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宏才一家下午要被押送往西北礦場的訊息在鎮上快速傳開。

午時過後,街道兩邊就擠滿了百姓,等著看熱鬧。

望橋鎮地方小,出一兩個惡霸算頂了天了,至今為止衙門判過最大的案子也不過是宗無賴漢偷盜耕牛案,被判入獄三年。

像馬家全家流放這種重刑,鎮上絕大多數百姓從未見過,往後幾十年或許也不會再有,他們自然是不願意錯過的。

李氏這次難得大方了一回,特地在街邊茶寮二樓定了座,把大房一家都拉了過來。

要不是馬家背後耍手段誣陷,他們顧家鋪頭也不會出事,她跟家裡男人也不用好些天夾著尾巴做人,對大房又是賠罪又是討好逢迎。

她那口氣一直憋著呢。

能有馬家的熱鬧可看,這等好事她怎麼可能放過。

而且也得讓大房知道,馬家才是他們真正該記仇的罪魁禍首。

別老是盯著他們二房。

等待間隙,李氏跟周圍鄰桌不停說起這兩天聽到的諸多關於馬家的八卦,整個二樓也全是說馬家的話題。

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吵得跟菜市場一樣。

顧西棠不堪其擾,乾脆跟爹孃交代了聲,然後拉著顧西芙一道離了茶寮,到外頭瞎摸閒逛去。

離了茶寮沒多遠,還沒能擠出街邊擁擠人群,就聽周圍突然喧譁,人群騷動起來。

百姓夾道,街道中間幾個佩刀官兵打頭從街那頭走來,後頭便是兩輛囚車,囚著馬宏才夫婦及馬玉城、馬玉金。

四人手上腳上皆戴著鐐銬,穿著囚衣,頭髮凌亂,已經沒了往日光鮮。

第一輛囚車裡馬宏才夫婦臉色青白,眼圈烏黑,目光呆滯,似乎到現在仍然沒能接受突然被流放的事實。

第二輛馬車,馬玉城屈膝靠在柵欄,一雙眼睛從散亂髮絲下露出來,像沒有波瀾的古井,又黑又暗,沒有焦點,不看任何人。他是最平靜的一個,或說是最不在乎眼前處境的一個。

坐在他對面的馬金玉,看他的目光似恨不能殺了他,嘴裡也不停的破口大罵,十歲的年紀,滿面猙獰。

官兵帶著囚車從街道緩緩走過,百姓議論一波高過一波,甚至有人只看一眼熱鬧不夠,還跟在了囚車後頭,想看個夠本盡興。

間中,有人開始往囚車砸東西。

爛菜葉子、臭雞蛋、潲水……若不是有官兵震懾,有些人甚至提了夜香想往囚車上潑。

人群湧動,顧西棠跟顧西芙被夾在中間推著走,動都動不了。

等囚車經過她們眼前時,後頭的人猛然跟瘋了似的拼命往前擠,顧西芙猝不及防,被後頭撞上來的力道給撞了個踉蹌,往街道中間摔去,手下意識抓握,抓住了駛到她面前的囚車。

“馬玉城,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老子來送你一程!”人群前傳出男子癲狂笑聲,下一瞬,他手中現出寒光,狠狠往囚車裡扎去。

而此時顧西芙,恰在寒光下面。

“啊!是刀!要殺人了!”

一聲高喊,人群驚慌,百姓交相沖撞踩踏。

顧西棠被人群衝散到了另一邊,根本來不及把顧西芙拉開,她狠咒一聲,抓下頭上簪子射向那人手腕。

同一時間,囚車裡伸出一隻白皙瘦削的手,在刀子快要扎到顧西芙時候,握住了刀尖。

鮮血迅速順著手腕往下流。

“啊——!”癲狂男子慘叫,握刀的手已被一支簪子射中,劇痛下鬆開了手。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顧西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快要摔倒的時候不過是下意識抓住了囚車柵欄,被車子拖著走了幾步。

等回過神來時,耳邊盡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以及,有什麼溫熱腥甜的東西,滴落在她額頭。

她抬眼往上看,正對上了囚車裡男子落下來的目光。

又黑又暗,像颶風中旋轉的黑色渦旋,輕易把人捲入其中。

“嗤,還不鬆手,想跟老子一塊去西北挖礦不成?”男子暴躁聲線傳入耳裡,低低的,熟悉的,“撒手,滾。”

顧西芙下意識鬆了手。

囚車緩緩駛離,周圍依舊喧囂震天,她垂眸,視野裡是點點血色紅梅。

那血紅得刺目,從她腳下,一直蜿蜒到遠去的囚車上,男子垂落在車邊的那隻手。

“姐,你沒事吧?”肩頭被人握住,妹妹擔憂聲音從後面傳來。

顧西芙回頭,臉色蒼白,她勉力笑了笑,“我沒事,這裡人太多了,我剛才被擠著了。”

顧西棠抿唇不語,臉色臭得不行。

是她疏忽了。

囚車經過的時候人群躁動太厲害,一下就把她衝到了邊上,不然她也不會拉不住人,害二姐險些被人刺傷。

在他們後頭不遠,拿刀傷人的男子已經被兩個官兵押住,尚在劇烈掙扎,眼睛死死盯著遠去的囚車,不停狂笑。

“是杜良!”有人認出了瘋男子,失聲驚呼。

“原來是他,怪不得想殺馬玉城了,又是被書院開除又是被逐出門戶的……”

“他這是真瘋了吧?你們看他那個樣子,哪裡像正常人!”

顧西棠抿唇,五指緊攥,關節發出咔咔聲響。

顧西芙幾乎是立馬拉著她就走,“棠兒,咱們先回家!”

剛才險些被傷著她都沒這麼心悸,不知道為何,她心裡就是有股預感,要是不及時把妹妹拉走,待會很可能會收不了場。

棠兒可是能輕易跳上兩丈院牆的主!

她怕她衝動起來,兩腳把人踹廢了,家裡沒那麼多銀錢賠。

“對了,這事爹孃沒看到,就別讓他們知曉了,免得他們又擔心一場。”緊走的功夫,她還不忘交代。

好大一會,後頭才傳來少女的聲音,“你不怪我?”

這裡已經離大街很遠了,進了巷子後周圍清靜下來,輕易就能聽出少女聲音裡的悶氣。

顧西芙抿笑,“怪你什麼?”

“你跟我在一塊,我卻沒護好你。”

“意外豈是人能預料的?再說是我要跟著你下樓的,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跟你才沒有關係呢。”

她聲音裡真的一點責怪意味都沒有。

顧西棠歪了歪頭,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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