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縣試案首

縣試的四場考試終於考完了,三月二十七日正式放榜,將採用長案的方式公佈所有考生的姓名,而不再只是列出座號。

由於四場考試的試卷都是糊名的,只有在最後一場考完後,成績都出來了,才會全數拆開彌封,所以在拆彌封之前,負責閱卷評分的人也不知道誰是誰,因而確保了排名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這天一大早,考生們便聚集在儒學署門前,迫不及待地等候放榜了,賈環這次並沒有趕早,因為第三輪後他的排名只前進了兩名,排在內圈第八,透過縣試是必然的了,但要拿到案首,可能似乎並不大了。

如此一來,賈環反倒不著急了,經過這一輪高強度的體力和腦力的輸出後,倒是難得睡了個懶覺,嗯,平兒這丫頭似乎又豐滿了,軟綿綿的,枕在她懷中睡覺又香又舒服。

賈玠可就沒有賈環那麼淡定了,因為第三場結束後,那勉強擠入了外圈第四十九名,最後能不能透過縣試,還是未知之數,不像賈環那般毫無懸念,所以他天未亮就往儒學署跑了。

至於賈琛和周正二人,在第三輪時已經被刷下去了,直接出局,連第四場都沒資格參加,所以也沒必要再來看榜了,洗洗睡,等明年再來吧!

且說那賈玠混在人群中翹首以待,又聽聞旁邊有幾名考生低聲議論道:“四水兄覺得這次縣試的案首會是誰?”

那位四水兄笑道:“那還用說,必然是疊翠書院的柳毅柳守正了,三金兄以為呢?”

這兩名考生的名字中分別有一個“”字和“鑫”字,所以一個戲稱對方為四水兄,一個則戲稱對方為三金兄。

只聽那三金兄搖頭道:“那可說不一定,在下隱約聽聞柳守正第四場出了點意外,不小心以墨汁汙了試卷.”

四水兄聞言吃驚道:“當真?那豈不是說柳守正這一場的試卷作廢了?”

“理應是吧.”

三鑫兄遺憾地道:“所以這次案首未必是柳守正,可惜了!”

賈玠聞言覺得稀奇,但也不太關心,他現在只關心自己能不能透過縣試。

又等了近炷香時間,儒學署的大門終於開啟了,這次是儒學署的教諭親自張榜,以示公正和隆重。

很快,一張長長的榜單便貼在牆上了,名單從右到左,排名由低到高,右邊第一位即是第五十名,赫然寫著賈玠兩個字。

“哈哈,我考過了,我考過了!”賈玠興奮得直接跳起來,恰恰吊車尾透過了縣試,還有比這個更刺激的嗎?

激動過後,賈玠不禁掩面而泣,不容易呀,考了三年,終於透過縣試了,他用力地揮了揮拳頭給自己打氣。

“咦,案首果真不是柳守正啊,賈環?賈環是何許人也?沒聽說過呀!”

“賈環不就是賈氏族學那個八歲小童嗎?”

“原來是他,此子竟奪了案首,這不太可能吧,會不會搞錯了?”

“據說這個賈環是榮國公府的庶子,其父乃工部員外郎賈政,秩從五品,其中不會有貓膩吧?”

賈玠正激動著,忽然聽到四周議論紛紛,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往榜首望去,果然見到榜首第一位提高一字寫著——賈環。

賈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賈環竟然拿了縣試案首,我不會在作夢吧?

賈玠又仔細望去,確認案首是賈環沒錯,第二名是一個叫張芝龍的考生,第三位才是柳毅,這也印證了剛才三金兄和四水兄的對話,柳毅第四場的成績作廢了,不過儘管如此,此人還保持著前三,可見其實力的確很強,少一場的成績仍然穩居前三。

“柳守正來了,柳守正來了!”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只見以柳守正為首的疊翠書院書生們正往這邊快步走來,不過柳守正顯然沒有了前幾場的從容不迫,神色顯得有點謹慎。

不過,這位柳守正還是頗有風度的,當他看到榜單上的自己只位列第三時,並沒有擂胸頓足,只是遺憾地搖了搖頭嘆道:“可惜,本人運氣不佳,恭喜芝龍兄獲得第二!”

榜單上位列第二的張芝龍正好也是疊翠書院的書生,聞言苦笑道:“在下只是佔了便宜而已,倘若守正你第四場不是汙了考卷,案首非你莫屬,倒是這位賈環……出人所料啊.”

賈環這匹黑馬殺出來太突然了,讓人猝不及防。

狂生侯仁杰位列第四十名,倒是透過了縣試,不過此時的他卻像鬥雞一般盯著榜首的名字,大聲嚷道:“其中必定有鬼,賈環不過是一名才開筆沒多久的黃口小兒,竟然拿下了案首,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侯人傑表示強烈抗議,強烈要求複核考卷.”

