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們往山中一坐便是經年,一年又一年。苦的是凡人,清醒且艱苦地度過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三年了,林舒種了三年地。

避開沙地,專在堅實的地面開墾。而耕種,不過是費勁挖坑把種子往坑裡一扔、或插杆一埋,而已。擱在地球,十個這樣的坑能有一個發芽就燒高香了。

紅藥仙子說得對,她的確是在糟蹋種子。

可她沒辦法啊!

這三年裡,僅在春日下幾場雨,另外三季滴雨未落。埋在地裡的種子三年了,一棵都沒長出來,估計是沒救了。

若是不種,那她一個大活人能幹嘛?

偌大一個國家除了水,一無所有,她能活到現在全靠自身的特殊體質;她能堅持種地而非精神崩潰,全靠三個小胖墩不時到外界採買食物,她偶爾隨行。

白帝城是靈氣枯竭的重災區,從邊境出發至千里之外方能看到一點綠色,再走八百里才有人煙。

那批搞基建的仙門弟子未閉關前,曾帶著她繞著白帝城邊境外逛了一圈,故有印象。她牢記老鄉與紅藥仙子的囑咐,基本上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白帝城。

可漫長歲月獨她一人,實在難熬,忍不住帶著三位小護法每年夏日出去一趟。

炎炎夏日,什麼都比不上大西瓜來得解渴。雖然沒有冰箱,大荒山裡有不少溪澗,夜裡分外涼。把它扔在溪澗裡泡一夜,早晚吃一個沁爽沁爽的。

當然,夢裡什麼都有。

而在現實裡,她能買到一根小黃瓜已經是老鄉保佑了。其實,敢住在原天詔國附近的都是普通人家,無須靈氣修煉,只要地裡能種農作物就夠了。

偶爾還能打打獵,誤闖靈氣枯竭之地的多半是凡獸。

所以,林舒每年出去,幾乎都能買到一些鮮肉回來烤著吃。

不過,明年她不出去了。

她每次出遠門,都會在四周無人時上下馬車,然後步行到最近的農戶家裡買些鮮貨、山貨。可是今年出去時,意外地被他們家跑出來玩的小孩撞見。

小孩知道了,家中長輩也知道了,言語間特別的謹慎和恭維,還隱晦地試探她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這回不能再低調,直接說她是太武道赭統領身邊管事的女兒,偷跑出來玩的。

東東的白帝城尚未揚名,說出來沒有震懾力。神武道這名字剛改不久,說出去未必有人知曉。而太武道威名赫赫,獨霸一方,連宗門都不敢輕易得罪他。

何況凡人了。

果然,聽到太武道三個字,農戶一家大小臉色微變。不敢再問,反而伺候得更加周到殷勤。回來的路上,林舒提著小心肝一直忐忑不安,就怕途中出意外。

等平安回到桃林小院,她才鬆了一口氣,痛痛快快地把肉烤了吃。

至於有無毒毒或者別的藥物,她不在乎。

她是器,而且並非凡器,除非對方有上界的藥物。靈丘的藥物於她就跟白米飯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出遠門了,也不讓三個小胖墩去。三年來,它們已經成為她不可或缺的小夥伴,不能出半點意外。

平安是福啊!

在大荒山住了三年,林舒對四季的變化深有體會。今年的春天有點冷了,降水量也比往年的多了。夏日不再是窒息般的悶熱炙烤,偶爾有一絲清風拂臉。

“甲子,甲晨,甲夕,天氣變了,你們發現了嗎?”翌日一早,肩挑鋤頭的林舒仰著臉風的溫度,微微眯眼,“早上的風是涼的……”

要是以前,甭說夏天,就連初春的風都是溫溫的。

三年了,如今的早晚都是清涼清涼的,和其他地方差不多。

“沒感覺。”三位小胖墩一臉茫然。

它們是做工潦草的傀儡,除了主人的毒舌、脾性和一些防身功法,別的一概不會。就連給眼前這位凡人做澆水的壺,也是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教會的。

“沒關係,”林舒灑脫地擺擺手,率先登上馬車,“走,咱繼續開荒去。”

不是誰都有老鄉的那般能耐,老鄉造的馬車不必靈石就能使用,做的傀儡人還是大乘真君。

老鄉是真仙人也,其他都是修士,所造之物有缺點很正常。

隨著“嘿呦,嘿呦”的三聲,三位小胖墩同時躍上馬車,一行四個開開心心地繼續那希望渺茫的種植大業,期盼有一天能看到奇蹟的發生……

然而,當一個人被蒙上神秘的面紗,終有一天會引來旁人的好奇心。

幾天後,白帝城邊境的一塊巨大石碑前,有幾名修士衝碑上的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那農戶說的是不是這兒?白帝城?不是天詔國嗎?什麼時候改名字了?”

“管它叫什麼,重要的是那馬車是不是在裡邊。”

“管它是不是,進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可碑上說有陣法……”

“富貴險中求,你怕就不要跟來。”

什麼太武道統領身邊管事的女兒?要不是他恰好認識太武道一處分舵的管事,差點就信了。太武道的統領身邊都是一群老光棍,無論男女,哪來的女兒?

八成是一些低階散修,為了嚇唬人瞎編的。

正因為是瞎編的,他們才敢抱著僥倖的心理壯著膽子去打劫。若對方住在靈脈枯竭的天詔國,那肯定不是什麼高人,高人不會選擇沒有靈氣的地方修煉。

而且,高人不吃凡食。據那農戶描述,對方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喜食凡物。可她那輛馬車看似頂好的,身上還穿金戴銀,十足一夜暴富的無知鄉民。

如果那農戶說的是真話,這愚蠢的打扮百分百是凡人,沒跑了。如果那農戶說的假話,害他們空手而歸,就甭怪他們心狠手辣了。

於是,三位壯士雄赳赳地踏入白帝城的地界。

留下膽小的那位守在碑前,倘若他們沒出來,即刻回頭找人來救他們。駭人的是,膽小的那人眼巴巴地看著兄弟們進去,眨眼就沒了蹤影。

他:“……”

是眼花了嗎?前邊大路朝天,延伸闊廣,四下無林蔭遮擋視線,那幾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他神情呆滯的僵立許久,直到日落時分仍未看到人影。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驚恐怪叫,掉頭就跑……

沒過多久,又有一批人來到碑前,帶路的正是那名膽小的。

頭目向他確認後,也雄赳赳地扯著那膽小的一同跨過白帝城的邊境……半日後,那名膽小的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路瘋瘋癲癲地笑,逢人就說白帝城是鬼城。

鬼城?歷練的好地方啊!

從此,白帝城的名號逐漸引起外人的注意,一波波低階的散修前赴後繼。有的進去了,又安然無恙地出來了,說裡邊什麼都沒有,十分無聊。

有的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

孰真孰假,有待親自驗證,白帝城的邊境時不時的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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