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家家有本難唸經

窗外朔風凜凜,越接近中午反而越冷,天色昏沉沉的,看樣子竟像要下雪了。

賈環怔怔地盯著案上那部《國朝簡史》出神,良久才輕聲自語道:“沒有明朝,清朝還沒建立,倒是有趣.”

賈環推算了一下,目前應該是公元1628年左右,正處於現實世界的明末時期,明崇禎年間,距離1644年滿清入關還差16年,但是紅樓世界中的歷史已經改變了,大晉朝才立國八十年,正是國力鼎盛的黃金時期,並非衰敗不堪的晚明,那麼滿清還有機會再入主中原嗎?

不過根據這本《國朝簡史》所透露的資訊得知,建州女真的猛人努爾哈爾已經一統遼東,建立了的後金政權,現正加緊厲兵秣馬,儼然成了大晉東北邊的一大威脅,歷史接下來會怎麼走,還真的難料啊,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無疑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著實不容小瞧。

賈環正思索著,外面便叫吃中飯了,他擱下走了出去,發現紅菱正在擺桌子,將飯菜從籃子中取出,一一擺開,而趙姨娘已經落座,顯然打算在此蹭飯。

話說趙姨娘並沒有和賈環同住,而是另住一處小院,賈政很多時候都會在趙姨娘那裡吃飯過夜,所以賈環平時都是自己吃飯,倒也樂得自在。

賈府的廚房分兩種,一種是公廚,另一種則是私廚,賈府上下過千人口,絕大部份人都在公廚吃大鍋飯,只有極少數特權人物吃小灶,譬如史老太君賈母便擁有私廚,每日吃的菜式寫成了流水清單,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變著花樣吃也不帶重複的,可見其生活之豪奢。

趙姨娘和賈環自然沒有這種待遇,娘倆平時吃的都是公廚大鍋飯,想加菜吃點特別的,還得自己花銀子讓廚房做。

此刻紅菱已經將飯菜擺開了,三菜一湯,分別是香芋燜板鴨、薰肉炒筍乾、酸菜肉沫,以及一碗雞蛋羹。

這幾昧菜對一般的平民百姓來說,無疑已經極為豪華了,但趙姨娘顯然極不滿意,皺眉道:“咋沒有綠菜,就一碗雞蛋羹,環兒重傷流了那麼多血,正該進補,只吃這些勞什子怎麼行?打發叫花子呢!”

紅菱顯然也對今日的飯菜不滿意,悻悻地道:“廚房那邊說入冬後綠菜供應短了,老太太還不夠呢,哪裡輪得到咱們,可是寶二爺身邊的秋紋來打飯,人家立即就端出大盤綠菜來,還有一碗人參雞湯,姨奶奶你說氣不氣人?”

趙姨娘大怒道:“廚房那幫娼婦就是欺負咱們罷了,有好東西都拿去巴結寶玉,只給咱們這些豬食,豈有此理,看我不鬧他個天翻地覆.”

正吃著飯的賈環被咽得翻了個白眼,連忙拉住趙姨娘,一邊偷偷向紅菱打眼色,一邊勸道:“姨娘稍安勿躁,為了點吃的去鬧得人盡皆知,又何必呢……”

賈環還沒說完,趙姨娘便氣道:“什麼叫為了點吃的,俗話說得好,不蒸饅頭蒸口氣,你這沒造化的種子,為娘去鬧不也是為了你好過點,伱不幫忙就算了,反倒埋汰起你娘來.”

賈環滿頭黑線地道:“姨娘你能不能先聽孩兒講完,廚房那些人雖然勢利,但也犯不著拿參湯去巴結寶玉啊,難不成他們自掏腰包?人參可不便宜呢,估摸著是給了材料和銀子特意讓廚房加做的.”

紅菱倒也機靈,立即搭腔道:“婢子後來問過了,的確是襲人提前給了廚房五錢老參和銀子的.”

趙姨娘聞言這才悻悻地坐下來,賈環趁機道:“瞧吧,果不出我所料,姨娘做事太沖動了,若真到廚房裡鬧可不佔理,白討人厭罷了,指不定太太還會趁機責罰您.”

趙姨娘聞言既羞愧又慶幸,不過卻死鴨子嘴硬道:“環兒你才多大,能懂個啥,倒教訓起你娘來,小沒良心的.”

“對對對,孩兒啥都不懂,姨娘趕緊趁熱吃吧,待會該涼了,紅菱姐姐你也一起吃.”

賈環說著便狼吞虎嚥起來。

“你餓死鬼投胎啊,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趙姨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一邊夾了塊鴨腿肉到賈環的碗裡。

以前的賈環是非常挑食的,所以營養不均衡,這估計也是他長得比較瘦弱的原因,這小孩子一旦挑食,小毛病就會一大堆,彼如賈環的前身,磨牙、多動、鼻炎、頭髮泛黃,整個人萎靡不振,看上去自然就“人物委瑣,舉止荒疏”了。

而現在的賈環依舊受到前身的一定影響,不過他正在有意識地糾正這些小毛病,由於今天早上鍛鍊了半個時辰,此刻食慾倒是比平時旺了,吃飯也覺得特別香,於是就多吃了一碗米飯。

趙姨娘見狀既歡喜又疑惑,今日的飯菜真有那麼好吃?她嚐了嚐,倒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不過見兒子吃得香,她也陪著多吃了半碗。

賈環母子剛吃完飯,便聽外面的婆子叫道:“侍書姑娘來了.”

