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佩妮番外：舊日歡場半是苔
我是佩妮•德思禮，一位妻子、母親，還有……姨母。當然，對於我那不省心的外甥，我應該是一位沒有比有更好的姨母吧？
在很遙遠的曾經，我也曾是佩妮•伊萬斯，一位女兒和姐姐。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久到我都淡忘了，畢竟我的父母和我那短命的妹妹，都好像死了八百年了。
說起我妹妹，那我真是牢騷滿腹。我們曾經也是極要好的，畢竟我就這麼一個小妹妹，她活潑可愛，聰慧伶俐，善解人意，溫柔善良……
呃，一不小心說多了，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好，因為我一直知道，她就是個怪胎！
在很小的時候，她就會在鞦韆盪到最高處的時候鬆開手飛到空中，像雜技演員一樣在空中滑翔、盤旋，最後輕盈地落在地上，她還會讓枯落的花在掌心綻放。
這樣是不對的！媽媽一再強調不允許她這麼做，她怎麼能這麼不聽話呢！她的確是有特殊的能力，但是那是我們都不瞭解的力量，怎麼能用在這麼危險的事情上？假如她的能力失控或者消耗殆盡，她遲早會摔斷她的脖子！
我們是再規矩不過的人家，怎麼能和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沾邊呢？漸漸的我就發現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她居然和蜘蛛尾巷那個斯內普家的小子廝混在一起，嘴裡說著些什麼男巫女巫這樣侮辱人的東西！
我的妹妹就這樣一步步離我遠去，我們曾經約好了一起上學，一輩子也不分離，可是她現在和那個怪胎沆瀣一氣，他們暢想著去一所聞所未聞的學校，他們嘀嘀咕咕地談論著我聽不懂的東西，他們一起施展著他們那些古怪的能力！
那我呢？我才是她的親姐妹啊，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吃飯，鑽在一個被窩裡睡覺，用被子矇住頭瞞著父母暢聊至深夜……
回不去了，就像是玻璃水杯裂開了一條縫隙，雖然難以察覺，但信任就像水滴一滴滴從縫隙裡漏出。
最讓我憤怒的事情發生了，我的親妹妹莉莉，她居然帶著一個邋邋遢遢住在下三濫巷子裡的陌生男孩進了我的房間，翻動我的東西！
是的，我承認有時候我的確嫉妒她，是哦，父母偏愛她，家裡出了個女巫，這是多麼光耀門楣的事情？
那我呢，我也是父母的女兒，我也是自小聰明伶俐，我是姐姐，我生來就要謙讓妹妹，可是我也是個孩子，我也渴望父母的關照和愛，父母的笑容和誇獎啊！
自從家裡來了個自稱教授的怪人向父母解釋莉莉是個女巫，我就知道，我一直害怕的那個男孩所說的事情成真了。他們將帶走我的妹妹，把她帶到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去！
那是一個我和爸爸媽媽都不熟悉的世界，在那個什麼對角巷，我就知道了，就像那個怪男孩說的，她是女巫，我和父母都是麻瓜。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不是玻璃那幾不可察的裂縫，而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我們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這聽起來多荒唐多可笑！一母同胞，朝夕相處的親姐妹，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可是我不甘心！怎麼會有人生來平庸？我相信勤能補拙，如果妹妹一定要去那個奇怪的城堡，那就讓我和她一起吧，我們姐妹一起去那個陌生的世界，我們就是彼此的依靠。
可是我寄去的信被婉拒了，我萬分失落，在這個關鍵時刻，我的妹妹背叛了我，她領著陌生人侵犯我的隱私，天知道他們在背地裡是怎麼取笑我！不自量力？夜郎自大？
既然他們不仁，既然我的妹妹現在和外人蛇鼠一窩來傷害我，我又何必客氣？我刮腸搜肚地用難聽的詞攻擊她，看著她那傷心失落的綠眼睛，我心裡閃過痛苦和心疼的同時，還有扭曲報復的快意！
是她，是她背棄了我，是她先背叛了我們一起讀書的承諾！
我恨魔法，我恨魔法界，他們奪走了我的妹妹！
