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德馨的審訊,整整花費了一個多時辰。

當張義走出牢房的時候,手上拿著厚厚一摞口供。

這時,接待幾人的吳統領從房間裡迎了出來。

“郎君,吳提點和顧主事那邊,已經安頓妥當了,也已經請了郎中看過,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就沒其他毛病了。”

“人呢?帶我過去看看。”

“郎君,他倆剛喝了藥,正躺下休息呢。依屬下看,倒不如晚點再過去。”

見張義點頭,吳統領又繼續說道:“郎君,這也到用飯的時辰了,屬下在宴豐樓擺了一桌酒宴,您看是不是……?”

張義剛要答應,就突然想起一件事,隨即說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說完,便不再搭理對方,將那一摞口供遞給身後的黑衣人,便獨自走出院子。

等辨明瞭方向,就順著門外的大街向東走去。

沒走出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嗓音。

“客官,吃驢肉火燒嗎?”

當看見那個胖老闆站在攤位旁招攬生意的時候,張義樂了。

“郎君,吃驢肉火燒嗎?咱家的驢肉可是出了名的。”

顯然,胖老闆已經記不得張義這個曾經的顧客了。

他點了下頭:“來兩個吧,再來一碗湯。”

在胖老闆轉身準備的時候,張義就開始左右四顧,恨不得那個心心念的傢伙立即出現。

“郎君,這是您點的驢肉火燒和湯。”直等到胖老闆將東西端上桌,那個人都沒來,張義不免有一絲失望。

他這邊剛拿起火燒準備吃,就聽胖老闆招呼道:“張老頭,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張義轉頭一看,您老人家終於來了。

趕緊放下手裡的火燒,只等著對方坐下點菜,自已再把準備多日的段子那麼一講……嘿嘿!大仇得報啊!

張老頭來到攤子前,先在桌子上掃了一眼,又下意識看了眼張義,點了下頭便坐在桌旁,一邊捶著腿,一邊說道:“這不是跟隔壁的許老頭出了趟遠門嗎?這一路可是遭了大罪了,險些就餓死在路上。”

胖老闆拿起抹布擦了下桌子,這才問道:“怎麼?你跑邊關去了?”

“哪有啊,就是滄州城。”

“那不至於啊,聽說那邊挺太平的啊。”

“呸,太平個屁,往回走的時候,還沒出城呢,我倆就讓人偷了,身上那是爪幹毛淨啊。”

張義聽在心裡這個樂啊,活該!讓你平時不積德!

就聽張老頭繼續說道:“我倆這舉目無親的,也沒地方借錢啊,就硬生生的往回走吧。等走到半路上,餓的實在不行了,許老頭往路邊一指,說那邊有條死狗。哎呦,我一看啊,那狗也不知道死多少天了,上面爬滿了蟲子,我說這可不能吃。結果,你猜怎麼著,許老頭不管那個,拿起來就啃啊。”

張老頭說到一半,還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張義。

張義絕對有心理準備的,一聽,這算啥,小場面。

就聽張老頭又說道:“等他吃完,我倆就繼續走,剛走出去不遠,許老頭就忍不住吐了。我一看樂了,趕緊趴在地上跟許老頭說,早叫你彆著急吃吧,你看我,還能吃口熱乎的。”

“呃……。”

張義眨了眨眼,看了看一口沒動的燒餅和湯。哎,算了,今天饒你一回,咱們下次再戰。

三天後,張義等人終於回到了東京城。

“恩,乾的不錯。”老太監詳細看了遍口供,這才開口說道。

張義站起身,如釋重負的伸了個懶腰:“行了,剩下的事情您老人家收尾吧。我得回莊子休息幾天。”

“唉,你彆著急走啊,咱家還有事問你呢。”老太監連忙出言阻止。

“又有什麼事啊?遼人的事情都辦完了,西夏那邊不是說周全還沒回來嗎?”

老太監壓了壓示意對方坐下。

等張義重新落座,老太監才開口說道:“是這麼個事,你這次又立了一個大功,說來也有好幾次了吧?”

張義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可不是嘛,加上這次的,僅僅是大功就有五六次不止了。

只聽老太監又說道:“咱家記得,你是不是收了個徒弟叫張虎啊?”

對方這種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問話方式,讓張義真有點不適應。也只能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老太監又繼續說道:“聽說那個張虎很是聰慧?無論拳腳還是學問,只要講一遍,就能牢牢記住?”

提到張虎的優點,張義這個做師父的不免有些小驕傲。

他將胸脯挺了挺:“不瞞您說,張虎這孩子的腦子確實夠用,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通。當然嘍,這也離不開他師父的耐心教導嘛。您說是不是?”

老太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以你這個當師父的眼光看,你覺得張虎這個孩子,適合當官嗎?”

先是講功勞,又是說徒弟,到底啥意思?突然間,張義想到一種可能,當下心中一喜,這是打算封官的節奏啊。可轉念一想,又似乎不對。

“老爺爺,朝廷選官不是隻有兩條路嗎?一個是蒙蔭,一個是科舉吧?張虎這孩子好像兩邊都靠不上吧?”

老太監擺了擺手:“先不要說這些,你就說這孩子適不適合吧?”

咔,難道官家覺得我立的功勞太多?已經到了不封賞不行的地步了?然後,又鑑於我的身份不好封賞,乾脆就賜我徒弟一個官做?這不大可能吧?

“唉,唉,你笑什麼呢?咱家問你話呢。”老太監看張義坐在那裡傻笑,立即問道。

張義這才清醒過來:“哦,沒什麼,想到點別的。小子覺得張虎這孩子吧,腦子足夠用了,當然了,誰生下來也不是就會當官,慢慢學唄。那些個相公啊,侍郎啥的,還不是一點點總結經驗,練出來的。您說是吧?”

老太監點頭表示認可,看了眼張義:“只是終究沒參加科舉,當個文官也容易受同僚排擠,你說是不是?所以,你看這個……。”

張義眨了眨眼睛,不會是真的吧?暗示的這麼明顯嗎?官家,您這是想起啥了?是不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了?非要給我徒弟弄個官噹噹?

“說話啊!磨磨唧唧的!”老太監見對方又在傻笑,連忙催促。

張義撓了撓後腦勺,靦腆一笑:“我這個做師父的表個態,一切都聽官家的,怎麼說怎麼好。反正都是為我大宋效力,什麼文官武將的,都行啊。”

老太監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然了,這個官職嘛,可能會比較小,你這邊一定要給張虎說清楚,莫要讓他……。”

不等對方說完,張義立即挺起胸膛表態:“他敢!不瞞您說,我第一天給他們上課,就送給學生們一句話當座右銘,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老太監將張義的這句話,在嘴裡默唸了幾遍,之後就連連點頭。

“說的好啊!說的極好!”他這才站起身,拍了拍張義的肩膀。

不待對方搭話,又繼續說道:“行了,您這就先回去吧。”

張義連忙拱手行禮:“老爺爺,那小子就在莊子上,靜候佳音了?”

老太監當即朗聲大笑:“哈哈哈!好說,好說!都包在咱家身上了,快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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