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阿竹要在花街最奢靡的地方把自己的梳弄之夜獻給藥王樊家的樊公子,這件事全京城都傳開了,大家都很好奇,樊公子花了一萬兩黃金,在這一夜會和花娘荼蘼做什麼。
張婆婆來給阿竹打扮,張婆婆給阿竹梳了一個現下最流行的髮髻。
髮髻半盤在一側,鬢邊配有串珠,大朵的粉色花朵做裝飾,口脂鮮紅,染得阿竹的唇更加嬌豔,淡淡的胭脂灑在臉上,好像微醺的樣子,讓人看了自覺迷離,現在阿竹原本清純的臉上盡顯妖媚。
阿竹來到了館中,給即將到來的樊公子準備茶水,邊上還有一位琴師,也是阿竹的姐妹,麗娘為這次樊公子的到來準備了很多東西,各種歌舞表演,都緊著最好的來。
麗娘一是希望這些花娘能得樊公子青睞,那他沒準又扔下個一千金,還有就是受公主之令,不能讓阿竹和樊公子單獨相處。
阿竹點茶的技巧成熟,動作優雅,光是瞧著就已經是一幅畫了。
樊小石來了,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他自己來赴約了。
手裡還拿著一束玉蘭花,他看見前方的阿竹,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袖,緩緩向前走來。
微風吹起館內裝飾的薄紗,映襯得阿竹好像在一片朦朧之中,樊小石漸漸走近了,阿竹站起身來迎接,兩人距離還有三五步遠的時候,阿竹微微行禮。
“樊公子”
阿竹抬頭起身,這麼多年過去了,樊小石終於又看見了那張夢寐以求的臉,就是她。
就算塗再多的脂粉也蓋不住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漫天星辰。
樊小石走過來把阿竹扶起來。
“姑娘請起。”
樊小石還是像那天在果脯店後相遇時一樣,把一束白玉蘭花送給了阿竹,阿竹接過花,將花插在了花瓶裡。
“樊公子,請。”
阿竹把主位讓開,示意樊小石落座。
阿竹給樊小石倒了一杯茶,周圍的琴音加上小館的佈置,集奢華與雅趣為一體。
接著麗娘安排的節目就一一登臺了,有美人在堂前翩翩起舞,也有溫婉的女子一展百靈鳥般的歌喉。
“公子請用茶。”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裡。”
“公子問這些幹嘛,小女子在這茫茫世間如浮塵,緣何來,緣何去,都不過是浮塵隨風飄蕩罷了。”
“姑娘不願意說就罷了,這世道艱難,你來這裡一定有你的原因,只是這個地方,來容易,走可難。”
“公子看看眼前這些女孩,她們又有幾個是自願來的。”
“那你呢?你願不願意?”
阿竹看著眼前的公子,不知說什麼好,如果說不願,可當初去挑人的時候,自己和其他女孩都拼命想被選中,如果說願意,哪個好女孩願意做任人糟踐的娼妓呢?
阿竹內心苦笑著,在這世道,有幾人能隨心所願,但是臉上還是帶著微笑,緩緩添茶。
現在的阿竹早就練就了一身本領,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公子,既然來了東街,就好好享受這紅塵繁華,你看臺下的花娘,輕歌曼舞,水袖遮面,外面多少男子為之傾倒,為何非要計較那眉梢的一抹哀愁。”
“你覺得我花一萬金也是和其他男人一樣,想要買你一夜春宵?”
“公子自是不凡,不過良辰美景好時光,錯過也是一樁悔恨之事。”
“良辰美景再好,若是沒有心愛之人共賞,那又有什麼意思。”
“公子是人中龍鳳,公子的心愛之人也必定會是和紅嫋公主一般的天之貴女,與公主共享世間好時光,是上天的恩德。”
“紅嫋”樊小石輕笑一聲,“她只是我的一個朋友罷了。”
“可紅嫋公主對公子可是一片痴心,京城中誰人不知。”
“我接受不了她的一片痴心,只能把她當做朋友。”
阿竹覺得再說這個話題可能不太合適了,便想著轉移一個話題,對了,公主要阿竹打聽樊公子的喜好,兩次見面他都帶了玉蘭花,看來這玉蘭花是對他有特別意義的。
阿竹擺弄著花瓶裡的玉蘭花,把他們擺到一個好看的位置。
“公子好像獨愛玉蘭。色如白雲美若仙,公子真是好品味。”
“你可知白玉蘭的花語。”
“請公子指點一二。”
“報恩。”
“報恩?”