自此之後，她就變得越來越陌生，她一年只有復活節假期、暑假和聖誕假期回家，揮舞著一根棍子做法器，口袋裡揣著噁心的蟾蜍卵，嘴裡說著稀奇古怪的話，和蜘蛛尾巷的怪人混在一起。
再後來他們那個世界就危險了起來，她執迷不悟，怎麼勸都要留在那邊，一畢業就嫁給了另一個怪胎！
她的婚禮我也去了，她的新婚丈夫，頭髮不修邊幅地炸開著，眼鏡歪歪斜斜地戴著，和一群滿肚子壞水的傢伙（西里斯等人）混在一起！
哦，我的上帝！我竟然不知道她的新婚丈夫和斯內普那小子哪個更糟糕。那個波特，他居然和我親愛的弗農也聊不到一起，萬幸我的弗農沒有介意這糟心的親戚！
我們夫婦和睦，我的兒子也出生了，就在我們三口之家欣欣向榮的時候，她的兒子和一封信一起被放在我們家門口！
真是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訊息了！她死了，就為了保護這個除了眼睛沒有一點兒和她一樣的臭小子被一個魔頭殺死了！
是的，我那血濃於水的妹妹啊，只活了21歲，死在萬聖節，死在我不能理解的奇怪力量下，我甚至連她的屍體都未曾見過。
她的生命那麼短暫，以至於這信上冷冰冰的一行字，就道盡了她的一生。
我恨魔法，我恨魔法界，他們奪走了我的妹妹，我的親妹妹呀！
你瞧瞧，這就是執迷不悟的下場，我望著那個孩子和她一樣的綠汪汪的眼睛，掩面而泣。
不要多想，我可不是為我那沒良心的妹妹難過，我只是……不想再養一個拖油瓶，對，就是這樣！
要不是她留下了一個不省心的臭小子，我早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這小子和她一樣，生來就是個怪胎，哼，我儘可能地打壓他，父母偏心別人的痛苦我才不會讓我親愛的達力再體會一次。
而且，這個小子，居然性子也不像莉莉，他頑劣魯莽、暴躁自大，我在心裡為妹妹不值。
我和弗農一直努力抑制他那與生俱來的奇怪能力，那能力不知道會不會引來之前想殺他的魔頭。更重要的是，我妹妹已經在那個危險的世界喪命了，難道她用生命換回來的孩子還要被誆騙過去送命？
我們用盡心機躲在了偏僻的海島上，還是沒有成功阻止那孩子被魔法界的人吸引。命運何其相似，這孩子像他母親去那個世界時一樣興高采烈，還以為遇到什麼好事……
沒救了，是不是十餘年後，我家門口又會出現他的死亡通知單，叫我再撫養他的孩子！這像什麼話！
如今是1991年的聖誕，那個孩子已經進入那個危險的地方半年了。他假期選擇了留校，這是他第一個沒有和我們一起過的聖誕，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學校過得怎麼樣了？
是了，他該恨我的，我對他的確不好，可是他哪裡比得上我的莉莉，值得她用命去換！
我和弗農回了一趟科克沃斯鎮，去看看那個我和莉莉出生、長大、鬧矛盾，最後漸行漸遠的地方。
漫步在那個我們吵過架的小樹林，走過那個斯內普躲過的灌木叢，最終到了我們姐妹最喜歡的鞦韆。
那個承載著無數我們的悲歡的鞦韆早就廢棄了，形單影隻，鏽跡斑斑，就像我破損的心一般。
良時佳節成辜負，舊日歡場半是苔……
後來我在一個餐廳門口遇到了一個孩子，他有著和莉莉相似的眉眼，那麼像她。我抱了抱他，就像是多年前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前送別她時我欠她的一樣，大概從那時候我們就開始漸行漸遠，直至陰陽兩隔了吧？
暑假的時候那孩子回來了，他不喜歡和我們相處，同樣，我也不喜歡和他相處。
這個孩子，他間接害死了我的妹妹，未來也很可能死亡，更有可能把那個魔頭吸引過來，我為什麼要善待他呢？等著他將來像他母親一樣狠狠地拋棄我，等著他命喪黃泉的時候再為他痛不欲生？
可是他突然對我笑了，他怎麼會這麼對我笑？我寧可他發怒，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與童年裡笑語盈盈的莉莉相差十萬八千里，而不是眉眼彎彎地，像我的莉莉一樣……
我曾無數次痛恨他一點兒也不像他的母親，不像那個給予他生命又為他付出的生命的人；然而我也無數次的慶幸，慶幸他不像她，不會讓我時時刻刻想起她……
這孩子，唉……也罷，這是她用命換回來的珍寶啊！希望他能不負他母親所望，長命百歲，平安無虞。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