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背後
鍾晚芍所處的小院裡,寶齡喜氣洋洋地和自家小姐講著街上的見聞
“我瞧著從咱們繡樓裡出來的人沒有不義憤填膺的——”她眉飛色舞道。
從鍾晚芍那裡瞭解到素女背後的黑暗後,寶齡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她說的正高興,卻見鍾晚芍臉色凝重,不禁也收起了笑容,“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遲吾行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邊啃香蕉,“怕什麼?當初咱們在福州能絆倒蘇昧,如今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換個黃毛外族畜生也是一樣。”
鍾晚芍搖搖頭,“我沒害怕,我是擔心,這繡樓建造問世難免是因為我受一時意氣所激,少了許多仔細盤算考慮,那汗布兒未必是個頭腦簡單的主兒,別忘了,他手上還有那麼多女孩。”
理娘接話道:“您是怕對方那姑娘要挾?”
鍾晚芍搖搖頭,“幾個女孩,性命輕如草芥,能要挾誰?我是怕那汗布兒為了掩埋這樁醜聞,把那些女孩們都處理了。”
寶齡倒吸一口涼氣。
“畢竟,讓人消失也不是什麼難事對吧?”鍾晚芍捏了捏眉心,“我們也沒有將汗布兒此人釘死的證據,此舉衝動之下實在錯漏百出。”
她心底有點沒底,相對於過去,此次確實冒進了些。
汗布兒此人向來以陰險狡辣聞名,何況她現在早已不是當初在福州馬甲層層的時候,那時她一無所有,索性拼一把,鼓吹輿論,到最後大獲全勝不如說運氣穩穩推了一把。
可現在人在北境,身邊還環繞著多方勢力,或明或暗,一個不小心,“鐘好宅”就會成為權利遊戲中的敗退者。
她此番在北境動作頻頻,固然有大張旗鼓擴張疆場之意,但也不想平白惹了麻煩,害了旁人。
鍾晚芍站了起來,一掃微微頹喪的心情,“罷了,做都做了,容我想想怎麼應對。”
陸向陽原本正縮在角落裡降低自已的存在感,這些日子裡用到他的機會不太多,眼瞧著自已這位“老闆”淨往那是非堆裡扎。
錢是賺得不少,那命保不保得住也懸啊。
有時候,陸向陽難免在老實幹活的同時,暗生妒忌和羨慕,自已活得心驚膽戰,好不容易才喘口氣,有的人卻能順風順水,步步高昇。
如今,見到鍾晚芍不過低迷片刻轉頭又鬥志昂揚起來,陸向陽算是明白了——
這種人活該成功。
北冥宗的大殿內——
汗布兒衣冠整肅,面沉似水,手上把玩著經書,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幫一直依附著他的火居道士正老老實實地跪在他身前。
殿內安靜地很。
汗布兒雖然作風不佳,但作為韃靼的使者,向來盡職盡責。
街市上有什麼訊息,保管兒信第一個傳到他這裡。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繡樓開業第一天,他就收到了訊息。
雖說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可是事情發酵的程度還是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
這幾日,宗內的信徒教眾們瞧著他們的眼神都奇怪得很。
甚至還有不少人跑到那繡樓周邊去窺探。
要不是門口站著提刀掛劍計程車兵,怕是早有人衝進去一探究竟了。
這些信徒,汗布兒不耐地咂了下嘴。
梵天的教義信奉守正道,講德行。像他這樣拿宗教當踏板的人只當是笑話。
可耐不住那虔誠的信徒恨不能親自來撕一撕他的麵皮,看看是真善還是偽善。
汗布兒正無聲地撥動手中的經卷,卻聽得門外一陣短促整齊的步伐。
大門敞開,一隊儀容整肅,風度翩翩的教眾走了進來。
衣衫上華麗繁雜的金色繡花把大殿都點亮了。
為首的是一位面龐瘦削,蓄著山羊鬚的男子。
這便是北冥宗的三位話事人之一——公羊刀。
旁邊站著的,是一直廣受重用的舒雲,依舊那副笑眼彎彎的模樣。
公羊刀沉聲發話:“皇子殿下,此番我們打擾了。”
雖然嘴上說著客氣話,公羊刀的行動上卻沒表現出一點“打擾”的歉意。
汗布兒並沒有露出什麼殿閣被冒犯的不滿,反而是露出一個笑容,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道:
“絕無打擾,不知冕下來此有何要事?”
公羊刀眼皮耷拉著,看起來不太想浪費口舌。
一旁的舒雲接過話頭答道:“想必皇子殿下也知道最近茶馬郡內流傳的素女丑聞了?”雖是疑問,舒雲的語氣裡卻滿是肯定。
汗布兒憤怒地點點頭道:“正是此事了,我正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汙衊我等,這可是在抹黑韃靼的榮光。”
他眼中的惱怒沒有一點惺惺作態之意。
舒雲並未就此多說,只照舊笑著提到:“最近宗內接到許多信眾的陳情,要求我們嚴查此事,冕下等一致商議,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得容有一絲汙衊北冥清譽的可能。”
話語中,半點沒提韃靼,反倒是將北冥宗的清譽擺在了最前頭,擺明了絕不袒護的意思。
汗布兒的眸色中略有不滿,但他一貫仰賴著與北冥的良好關係在兩頭爭權奪利,不會在此口舌小事上發作。
舒雲又安撫道:“您知道的,國師冕下即刻就要來此巡訪,我等必要將此事儘快扼殺清算。”
汗布兒面色稍緩,點了點頭,又坐回了蒲團上。
公羊刀一揮手,身後的教眾和翎衛們四散開來,在汗布兒的殿宇中搜檢起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人人交口的繡樓。
翎衛們走了上去,繡樓上很是安靜,並未聽到什麼人聲。
眾人四散開來,依次開啟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