“強烈抗議,強烈要求複核考卷,嚴懲作弊者!”

“強烈抗議,嚴懲作弊者.”

在侯仁杰的煽動下,提出抗議的考生越來越多,瞬時間群情激憤,竟然試圖衝擊儒學署大門,局勢徒然變得緊張起來,那些衙差嚇得趕緊關閉了大門躲起來。

偏偏正在此時,賈環帶著小廝金樹來看榜了,侯人傑那貨眼尖,一眼就認出遠遠行來的賈環,立即高呼道:“就是他,那人就是賈環,厚顏無恥的作弊者,大家快攔住他.”

此言一出,那些憤怒的考生立即呼啦地圍了上來,將賈環團團圍住,有人破口大罵,有人甚至捋起衣袖便欲揍賈環一頓。

賈環有點不明所以,小廝金廝害怕極了,不過還是極為忠心地把賈環護住,一邊大喝道:“你們想作甚?滾開,傷著我家三爺,仔細伱們的皮.”

賈環聽著四周的怒罵聲,倒是隱隱猜到怎麼回事了,不禁既驚且喜,案首?我竟然拿了案首?真是意外之喜啊!

賈環定了定神,朗聲道:“正所謂大象無形,大音然希聲,有理全不在聲高,諸位都是讀書人,何必學那潑婦罵街呢,實在有辱斯文!”

賈環年紀雖小,但身姿挺得筆直,說話從容不迫,擲地有聲,四周憤怒的考生倒是慢慢安靜下來。

侯人傑冷笑道:“賈環,你不過區區蒙童罷了,連你的同窗之前也說過,你上個月才開的筆,第一場出圈就算了,如今還拿了案首,你說有可能嗎?就憑你賈環,何德何能拿到案首?”

此言一出,四周的考生又騷動起來,紛紛怒目而視,質疑賈環以不光彩的手段奪得案首。

賈環坦然自若地道:“諸位既然質疑本人的成績,在此罵街也無益,不若直接向主考官祁縣令提出複核,要不然嚮應天府報案也行,身正不怕影斜,我賈環隨時恭候.”

此言一出,那些憤怒的考生頓時面面相覷,氣勢也為之一弱,說白了他們只懷疑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證據,當然,他們也可以在無證據的情況下向主考官提出複核,但這也不是無條件的,按照大晉律的規定,考生對成績有異議時,可以提出複核,但若複核結果無誤,提出複核的考生將受到相應的處罰,譬如取消成績、禁考、杖責等等!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主考官的權威必須受到保護,不能任人挑戰,要不然你也不服,我也不服,你提出複核,我也提出複核,那豈不是全亂套了?

賈環掃了四周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侯人傑身上,略帶譏誚地道:“這位侯兄剛才不是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嗎?如何?不敢挑戰一把主考官的權威嗎?”

侯人傑本來就是個狂生,被賈環一激,那裡還忍得住,立即冷笑道:“有何不敢,我侯人傑最看不慣就是你們這種權貴紈絝,仗著先祖餘蔭作威作福,今日我就算舍了性命也要揭發你的醜陋面目.”

賈環哂笑道:“一直以來都是你侯人傑咄咄逼人,我賈環欺壓過誰了?作威作福這頂帽子,本人可擔當不起.”

賈環這次是真的憤怒了,決定要給這個自以為是的狂生一個深刻的教訓,也順便給自己正名,否則自己這個案首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這個汙點將伴隨自己一輩子。

柳守正看了一眼賈環,歉然道:“小賈同學……”

賈環立即打斷道:“柳守正,你不必再多講,事已至此,即便侯仁杰道歉我也不會接受,士可殺不可辱,我賈環不可輕侮,今日必須還我公道!”

此刻賈環的目光變得冰冷無比,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懾人氣勢,跟平時從容文雅的樣子大相徑庭。

柳守正不由暗暗吃驚,只能抱了抱拳,尷尬地退了開去。

侯人傑此時也心頭打鼓了,正所謂身正不怕影斜,賈環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氣勢,哪裡像是一個作弊者?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慫啊,否則以後也休想在同窗面前抬起頭來,所以硬著頭皮冷笑兩聲道:“好,既然你要自討苦吃,本人便成全你,這就找主考官去!”

侯人傑顯然也豁出去了,徑直往附近的縣衙大步行去,賈環也毫不猶豫地跟上。

於是乎,一眾書生浩浩蕩蕩地直奔宛平縣衙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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