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靜室裡,薰香嫋嫋。

輕盈檀香味道盈於室內,讓人聞之心靜。

司左坐在窗下矮几,置了棋盤,自己跟自己對弈。

距三日時限已經過去兩日,明日就是最後時限了。

他素來耐性好,這次竟然有點心急。

想知道那個像極了顧夕的少女,會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

之前一直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如今不想避了,便把她的所有事情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從她醒來開始,短短時間裡,一個小鎮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而所有事情但凡牽扯到顧家的,最後都被悄無聲息解決得乾乾淨淨。

背後,有雙素手攪弄風雲。

“主子,屬下有事稟報!”

室外,出來莫負的聲音。

司左淡聲,“說。”

“九王已經悄然返回淮城,天未亮前進了秋林別院。”

司左剛要落子的手在半空頓住,“兗州的事情解決了?”

隨後手落下,黑子置入棋盤,“也是,一個小小匪寨,拖不了他幾日……可惜了。”

又是功虧一簣。

原本他的計劃裡,九王剿匪之後,會返京奏表。

沒想到他竟然又回了淮城。

原因……顧西棠?

司左淡漠眸子眯起,眸色暗了下去。

眾所周知,九王身邊從來不讓女子輕易靠近。

連為他辦事的屬下都極少有女子,有也是離他甚遠的位置。

他對顧西棠獨獨不同。

在望橋鎮的時候就比鄰而居,為她出頭。

現在更是將她帶進了自己的別院,登堂入室。

背後的原因,絕不僅僅只是為了求毒老怪為他療毒。

……

垂眼,看著棋盤上佈局已成的棋局,司左眼底泛出冷意來。

若是九王自己跳入棋局,那麼這盤棋,就不能這麼下了。

*

昨天在外面閒逛了大半天,毒老怪起來的時候,感覺老胳膊老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痠疼得不行。

想到罪魁禍首,他爬起來吃過早飯就四處找人。

死丫頭。

明天就得給司左回覆了,她居然還敢浪費時間。

饒是他對她盲目信任,他也氣短啊!

他得問問她到底有轍沒轍。

就是這別院也太大了。

他跑了好幾個地方,都沒看到丫頭人影。

不會是又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玩了吧?

叉腰站在景緻宜人的園林岔路口,毒老怪琢磨,往日裡死丫頭總喜歡偷偷藏在什麼地方來著?

思忖間,身後響起木輪傾軋地面的軲轆聲。

有男子溫潤嗓音緊接著傳來,“毒老,你站在這裡作甚?”

回頭看到宴九,毒老怪眼睛一亮,湊了過去。

“我找小混……我找小棠棠呢,你看見她沒有?一大早上的就不見人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起床的。”

聞言,宴九回頭看向身後燕一,燕一忙搖搖頭。

他可沒見著小煞星。

宴九想了想,笑了一下,說道,“或許我知道她在哪裡。”

毒老怪,“你怎麼知道?”

他跟小混蛋是玩得最好的,他都不知道,為什麼宴九會知道?

頓時,毒老怪心裡不是滋味了。

這世上不可能還有人比他跟小混蛋更有默契。

除非那人不是人。

他直起身子,叉腰斜眼,看著宴九,“既然你說知道,那你帶我找去。”

燕一看著前後態度不一樣的老頭,嘴角抽了抽。

前面還好好的,突然就變臉。

這老頭怎麼回事啊,怎麼還喜怒無常的?

他莫不是忘了他在別人屋簷下?

這裡可是他們家主子爺的地方,你好歹客氣點吧?

宴九笑笑,對老頭的態度不以為意,將輪椅轉了個方向,“我先去找找看,等找到了人,再告知顧姑娘您老在尋她。萬一找不著,也免得您跟著我到處空跑。”

毒老怪本想跟著,但是腿腳一動,一股酸爽就從腳底衝上來,衝得他齜牙咧嘴。

“……咳,行,你見到丫頭,告訴她我在小廳等她。”

“明天就得去衙門見那條瘋狗了,讓她趕緊想想轍。”

“怎麼地也得先糊弄糊弄過去。”

“那啥,可不是老頭子沒用昂。所謂人各有所長嘛,老頭子我鬼主意是趕不上那丫頭,但是論毒術她及不上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真不是他沒用!

宴九抿笑,點頭溫聲道,“毒老說的是,人各有所長。”

這個順毛讓老頭舒坦極了。

“誒,沒錯!我走了,記得告訴她我在小廳等著啊!”

老頭滿意離開,臉上甚至掛出長輩看晚輩的欣慰笑容來。

變臉比翻書還快。

燕一嘴角都抽僵了。

“爺,您對毒老也太客氣了。”

主子爺:“我們有求於人。”

燕一被噎住,想起昨兒燕福對他一番耳提面命的教訓加教導,沒管住嘴,“……那您對顧姑娘呢?”

“嗯?”宴九微訝,好笑挑眉,“我對顧姑娘又怎麼了?”

“爺對顧姑娘特別照顧,以前可沒見對哪位姑娘如此……”

聞言,宴九愣了愣。

特別照顧嗎?

他自己認真想了下,說照顧,相較而言確實是照顧。

但是說特別照顧,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他對顧西棠的那些照顧,出發點太過自然,那麼想,便那麼做了。

並非刻意去對她好。

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

“她很可愛,不是麼?”

燕一嚇得表情都飛了。

可愛?

那個小煞星?

她跟可愛沾得上半文錢關係?

爺的審美可真夠標新立異!

同時,燕一覺得心頭哇涼哇涼的。

這次燕福大概說準了。

爺千年鐵樹,悄悄開花了。

也就意味著,以後小煞星會時時出現在他面前。

時長……大抵是他有生之年。

以後的日子甭想安生了。

燕一跟只遊魂似的,機械跟在輪椅後,於偌大別院裡左彎右拐。

最後輪椅停在東廂院,院角種著整個別院唯一的一顆桃樹。

果實累累,果香四溢。

這桃樹是主子爺買下別院後,燕福找了風水先生擺桃花陣,特地在陣眼位置栽上的桃樹。

全為了給主子招桃花。

他們那幫跟隨主子多年的老人,個個跟老母親似的,為了爺的終生大事操碎心。

現在桃花樹上坐著吃桃的少女,就是他們家爺的那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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