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昨天給我買瓜子兒的人!”

顧宅大廳,顧小四兩手叉腰,對著找上門來的老頭兒控訴。

“不是我那袋子瓜子,你現在在哪還不知道呢。”草窩頭坐在客座雕花椅上,翹著二郎腿。

顧小四有些氣弱,“你說我磕完那些瓜子哥哥姐姐就會來找我,你看看,我腮幫子都磕腫了。”

“我沒逼著你磕啊,再說,你哥哥沒去找你麼?”

瞅著小娃兒被懟得啞口無言的憋屈樣兒,草窩頭神清氣爽。

這種小娃兒他一個能懟十個。

在瓜娃子那受的氣,還在她弟弟身上,也算報仇了。

“曲蓮,給客人上茶。”主座上,顧老夫人吩咐完了,方打量起來客。

年約五十來歲,普普通通一張臉,著灰色布衣,身形矮小瘦削。

一半黑一半白的亂髮,在頭頂用灰色髮帶隨意束起,看起來亂糟糟的。

極不修邊幅又怪異的一個人,但是卻不顯邋遢,他的手很乾淨,指甲修得整整齊齊,

“你說,我家小孫女拿了你東西?”她問。

“嘿!你家小孫女不僅拿了我東西,還是千金不換的珍品!”提到自己的損失,草窩頭立即不淡定了,“老子今天就是上門討債來的!”

顧老夫人一時沒說話,臉上神色淡淡的沒有波動,教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草窩頭眼睛一瞪,怒道,“你怎麼不說話?莫不是也跟瓜娃子一樣,想昧下我的東西不成?嘿我這暴脾氣……你們家是狼窩嗎!”

“事情如何我尚不瞭解,不能光聽片面之詞。客人無需焦躁,等我問清楚了,自會給你個交代。”顧老夫人道了句,轉向顧小四吩咐,“舟兒,去東院把你三姐叫過來。”

顧小四應了聲立即往東院跑。

草窩頭老神在在。

他進門之前剛探過東院,瓜娃子又跑出去浪了,壓根不在家。

不然他也不會特地選這個時候鬧上門來。

那丫頭若是在場,任他舌燦蓮花他也佔不了上風,說不得最後還會被當成胡攪蠻纏的人掃出門。

曲蓮端了茶水上來,顧老夫人取過一杯抿了口,“不知客人如何稱呼?我在望橋鎮住了幾十年,此前好像從未見過。”

“我剛到望橋鎮不久,認識的都叫我毒、杜老。”灌了兩口茶水,草窩頭敲敲桌臺,“有點心沒有?來點,正好有點餓了。”

話畢又道,“要不是遇上你家那個瓜娃子,我早就到別的地兒逍遙去了。望橋鎮這破地兒小得很,要啥啥沒有。”

顧老夫人示意曲蓮去拿些點心,不動聲色繼續打探,“看來杜老弟跟我家小孫女有點淵源。不知杜老弟是做哪一行的?”

杜老弟?

草窩頭皺眉,看在茶水好喝,老婦人態度也還勉勉強強的份上,他暫時不計較了。

“不敢託大,做郎中的!”

顧西棠回來已是半個時辰後,到得大廳,草窩頭除了沒說自己是幹什麼的,其他底細被老太太摸得也七七八八了。

包括他跟瓜娃子之間的恩怨仇,包括五彩毒蛛。

“祖母,我可沒拿他東西。真有價值千金的東西,我還用得著跟您討一文兩文零花錢?”對於草窩頭的指控,顧西棠面不改色,一律不認。

“你敢說沒有?你拿了我的小蜘蛛!那東西養活了,千金難買!”草窩頭又怒了。

每回跟瓜娃子對上,都能把他氣得腦充血。

“哦,你說玩意兒呀?”顧西棠點點頭,大方道,“那你拿回去呀。”

“……”老子要是能拿得回來我還會鬧這出?

五彩毒蛛。

顧老夫人眸心微動,垂下眼皮。

這種東西她沒聽過,但從名字也能知曉定是毒物。

不管混丫頭是不是故意的,總歸東西是在她手裡了。

“事已至此,不知杜老弟有什麼章程?蜘蛛你拿不回去,千金我家也是拿不出來的,你看?”她道。

草窩頭飛快介面,“那我就賴在你家不走了!什麼時候把債還完,什麼時候再說!”

顧西棠,“祖母,這人分明是想賴在咱家白吃白喝!”

“我顧家小門小戶,粗茶淡飯。杜老弟若是不嫌棄,那就依你所言。”顧老夫人淡道。

身為一家之主,她既然開口,事情就算定下了。

顧西棠嘴角抽抽,不能啊,她家老太太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啊。

怎麼突然變了?

她沒回來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曲蓮,安排杜老弟在客房住下,以後一日三餐,好好招待。”顧老夫人起身,緩步離開大廳。

剩下廳裡兩人大眼瞪小眼。

草窩頭得意洋洋瞥了顧西棠一眼。

瓜娃子誒,失算了吧?

老子就要留在這裡,看看你能翻出多大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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