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這些可合心意?”鎮守小妾暗暗打量小道姑神情。

杜洪廖三家求見鎮守無門,遂想走她的門路。

加上謠言事件,正好以賠罪之名將禮送上。

她自是接得理直氣壯,並且暗地裡讓丫鬟悄悄透出話,說她正在尋一些名貴藥材。

原因無他,她請小神仙過府那日,在她身上聞到了藥味。

小神仙不要金銀不要旺鋪,她實在是猜不著對方缺什麼了。

顧西棠看小妾一眼,從中取了兩個玉匣子,“小道與夫人之間有一卦之緣,本沒想著收取俗物,奈何確有所需,在此謝過夫人了。”

說罷,將剩下的東西蓋上,推了回去。

小妾臉上笑意又深許多,小神仙拿走的那兩味藥材她用不上,用不上的東西於她而言就是不值錢的。

“不謝不謝,能有小神仙看上眼的就行,我就怕小神仙什麼都不要。”

小神仙只取走兩味藥材,其餘的都沒拿,那些實則有大半也是三家送上來的。

這就都是她的了。

思及此,小妾看小神仙越發順眼,能卦算,有計謀,還識時務。

小妾高興,顧西棠也高興。

揣著兩個玉匣子,走進回家小巷,到了無人處表情一變,咧了嘴見牙不見眼。

意外之喜呀。

她拿的兩味藥材,一支是年份七八十年的野山參,稍微值當個百兩銀錢,鎮守小妾自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另一支,是鉤吻。

具麻痺肌肉的毒效,跟白小黑的毒性正好相符。

懂行的人會拿它來治療筋骨神經疼痛,但是劑量若拿捏不好,醫藥就會變成毒藥。

所以尋常人不敢用,也導致了這種藥材難得買到。

原本故意燻了滿身藥味去見鎮守小妾,只是希望藉由這個心理暗示得到些藥材珍品,去給白小黑換口糧。

如今倒是不必要換了,鉤吻直接喂白小黑正好,稀缺呢。

心情好,腳步就輕盈起來,一蹦一跳。

午後的太陽已經沒那麼烈了,小巷旁邊的水溝,流水清澈,有婦人在用棒槌漿洗衣裳,發出邦邦捶打聲響。

兩側民宅陰影處,孩童們又成群結伴出來玩耍嬉戲,笑聲盈滿這方空間。

顧西棠看洗裳婦人覺得忒賢惠,看玩耍孩童覺得忒無邪。

連小巷裡的空氣,染上流水、綠苔、陽光的氣味,也格外清新好聞。

就是,身後突然冒出來的輪椅軲轆聲,讓人有些敗心情。

顧西棠邊走邊回頭往後望了眼,映入眼簾一襲白衣,出塵俊逸的男子坐在輪椅上。

那個叫燕一的替他推著輪椅,跟她行同一個方向。

人生得好看就是佔便宜,便是半個殘廢,也能一路吸引無數目光。

正在漿洗衣裳的婦人都看直眼了,棒槌一個不小心砸到手上,發出啊喲痛呼。

就這,還不捨得挪眼。

男子看到她回頭望,視線對過來,朝她微笑淡淡頷首。

顧西棠精緻下巴一抬,面無表情轉過頭。

宴九。

宴是國姓。

但凡這個姓,在她眼裡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今她已經是個良民,不與宴賊為伍。

小道姑傲嬌裝作不認識的表情,落在燕一眼裡,嘴角抽了抽,有心想要說點什麼,被自家爺抬手給攔了。

男子看著前頭少女晃晃悠悠背影,眼底溢位好笑意味。

他挺想知道,她還能做出什麼好玩的事情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小巷深處,拐彎。

前頭院牆處,有杏樹伸出一截枝椏,枝椏上除了層疊翠葉,不見一顆果子。

一牆之隔,灰牆黛瓦,就是顧家東院。

身後軲轆聲依舊,不遠不近。

顧西棠抱著大招牌目不斜視,直行直過,眼見要走過顧家院牆。

“顧姑娘,你家到了,不爬牆麼?”男子低沉磁性嗓音伴清風飄來,隱帶笑意。

“……”顧西棠停下腳步,磨了下牙齒。

她眼下是小道姑打扮,是神運算元。

為了不叫人發現真實身份她裝了半天,敢情是自己掩耳盜鈴。

人家從頭到知道她是顧西棠。

回頭,顧西棠朝男子微微一笑,露出小尖牙,禮貌道,“關你屁事。”

都認出來了,還裝個屁。

跟誰不知道誰那層馬甲似的。

手裡大招牌往東院牆後一扔,顧西棠在男子眼皮子底下咻的越過高牆,穩穩落地。

顧老夫人就站在牆下。

穿著蘇繡月華錦裙,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盤成髻,斜戴兩支翠玉釵。

背脊挺直,兩手交疊身前。

當家老主母的氣勢渾然天成。

那雙威嚴銳利的眼睛淡淡凝著顧西棠。

四目相對。

顧西棠腳跟一轉,手腳並用往牆頭爬。

“走錯門,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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