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大概有了頭緒。十年前皇帝與小夥伴在圍場偷跑出去玩,遇到了危險,然後遇到了一個疑似穿越者,使皇帝最後順利脫困了。從皇帝的表述來看,這個人應該給予了皇帝很大的精神上的幫助,所以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還有他念念不忘的人呢……

“還有什麼要問嗎?”忽然皇帝輕拍了下她腦門,“真難為你了,憋了這麼久。不容易吧?”

趙素可不能承認:“沒有的事。我是奉懿旨……”

“懿旨讓你打聽玉哨?”

那日皇帝藏在冕旒後的表情只有就近的幾個人看在眼裡,高臺上坐著的陸太后絕不在其中。所以說到玉哨,陸太后就該不知道才對。

趙素只能以閉嘴不言來應對尷尬。

又想到,皇帝這分明一問就出來,陸太后卻還讓她使什麼美人計!

幸虧沒聽她的。不然臉可要丟大了。

只是想了想她又不覺地往他瞅去。

皇帝道:“瞅什麼?”

她摸了下鼻子:“不知皇上那位同伴是誰?”

反正都已經八卦開了,就無意謂再多刨點兒出來了。

皇帝輕笑,坐回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清暑茶:“她是個將門之後。”

“所以是將門子弟在深受寵愛的三皇子威逼利誘下,隨同出圍場冒險的故事?”

“朕可沒威逼利誘她。”皇帝聽到這兒,慢條斯理道:“她自願的。而且還有一點你也猜錯了。”

“哪裡?”

“她不是將門子弟,是個將門小姐。”

趙素微愣,然後道:“難道是皇上您的青梅?”

“你介意?”

“……當然沒有!”

皇帝看她片刻,扭轉頭看向窗外:“那我不說了。”

趙素愣住……

一會兒皇帝瞥她一眼:“如果小時候一起玩過就是青梅,那朕的青梅怕是要排滿半個皇宮。”說完他自行道:“那是延平。”

……延平就是延平郡主。

趙素對這位郡主沒有什麼印象,但認真要找,也能從原主留下的記憶裡找到一點資訊。

延平郡主的母親是先帝的堂妹,也就是說郡主是先帝隔了一房的外甥女,但是因為先帝登基時家族裡人員所剩不多,所以她的母親被封了昭平公主,而公主的女兒也封了郡主。

值得一提的是,昭平公主身懷武藝,定國之後曾經在陸太后的支援下,率兵為先帝剿滅南邊敵黨,為大梁衝鋒陷陣,是大梁國史上一位了不得的巾幗,她的這番作為,也為先帝當年力排眾議,支援陸太后創立花月會貢獻了便利。

而她所嫁的威遠侯,也不是憑藉裙帶關係封的爵,威遠侯就是與昭平公主在戰場上結識,繼而與之結為伉儷的。

只可惜在最後一役之時,昭平公主遭到偷襲傷重犧牲了,威遠侯隨後沒幾年也鬱鬱而終。

他們婚後生下一兒一女,長子應與趙隅差不多大,襲了侯爵,如今鎮守榆林,延平郡主因為年紀小,所以留在京城,就由陸太后代為撫養。

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去年年初,延平郡主離開京城,去了戍邊的哥哥那兒。

大約由於延平郡主在宮裡的時間居多,外界甚少有人提及她,——既然是她跟皇帝同溜出去,那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們是同住在宮裡的親戚呀。

且皇帝如今心心念念在意的,並不像是延平,而是那個玉哨的主人。

既然皇帝把未知人的玉哨留了給延平,那餘青萍曾經去延平身邊當過差,她能拿到那玉哨,也就不難理解了。可是玉哨的主人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也許她還是不擅於埋藏心事,看向皇帝時,她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了口:“那個讓皇上念念不忘的人,一定特別優秀吧?”

趙素得承認,心裡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她接受不了感情中三心兩意,雖然皇帝並沒有向她明示過什麼,只不過是有暗示,但是暗示也是一種訊號,不是麼?既然他心中還有人,為何還要暗示她?這是做著沒魚蝦也好的打算?那將來那個人又出現了,是不是就打算一腳把她踹開?!

狗皇帝!渣男!

幸好她沒有被灌進去迷魂湯!

想到這裡她一慣拿來護命的狗腿保護色也不覺退去,一張臉繃起臉。

皇帝聽了她的話,果然停住舉起的茶盞:“在我心裡,她確實是很特別的存在。我與延平墜在那個山洞裡,她一遍遍地在外面鼓勵我,為我們唱歌,吹哨子,可惜我昏昏沉沉地,在她的鼓勵下,我奮力爬出山洞,又拉出延平之後,就暈了過去。不然倒可以把她留下來。”

趙素深吸氣:“您都昏昏沉沉了,還能記住她呀?”

“因為當時我只聽得見她的聲音,所以印象格外深刻。”皇帝目光清亮地望著她,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說也奇怪,一聽到她的聲音,本來很慌的我很快就鎮定下來。我至今仍記得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睛時,就覺得像太陽一樣溫暖。”

趙素翻了個白眼:“這都十年過去了,您還記得這麼清楚呢?怪不得這麼些年您也不著急成親,合著是心裡有白月光。”

“什麼白月光?”

皇帝看向她。

“意思就是您放在心尖尖上,再也沒有能超越的人。”

皇帝側首,狀似斟酌:“若是這麼解釋的話,倒確實是白月光。”

趙素不知道哪裡升上來的一股氣湧,冷哂道:“看不出來您倒是還挺專情,這麼著您還談什麼提親啊?您不等著你的白月光,都配不上您這份痴情啊!”

皇帝望著她:“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在吃醋?”

“您想多了!我只不過是個侍衛,吃您什麼醋?!”

莫名其妙!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要因為一位頭髮都已經花白的老人家,而連親都能不成呢?”

“我哪知道!”

趙素腦袋一甩,給了他一個後腦勺。但下一秒她又以甩斷脖子的速度把頭扭了回來:“您剛才說什麼?……頭髮花白的老人家?”

“是呀,”皇帝攤了攤手,“我跟延平掉下了石縫,被一位路過的老人家發現,然後她救不出我們,周圍荒山野嶺又喊不到人,怕摔暈了的我們死掉,所以她就唱歌給我們聽。然後還把哨子丟下來,讓我們嘗試回應。

“如果不是她,孤立無援的我肯定沒有信心爬出來,而會死在那裡,還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對這位恩人念念不忘,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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