“對。”
阿竹感覺一頭霧水,白玉蘭的花語竟然是報恩,這和她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兩次見面樊公子都帶了白玉蘭花。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純潔真摯,表露愛意。”
“多謝樊公子抬舉,不過我覺得這花更適合紅嫋公主。”
“紅嫋才不會管這花的花語是什麼,反正她看上的東西,搶走便是。”
阿竹啊阿竹,你怎麼又提到紅嫋公主了。
“公子可有什麼感興趣的事情?來了東街,我定會陪您玩個痛快。”
“好啊,那你跟我走。”
說著樊小石就拉著阿竹的手走出了小館,他們穿過正在跳舞的女孩,女孩們都面面相覷。
阿竹也被樊小石這一操作驚呆了,阿竹的意思是可以和他玩點小遊戲解解悶啥的,怎麼拉著她就走了呢。
樊小石拉著阿竹離開了花樓,東街上的繁華如舊,來往的過客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街上花娘和客人之間親密接觸的人有很多。但是阿竹還是很扎眼。
她一身裝扮,好像水中剛化形的花妖,嫵媚又清純,引來了路人的紛紛駐足。但是當路人看清前面拉著她的人,又只能遠遠看看阿竹的美貌了。
那人如今在這個國家的實力,也就只有正統皇室能匹敵了吧,除了皇帝、六王七王還有奇將軍,他們想不到還有誰能比得過他的實力。
論錢財,他富可敵國,論武力,他自己功夫不差,又黑白兩道通吃,手下個個都是武藝高強又忠心耿耿的。
大家想到了樊家公子豪擲萬金買下了花樓一個花娘的初夜,如此壕無人性的做法,只有他才能承擔得起吧。
樊小石拉著阿竹來到了那個果脯店,這次阿竹和他是從正門進去的,阿竹不用躲在後門遠遠地看著前街的景象了。
“老闆,來兩串糖葫蘆。”
“好嘞,給您拿好,慢走啊貴客。”
“給你。”
樊小石把糖葫蘆遞給阿竹一串,阿竹接過來,看著樊小石吃了一口糖葫蘆,臉上很開心的表情。
一個殺伐果決的大家族之主,在吃起糖葫蘆來也像一個小孩一樣嗎?
阿竹也吃了一口糖葫蘆,真甜啊。
樊小石又拉著阿竹來到了一個胭脂鋪,他為阿竹選著胭脂,好像平常男子為心愛的女孩選胭脂。
“這個你喜歡嗎?”
阿竹看那胭脂包裝很好看,顏色也漂亮,點了點頭。
“包起來吧。”
接著他們又來到了首飾店、衣服鋪子、香囊店,阿竹想起了送給麟兒的香囊,有點傷感,但是現在都過去了。
樊小石給阿竹買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對於阿竹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在花樓,吃穿不愁。但是生死不由自己,只能問世道。
轉了一下午,天色漸沉,樊小石帶著阿竹去吃晚飯了,他們沒有回花樓,而是來到了一個東街的酒樓,東街的酒樓,就沒有不奢華的,不過還是讓阿竹開了眼。
這裡有三層高,一層有一些零散的桌子,二層三層是一些包間,樊小石沒有到相對安靜的包間,而是在一層找了一張桌子。老闆親自過來招呼他。
“您來了,還是老樣子嗎?”
“麻煩你了,包叔。”
“你和老闆認識嗎?”
“嗯,小時候,我娘經常帶我來他家吃飯,那時候東街還只是一條普通的街,沒有現在這樣繁華。”
食物上來了,都只是一些家常小菜,樊小石吃的很開心,他一直給阿竹夾菜,阿竹也吃了不少,這裡的菜和花樓的不一樣,花樓的菜都很清淡,這裡的很有味道,酸甜苦辣鹹,口味豐富。
晚飯過後,樊小石把阿竹送回了花樓,他自己卻不打算留在這裡。
“你的名字是什麼?”
“小女子花名荼蘼。”
“我是問你的名字。”
“楊晞竹。”
“阿竹,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現在我在你身邊,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護著你。”
看著樊小石真摯的眼神,阿竹有些不可思議,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在東街攀上高枝,可是眼前這個人的眼睛,不像是騙人。
“你的房間就在二樓吧。回去吧。”
阿竹本還想隨著張婆婆的教導,引誘一下他,可是他這時候走了紅嫋公主才能放心,阿竹便也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