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氏默默替丈夫兒女收拾行囊,眼圈微紅。

“此去路途遙遠,你們父子女三人在路上要相互照應。若是有什麼事情,記得寫信回來告知。”

“我跟芙兒在家等你們回來。”

她隻字不提兇險,也不提自己的不捨跟擔憂,把行囊交給丈夫兒子提著,又從房裡取了個小錦箱出來。

裡面裝的是她多年掌家存下來的銀票跟碎銀。

她將銀票妥帖放入三人衣襟,貼身藏好。

又把碎銀裝進三人錢袋裡。

自己竟是一點沒留。

做完這些,她扭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漸亮。

分別在即。

顧西芙也帶了個包裹過來,交到顧西嶺手裡,“大哥,這裡面裝的是幾條裹被,出門在外不定能時時找著住宿的地方,萬一需要露宿,裹被能禦寒。”

接過包裹,顧西嶺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二妹你等等,淮生託我給你帶了書信,我忘記轉交了。我回房給你拿去。”

顧西芙微怔,輕點點頭。

這功夫間,曲蓮也來到東院,把顧西棠叫去了顧老夫人跟前。

主院靜悄悄的。

灰濛光線下,院中青石板路乾淨,花圃裡的蘭花草長勢極好,擺放在廊沿的盆景修剪精美。

晨曦薄霧間,浮動淡雅馨香。

這裡一切依舊。

只除了遊廊盡頭躺椅上,少了總是笑眯眯的老者。

於是雅緻的景,便褪色了。

曲蓮把顧西棠帶到主廂房門前,便退到一邊。

顧西棠抬手將房門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房中,靠床頭的梨花木桌案旁,老太太正執筆在一張羊皮捲上勾畫什麼東西。

旁側床上,老爺子靜靜躺著,似睡著般,面容蒼白又安詳。

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壓下酸澀,顧西棠走近梨花木桌案。

看清羊毛卷上呈現的東西后,她眼瞼縮了縮,“祖母,這是?”

畫卷上是簡筆勾勒的地勢圖,在各個位置詳細標註了記號。

簡單明瞭。

作完最後一處標記,顧老夫人放下毛筆,淡道,“這是月靈國地圖。”

“……月靈國地圖?”

老夫人頷首,食指在地圖某處點了下,她所指位置也作了標記。“月靈國建在南線境外宿無山群頂,不死泉就在宿無山最高山峰頂上,也就是這處。”

然後她抬頭,看著顧西棠,“丫頭,祖母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宿無山山勢險峻,遺址中還留存有許多機關,此去無坦途,你萬事小心。”

“還有,你的命跟你祖父的命同等重要,凡事莫強求,若遇險境,以你的安全為第一。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祖父的意思。”

老婦人面容沉靜堅毅,將羊皮卷卷好放到顧西棠手中,又親手替她抻平衣領上的褶皺,將她頸間微露出的月石項墜放入領內掩好。

羊皮卷厚實柔軟質地,握在掌心很輕,顧西棠卻覺分量如有千斤重。

她知道祖父祖母有不欲為人知的秘密。

顧家原本是大族,如今只剩下他們這一支不是偶然。

是有人滅了顧氏一族。

家中有族規,顧家男兒不準入仕,不是祖父母不想子孫前程高遠。

是為顧家逼禍。

可今日祖母為了幫她,親手畫出月靈國地勢圖,也就等於甘願冒著隨時暴露秘密的危險。

顧西棠抿住唇角,將羊皮卷開啟,細細看了一遍上面的地勢分佈。

然後走到桌旁,拿起上面燃燈用的火摺子,將羊皮卷點燃。

“棠兒,你——?”老婦人皺眉,聲音透了焦色。

顧西棠於火光中抬頭,朝她淡然一笑,“祖母放心,地勢圖已經刻在我腦子裡。”

如此,誰也搶不走,誰也看不到。

祖父祖母也不會暴露在危險之中。

羊皮卷化作灰燼。

她返身,伸手擁抱住老婦人,這才發現,精明強勢的老太太,其實很瘦小,“祖母,我一定好好的回來。”

說罷鬆手,大步朝外走去。

身後,顧老夫人凝著她的背影,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素日裡不顯波瀾的眼中,現出一抹慈色。

“曲蓮,去端盆溫水來,老爺子愛乾淨,得洗漱淨手了。”她揚聲吩咐,緩步走到床邊坐下。

將垂下的被角拉好,她似平日閒談般,好像老爺子還好好的坐在她面前。

“那丫頭是個心思重的,我若不允她去,她這輩子都會心頭不安。”

“與其如此,不如去尋一個希望。她會好好回來的,你說是不是?”

“過去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地勢圖我畫的還對不對,你要是醒著,就能跟你商量了。”

……

出了主院,顧西棠沒有再回東廂。

連線主院跟東西廂的小花園裡,毒老怪抱著個小包裹,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她走出來,邊迎上去將包裹遞給她,邊嘴裡絮絮叨叨交代,“你爹孃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醒,時間足夠你走出半日路程……小混蛋,你確定要一個人去?這次我陪不了你,路上你可就沒照應了。”

顧西棠將包裹背好,淡道,“我一個人更方便。”

“……也是,你爹跟大哥都是普通人,去了屬實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累贅。”

“老頭,我回來之前,你替我照看好家裡。”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毒老怪撇過頭,趕蒼蠅般揮手趕人。

“老頭,”少女伸手,摸了把老頭亂髮,“多謝。”

毒老怪臉色黑如鍋漆。

要是你臨走前不動老子頭髮,老子會很感動。

朝陽初升。

沉睡一夜的小鎮剛剛甦醒。

少女一人一騎,風馳電掣掠過長街,快得只見殘影。

追魂香時效二十四時辰。

離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循著隱秘香氣,駿馬疾馳至鎮外一處陳舊民宅停下。

顧西棠不做停頓,直闖入院中。

不出意料,院裡只有一人居住的痕跡。

而那人,年輕貨郎,剛剛開啟堂屋的門走出來。

四目相對,貨郎下意識要退已經來不及,從少女逼近出招,到他毒發倒地,不過眨眼之間。

知道身份敗露,貨郎抽搐著擠出一句話來,“我未曾動手害……”

“那又如何?棋盤博弈,你既是他的棋子,就不無辜。”

論無辜?

她祖父更無辜。

少女縱身上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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