稍傾,便見一名長相清俊的丫環走了進來,正是賈探春的貼身婢女侍書。

侍書見到趙姨娘也在,神色明顯有點不自然,不過還是迎上前施禮道:“我們姑娘打發婢子來問姨奶奶安,問環三爺可好些了.”

賈環剛站起來想說話,趙姨娘已經冷笑道:“三姑娘如今攀上了高枝,還記得有我這個親孃啊,倒是難得呀.”

侍書陪笑道:“姨奶奶這話從何說起呢,姑娘哪就忘了姨奶奶您了.”

趙姨娘冷哼一聲道:“話說得好聽,老孃我十月懷胎生下探丫頭,從來沒見她主動孝敬過老孃,倒是終日圍著太太轉,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盡補貼了什麼寶呀玉呀的,自家親兄弟倒沒幫襯過一文錢.”

侍書面紅耳赤,爭辯道:“每年三節兩壽,姑娘那次短了姨奶奶的孝敬,您這麼說,婢子倒要為姑娘叫屈了.”

趙姨娘一叉腰,理直氣壯地道:“她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孝敬我難道不應該,你倒問問她,孝敬親孃多少,孝敬那位又是多少?”

侍書被一頓搶白,正是又氣又羞,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

賈環連忙道:“三姐姐好心讓侍書來看望我,姨娘你罵她作甚?”

趙姨娘冷笑道:“探丫頭是為娘生的,胳膊肘卻盡往外拐,難道為娘罵她不得?她要是有良心就拿五十兩銀子出來孝敬我.”

侍書氣得胸口急劇起伏道:“我們姑娘何曾有五十兩銀子?”

“呵呵,孝敬老孃就沒有,補貼那位倒是有.”

趙姨娘冷笑連連。

賈環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沉聲道:“夠了,姨娘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也不怕傳出去惹人笑話.”

趙姨娘愕了一下,繼而氣得發抖道:“我無理取鬧,蛆心的孽障,現在翅膀硬了,也想學著你那沒良心的姐姐,丟下為娘攀高枝去?嗚嗚,我怎的那麼命苦.”

趙姨娘一邊乾嚎,一邊擦拭不存在的眼淚。

賈環嚴肅地道:“君明則臣賢,父愛則子敬,母慈則子孝,敬和愛從來都是相對的,姨娘應該好好想想,三姐姐為何不與你親近才是.”

趙姨娘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嚴肅,而且振振有詞,氣勢為其所懾,一時間竟有點偃旗息鼓起來,嘀咕道:“臭小子沒大沒小,倒教訓起你娘來.”

侍書一臉的驚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前的賈環向來都是跟趙姨娘一個鼻孔出氣的,不合夥欺負姑娘就算了,現在竟幫著姑娘說話,而且出口成章,聽起來還頗有道理,著實讓人另眼相看。

賈環暫時把趙姨娘的氣焰壓去,趁機對著侍書道:“姨娘今日喝了點小酒,難免胡言亂言,侍書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為外人道起才好,免得惹人笑話.”

侍書連忙道:“婢子不敢,三爺言重了.”

賈環笑了笑道:“委屈你了,我已經大好了,替我向三姐姐帶句話,謝謝她的關心.”

侍書忙笑道:“三爺客氣了,婢子這就給姑娘回話去.”

賈環讓紅菱把侍書送了出去,還不忘賞了幾文錢的跑腿錢。

趙姨娘頓時又不樂意了,數落道:“你那沒良心的姐姐不幫襯你就算了,你倒還給她的婢子賞錢,有那錢不如孝敬為娘呢.”

賈環沒好氣地道:“環兒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都是姨娘你收著,還要怎麼孝敬您老?要不姨娘你把月錢還給環兒,環兒時不時孝敬你一些如何?”

趙姨娘臉上一紅,訕訕地道:“為娘給你存起來娶媳婦用呢,哪能就昧了你的,沒良心的孽障,每月的零花錢難道不是為娘給你的.”

賈環聳了聳肩道:“好吧,月錢的事咱就不提了,為啥突然找三姐姐要五十兩銀子?”

趙姨娘冷哼道:“女兒就是個賠錢貨,她那些體已錢留著也是便宜外人,還不如拘來咱倆娘受用呢,正好環兒你要滋補身體,五十兩銀子能買好些人參燕窩了.”

賈環不禁哭笑不得,難怪《紅樓夢》原著中的賈探春跟趙姨娘並不親,攤上這麼一個娘,也難親得起來啊,當然,賈探春這人也有點功利,討好嫡母和賈寶玉,倒跟生母有胞弟劃清界線,無疑是一種提高自己庶女地位的手段。

不過不得不說,賈探春的確是一個優秀聰敏的女子,一朵帶刺的玖瑰花,明明是庶女出身,卻比嫡女還要體面,即便是手握內宅實權的王鳳姐也對她忌憚三分,抄檢大觀園時,就連賈寶玉和林黛玉屋裡的物品都被翻檢了,唯獨是她屋裡的物品沒人敢動,那王善保家的耍寶開玩笑,動手去翻賈探春的衣裳,結果被賈探春抽了一記大耳刮子,還被罵得狗血淋頭,嘖嘖,那凜然的氣勢,那伶俐的口齒,著實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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