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討打來了

話說陳友諒當初擊敗朱元璋,建立了陳漢,大肆分封諸子和弟兄,本意是想以皇家血脈為藩籬,相互守望,輔助皇帝統治陳漢江山的,但是很快,藩王制度的弊端就顯現了,擁有封地和軍隊的藩王嚴重威脅到中央政權,陳漢一百六十多年的國祚,期間竟出現了五起藩王起兵造反的大事,平均三十年一單,對陳漢的國力造成了巨大的損耗,這也是是陳漢最後被韃靼覆滅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晉太祖徐晉驅除韃虜,建立了大晉後,雖然沿用了陳漢的制度,但也吸取了陳漢的深刻教訓,將陳漢的藩王制度加以改良,具本可概括為三條:分封而不賜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

換而言之,大晉的藩王沒有實際上的領土,也沒有子民,自然也沒有兵權,不允許向百姓收稅,只能由朝廷發放奉祿過日子。

晉太祖這三條一出,意味著大晉的藩王只能當一條食飽等死的蛀米蟲了,但儘管如此,藩王中還是有不甘心當蛀米蟲的,譬如康平帝執政時期,便發生了一起藩王起兵造反的惡劣事件。

康平帝是個極強勢的君主,一怒之下,將這名藩王滿門抄斬除名,最後更是直接廢除了藩王制度,諸皇子成年後一律只封親王,不得就藩,全部老實在京待著吃飽等死,並且爵位每世襲一代便降一級,如果有犯事,降幾級也是可能的,五六代之後就基本變成平民了。

七皇子徐文厚是乾盛帝的第七子,由淑妃所生,今年已經十一歲了,所以不再與母妃同住,如今就住在乾清宮北面的西五所中。

西五所和東五所都是小皇子們居住的地方,待小皇子成年被封為親王后,就得搬出宮去住了,太子則可住進東宮中。

且說賈環和賈璉兩人來到皇宮外面,先向當值的宮衛投上了自己的名帖求見七皇子徐文厚,然後便在宮門外等候。

賈璉雖然比賈環大了差不多一輪,但此刻斂息靜氣的,明顯十分緊張,並且下意識地站在賈環身後,反倒成了賈環的跟班一般。

此刻的西五所內,徐小胖正在無聊地啃著抹茶味的雪糕,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不過還能清晰地看到一枚血痂。

“夏日綿綿,好生無聊!”徐小胖苦著臉哀嘆道,自從上次受傷後,他已經近十天沒有出宮了。

這時,一名看著十分機靈的小太監走了進來,恭敬地逞上一份名帖道:“外面有一位叫賈環的小哥兒求見七皇子殿下.”

徐小胖聞言眼前一亮,接過名帖開啟一眼,頓時眼睛都瞪圓了,盯著那名帖像在看什麼絕世稀奇。

那小太監見狀好奇地問道:“七皇子殿下在看什麼稀罕物?”

徐小胖合上名帖,輕咳一聲道:“沒什麼,小德子,你把耳朵湊過來,本皇子吩咐你辦一件事,若辦妥了,重重有賞.”

小太監忙屁顛屁顛地把耳朵湊近前,徐小胖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前者不由一頭霧水,訕訕地道:“皇子殿下是在說笑嗎?”

徐小胖一板那張胖臉道:“本皇子像是說笑嗎……咕咕咕!”

這話還沒說完,徐小胖便像老母雞似的咕咕笑了起來,一邊揮手道:“快去,就按本皇子說的辦.”

小德子只好依言去了,徐小胖又開啟賈環那份名帖看了一遍,又禁不住咕咕地笑起來,自言自語道:“見過討錢的、討債的、討情的,倒沒見過討打的,有趣有趣.”

且說那小太監小德子來到宮門口,板著臉,拉長聲調喝問道:“哪——個是賈環?”

賈環連忙上前行禮道:“在下正是賈環,小公公有何見教?”

小德子神色古怪地打量了賈環一眼,喝道:“來人,把賈環拿下.”

兩名宮衛對視一眼,正猶豫著,小德子已經厲聲道:“此乃七皇子殿下的命令,你們敢不遵?”

兩名宮衛立即如狼似虎地撲上前把賈環按倒,賈璉嚇得臉都白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瑟瑟發抖。

賈環驚懼地道:“在下跟七皇子殿下是好友,小公公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小德子嘿嘿冷笑道:“誤會?咱家問伱,是不是替王家的人求情來了?”

賈環點了點頭,小德子嘿笑道:“那就沒錯了,來人,打他五大板.”

說完又一指賈璉道:“這個大的也打,就打……二十大板吧.”

