歡歡喜喜的帶人離開,趙珙走的時候,腳步都發飄。

比如每年來華陽縣兩次,大部分時間都饞的靠回憶來緩解飢餓。

哪裡比得上在自己家門口吃到美味,來的更幸福。

“娘,你看梨花。”

韓鏡抱著梨花進來,給她看梨花的肚子。

秦鹿上手摸了摸,梨花喵嗚喵嗚的露出小肚子撒嬌。

“懷上了。”秦鹿笑道,“小梨花,你的愛人是誰呀?”

小梨花喵嗚幾聲,在韓鏡的掌心裡晃動著腳腳。

家裡的團寵懷了崽,婉娘每頓飯都準備的格外精細,就怕餓著梨花,讓它去外面吃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看樣子梨花懷了有一個月了。”素娘道:“明年開春就能生下來。”

婉娘看著大口吃飯的梨花,好奇道:“這麼短時間?”

女人懷胎十月,小貓似乎就只有兩個月?

素娘點頭,摸著梨花的腦袋,“咱們家小梨花要做娘了。”

“也是個好時候,明年咱們搬家,聽胡管家說那裡地方特別大,指不定老鼠也多,梨花多生幾個,都一塊兒抓老鼠。”婉娘越說越開心。

李家。

秦鹿過來時,李夫人正兒孫繞膝。

“秦娘子來了。”兩邊相互拜了年,李夫人招呼秦鹿入座,“今兒怎麼突然過來了?”

“李夫人,我們下個月就要搬家了,特地過來和您說一聲。”

李夫人愣了一下,“不是租了五年嗎?怎麼要提早離開?”

秦鹿笑道:“原本也沒打算在縣裡久居,此次過來,是想和你你說聲,我在屋子裡打了火炕,火炕這東西冬天睡覺會很暖活,如果您想留著我就不動,不想留我便臨走時拆掉。”

“祖母,我見到火炕了,冬天在洞裡添柴,可暖和了。”李夫人的孫子趕忙道。

連著兩年這幾個孩子都去秦家拜年了,對火炕尤其喜歡。

李夫人一聽,既然孫子孫女喜歡,那留著便是。

“如此便不用拆了,倒是我,還要謝謝秦娘子。”

“都是小事。”秦鹿擺手,“因是我違約在先,餘下的房租便不需要退還了,家中最近還要收拾行囊,我這就走了。”

李夫人也沒有挽留,起身將人送到家門前,“我讓家丁去幫你搭把手。”

“不勞煩,我家中也有幾個僕從,人手足夠了,李夫人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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