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長老,弟子明白了。”何承光拜別長老。

在長老的話中,煉心似乎很簡單,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或下山遊歷四方,或下山見一見最想見的人,看他們如今過得如何?或殺鬼,護佑一方平安。或下山,去給父母,家族留個香火。

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但何承光並不這麼認為,這煉心更像是一場告別,他們下山之後不管遇到什麼,發生什麼,最終都是回到了第三峰來的。

而告別,伴隨著離開。

離開,便是遺憾,是眷戀,是不捨,更是放下。

這便是煉心。

何承光帶著這覺悟,回到了何家村。

十年沒有音訊的他,如今也算是衣錦還鄉了。起先包括自己爹孃的長輩認為何承光因為犯事或者天賦不好,被靈火門趕回來了,但在表現出不俗戰力,斬殺了幾隻惡鬼之後,何承光又被何家村重新接納了。

但何承光沒有住在何家村中,住在了附近的山上。

靈火門給他準備了一個聚靈陣的材料,能略微提升靈氣的強弱,不管如何,自身的修煉還是不能落下的。

何承光白天便下山陪伴爹孃,晚上入陣修煉靈力,時常還應付幾地的突發狀況,生活也不顯得乏味。

經過十年的修行,何承光的爹孃都已經將近五十歲的年紀了,那個愛笑和藹的村長也已死去了幾年,可惜沒有親眼看到何承光回來,這樣說不定走得也會安心許多。

在第七年之時,何承光的母親病故。

一場秋雨一場寒,何承光的母親就這麼輕易地病倒了,一蹶不振,危在旦夕。

在下山之際,宗門也說過不要過度干預凡人的生老病死,生老病死乃是天理,不可妄為,但這是何承光的母親,何承光並不會顧忌這麼多。何承光的靈力猛烈狂暴,用於調理身體是事倍功半,何承光本想外出為母親尋找續命的天材地寶,但何承光的母親拒絕了,她害怕死亡,更害怕自己撐不到何承光歸來。

她就只有何承光一個孩子,再也不想再一次失去何承光了。何承光掙脫不開她的手。

在何承光母親李桂秀死亡之際,何承光卻發現自己的母親體內有股陰氣忽然誕生。何承光身如烈火,這股陰冷的氣息自然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鬼嗎?”

何承光不動聲色,伸手向母親的身體探去,想不驚動任何人把這股陰氣帶走。

就在何承光伸手之際,整個世界忽然靜止停頓了下來。

蘇晨的意識在何承光的身體中猛然驚醒。

“這何承光便是這夢境的核心之人嗎?何承光此前經歷的一切真實的?還只是臆想的虛幻?這股陰氣便是日後顛覆靈火門的鬼物嗎?”蘇晨發現一切彷彿陷入了短暫的靜止之中,自己也無法控制何承光的身體行動。

當然了,現在糾結夢境之中的真假並不重要,人嘛,總會將一些事物美化或者醜化,最終得到一個面目全非的世界。

這有自己意識的鬼也不會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真真假假,一段真一段假罷了。

蘇晨唯有一個問題想不通,為什麼此刻會靜止呢?倒不如說,是出現了卡頓,蘇晨的意識開始重新模糊,夢境再次延伸下去。

蘇晨迫切想弄明白夢境的卡頓的原因,這或許就是這夢境的一個漏洞,或許也是這鬼物的一個弱點。

但命運的齒輪終歸向前滾動,蘇晨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便重新失去了意識。

夢境,繼續。

何承光將這縷陰氣從李桂秀的身體中取出,但不知為何,何承光並沒有第一時間碾碎這股陰氣,只是將這陰氣用靈力拘束住而已。

待料理完後事之後,何承光才有心思打量這縷陰氣。

這縷陰氣並未定型,但隨著何承光盯著這縷陰氣越久,越看這縷陰氣快要呈現自己母親的面容。

“這到底是什麼?它映照了我內心所想?”何承光能辨別出這縷陰氣自然不是自己的娘,應該是自己母親不知在何處沾染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何承光動了惻隱之心,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這縷陰氣。

這縷陰氣太微弱了,微弱到周圍環境光線稍亮,這縷陰氣便想躲在陰影之中。何承光感覺自己能夠掌控者一切,也或許感覺自己太過孤寂,便留下了它。

可是何承光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的心慈手軟,日後給靈火門帶來了滅頂之災,也讓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界,雖死也無法贖罪。

今夜過後,何承光發現了何家村有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夢。

總是有人在談論前一天晚上做的夢。

不管是美夢還是噩夢,每個人都對夢的內容記得十分清楚。何承光第一時間自然是感覺到不對,但是將何家村翻了個底朝天,何承光最終還是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那縷黑氣之上。

“是你在搞鬼嗎?”

何承光三天未休,終於弄清楚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要是在這黑氣的一定範圍之內,便會因某種原因極易做夢,而這些人一旦做夢,便會產生一絲絲特殊的力量返回到黑氣身上。

何承光也是發現這黑氣這幾天有十分微弱的增強,才得到頭緒。

何承光隱隱感覺若是讓著黑氣成長起來,日後必成禍患,眼前黑氣實力尚弱,便能讓人輕易入夢,若是以後實力變強,極有可能強制讓人入夢。

何承光最害怕的,是人在夢中無法醒來。

但何承光最終還是沒能下手,他透過這黑氣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夢境。

他夢到了自己的妻子,也夢到了何承光。

在夢境中,他的父親是年輕、開心、幸福,何承光覺得,父親的在夢境之中的笑容,竟比在現實中還要真實得多。

“只不過是夢而已。”

何承光在反覆檢查何家村之人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之後,還是留下了這一縷黑氣。

但還是給這黑氣上了一層保險,一個月的時間內何承光只會放任黑氣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

何承光也能根據做夢的內容來判斷黑氣的情況。

隨著黑氣實力一天天壯大,何承光內心竟然也有隱隱的期待。

他也想,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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