賈璉頓時傻了眼,不待他反應過來,已經被兩名侍衛按倒,啪啪地打起來,劇烈的疼痛就像火燒一般,差點便暈死過去。

那邊的賈環同樣也被打了,痛得鬼哭狼嚎的,幸好只是五大板,咬咬牙便忍過去了。

小德子行到賈環面前,冷笑道:“賈環,七皇子殿下只是見你會畫素描畫,愛惜你的才學,這才與你結交的,偏生你不知好歹,竟然想替王仁求情,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說著又將一隻錢袋丟到賈環的面前,冷道:“這是一百兩銀子,以後冰淇淋雪糕鋪再與你無關.”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賈環的面色蒼白,撿起那隻錢袋,一瘸一拐地走到賈璉身邊,關心地問:“璉二哥你沒事吧?”

賈璉捱了二十板子,屁股都見紅了,緩了半天才回過來,咬牙道:“沒事,還死不了,環弟跟七皇子不是好友嗎?為何下手如此狠?”

賈環苦笑道:“什麼好友,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剛才璉二哥你也聽到了,如今我連雪糕鋪的一成股份也沒了.”

賈璉不由暗叫倒黴,早知就不跟來了,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都是王仁這個王八蛋害的,平時囂張慣了,殊不知這次意外打了七王子,徹底把自己給栽進去了,還連累家族和親朋。

“璉二哥你稍等,我去把馬車叫過來.”

賈環咬牙一瘸一拐地行了開去,一半是裝,一半倒是真的痛,那些宮衛下手可不容情,雖然只是五板子,但估計屁股墩都紅腫了。

當然,正所謂做戲做全套,若不動點真格,只怕騙不過王夫人。

賈環和賈璉是乘馬車來的,不過馬車不允許靠近宮門,只能停在遠處的街口,片刻之後,賈環帶著馬車回來了,接了賈璉返回賈府。

賈母見狀不由大吃了一驚,王夫人和王熙鳳則既驚且疑,直到賈璉將經過說了一遍,王夫人和王熙鳳才沉默了。

賈環一臉愧疚道:“環兒讓老太太和太太失望了.”

賈母嘆了口氣道:“環哥兒你已經盡力了,早知就不讓你去了,平白受了這一頓打,要是影響你考院試該如何是好.”

賈母有點後悔了,賈家和王家雖親,但到底是外人,為了替王仁求情反招一頓揍,倘若因傷不能參加院試,豈不是影響了環哥兒的前程?

賈環搖了搖頭道:“老太太不用擔心,距離院試開始還有好幾天,我原打算提前幾天到通州熟悉一下環境的,如今在家養兩天再出發也不遲,應該無大礙的,可惜沒有幫到王仁表兄.”

賈母聞言道:“好孩子,不怪你,趕緊回去歇著吧,鴛鴦,我記得還有上好的金創藥,取些來給平兒送去,讓她好生照料環哥兒.”

鴛鴦答應了一聲便去取金創藥了,而賈璉和賈環則分別由家丁送回各自的住處。

房間中,王熙鳳看著賈璉被打得皮開肉爛的屁股,既心疼又狐疑,問道:“環老三是不是使詐了,為何他只捱了五板子,而你卻捱了二十板子!”

賈璉此刻正疼痛難忍,不耐煩地道:“我哪知道,要不你自己去問七皇子,哎喲,痛死我了,都怪你那王八兄長,害人害己,還有,你以前對人家環老三那樣,人家如今肯出面已經不錯了,捱了板子又丟了銀子,你還有臉懷疑人家.”

王熙鳳被噴得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倒是乖乖閉了嘴。

……

賈環屋內,平兒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替賈環的八月十五上藥,賈探春也在一旁心疼地抹眼淚,趙姨娘則一邊抹眼淚一邊數落:“讓你多管閒事,被打死也是活該,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笨兒子.”

賈探春皺眉低聲道:“環弟已經傷成這樣了,姨娘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太太都那樣子了,環弟又豈能不去,名聲不要了?”

趙姨娘聞言沉默了,倒是難得的沒有反駁,只是眼中寒光隱現,也不知在想什麼。

賈環此刻正趴著,倒沒察覺趙姨娘的異常,而屋內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賈環身上,同樣沒有察覺。

“你們不用擔心,皮外傷而已,消腫就好了.”

賈環笑著安慰大家道。

這時,小雀兒行了進來,兩隻手各拿著一瓶藥膏道:“巧了,寶姑娘的鶯兒前腳送來了一瓶傷藥,林姑娘的雪雁後腳也送來了一瓶.”

賈環心中一暖道:“她們有心了,平兒你回頭替我謝她們.”

平兒心疼地道:“小祖宗你就好生養著吧,何苦再操心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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