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蓮被剛才一遭突發意外嚇著,還沒完全回過神來,陡聞天賦異稟四字,瞪圓了老眼。

她算是知道了,棠兒小姐不僅一張嘴能編出花兒來,你給她一根竿子,她還能順著飛上天。

顧老夫人嘴角抽了好幾下,視線滑到少女腰間掛著的大外兜,“那字也是天賦異稟寫的?”

“是。”顧西棠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記得當初在書房努力寫出來的狗刨,“祖母您不信?”

顧老夫人不語,只靜靜看著顧西棠,刻了風霜的眼,眼神幽深。

顧西棠嗐了聲,“我就知道祖母您肯定不信。”

曲蓮慢慢從地上爬起,神情難以言喻。

棠兒小姐啊,知道沒人信你還張嘴就來?

“看來我不解釋是不行了。”顧西棠說著,手往主院拱門方向一指,正好指著剛打裡頭出來的草窩頭,“其實都是杜老弄的。”

草窩頭站在拱門下,抬著的腳不知道該不該放下來,很是茫然。

發生了什麼?

怎麼就是他弄的了?

他什麼也沒幹,這幾天一直找顧家老頭下棋,藉機會研究他的病情呢。

刻苦得不行。

“毒、杜老頭這個江湖郎中,尤其喜歡鑽研點旁門左道,前幾日他拿了新研究出來的什麼藥丸給我吃,我就變成這樣了。”

見他還站在那兒不動,顧西棠乾脆走過去把他拉來,“杜老頭,你說說,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藥丸,藥力如此奇怪,居然讓我變得力大無窮?”

杜老頭愣愣看著顧西棠,嘴巴張了又張,發不出聲音。

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藥丸,藥力如此奇怪。

顧老夫人眸色靜靜的,不言不語,還在等著有人解惑的模樣。

顧西棠暗地裡狠狠掐了草窩頭一下。

“嘶!啊、啊!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草窩頭拍拍腦袋,恍然想起似的,“我是給了丫頭一顆藥丸吃。那是個什麼藥丸呢……我還沒取名字,總之,就是顆藥丸。”

“對,就是顆藥丸。”顧西棠點頭,認真附和。

兩人,四隻眼睛,齊齊看著顧老夫人,萬般誠實誠懇。

臉上只差沒寫著“你相信我”四個字。

曲蓮,“……”這樣的解釋,誰會信哪?

顧老夫人點點頭,“原來如此。”

曲蓮,“……”

顧西棠、草窩頭,“……”

信了?

就這樣隨隨便便信了?

做人如此兒戲的麼?

“既是如此,也就罷了。但是日後不可再這麼胡亂吃藥。”顧老夫人淡聲吩咐。

顧西棠哪有不依,忙不迭點頭。

“今日你不用隨我去主院了,回去歇著吧。”看了眼乖乖巧巧的少女,顧老夫人道,“那個招牌以後別再拿出來了,這段時間也別再往外跑。杜洪廖三家的人緩過神來,定然會想辦法找在背後攪混水的人,免得被他們波及。”

顧西棠一愣,眸心微斂,隨後認真應道,“祖母放心,我這段時間一定乖乖呆在家裡。”

她本來也沒打算再用神運算元的身份。

雖然挺好用,但是一旦跟官家扯上了關係,日後只會麻煩無窮。

再者,呆在家裡她也有事情要做。

有帳,總得清啊。

目送顧老夫人帶著僕婦走進主院,草窩頭立即壓了嗓子咒罵,“瓜娃子,你陰我呢?掐人有你掐得這麼狠的嗎?”

瓜娃子掐他胳膊軟肉!

痛的他一哆嗦,好彩忍住了,不然一把年紀仰天嚎,多丟人?

顧西棠彎眼笑,順毛,“我那不是急了嘛。沒你幫忙我不知道得解釋到什麼時候。”

這話乍聽,挺順耳。

至少聽在草窩頭耳裡,覺得自己地位頗重,氣立消了大半。

“那是,也就老頭我機靈,能跟你配合無間……不過你這娃子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竄。”

吃藥丸?

變得力大無窮?

三歲小童都不敢這麼編。

顧西棠扭頭看了眼已經空無人影的主院拱門,挑眉輕笑,“勝在我敢說,有人敢信啊。”

草窩頭啞口無言。

可不就是有人敢信麼。

這一老一小的,都是會玩的人。

主院庭園,曲蓮隨在老太太身後,緩步走在青石板路上。

兩側花圃裡素心蕙蘭花期未過,芳香馥郁。

牆邊上的抄手遊廊,被陽光照射,投下一大片剪影,正好替主僕二人遮擋了陽光。

風從兩側吹來,清清爽爽,甚是怡人。

“老夫人,棠兒小姐真是吃了什麼……藥丸?”曲蓮輕問。

顧老夫人睨她一眼,“丫頭胡說,你也信?”

曲蓮放心了,老夫人還是那個老夫人,沒變。

若是老夫人真信了那等鬼話,她就得懷疑,吃了藥的人可能是她家老夫人了。

“那老夫人為何要扮作信了?”她又問。

“不然如何?繼續追究,再聽那混丫頭胡說八道一通?”

“……”

“我是懶得跟她生氣。”凝著前方,顧老夫人嘴角翹了翹,眼底掠過不為人知的小驕傲。

近日望橋鎮上鬧出的滿城風雨,混丫頭在當中怕是出了不少力。

究其原因,定是跟芙兒的事情有關。

護短,有勇,有謀。

確實像她。

至於丫頭身上諸多的謎,她想藏起來,便讓她藏。

何苦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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